在黑暗中行走,對他們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
視物,如同白晝。
靜止空間大陣,一切都是靜止的。
風止,雲止,連空氣都是靜止。
兩人身上血液都靜止不動,不一會,便覺得這并不是好的現象。
氣越喘越促,胸悶,窒息感,缺氧感随之而來。
他們還是凡人,不是神仙,做不到不呼吸,做不到能讓血液流動起來。
漸漸地,連心跳都跳得極緩,極緩。
一個正常的人,連心跳都停止了,那還是人麽?
“我看,我們可能還沒有等到陣法轉動,就要死在這裏了。”夏淩仙有些艱難地道。
隻知道一切都是靜止的,沒有殺氣,沒有敵人,可是,連自己的身體的血液都不動了,脈博都不跳,那不是要活活窒息死他們麽?
放緩了自己的腳步,點了身上的幾處大穴,在心跳停止之前,她倒是可以先進假死狀态。
但是,進入假死狀态,根真死有什麽區别呢?在這裏,可是沒有人能幫助他們。
而且,北冥幽修煉的是靈力,沒有辦法與她一起進入假死。
将北冥幽一人扔在這裏,按照她的情格在說,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北冥幽也沒有想到這靜止空間的窒息來得這樣的快,他難受的扯了扯衣領,道:“仙兒,對不起,是我估算失誤了。靜止空間陣法,的确是會有時辰上的陣法轉動,可是在那陣法轉動之前,誤闖入裏面的物體,隻怕早就因爲身體裏的血液不流,心髒不跳,胸口發悶,窒息而死。”
夏淩仙緊了緊拳頭,臉色十分的不甘。
“沒想到那兩魔頭,真對我們下了殺招。用這樣殘忍厲達的陣法來對待我們。”
北冥幽駐足,轉身,黑暗中,将她的手拉起,放到胸口上,道:“仙兒,這輩子認識了你,娶了你,是我一生中最榮幸的事情。仙兒,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生死逼近,他突然間這樣肉麻,而且他還是第一次說“愛”她,讓夏淩仙的腦子一瞬間轉動不過來。
“你這是在幹嘛?我知道你很愛我。”
她有些不自然。
“所以,仙兒,我一定不會讓你死。”黑暗中,北冥幽的目光灼灼,閃着淡原色的光芒,就好像黑暗天空的星辰,那樣的璀璨迷人,散發着聖潔的光輝。
“北冥幽,你想做什麽?”
夏淩仙聽他這樣一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就好像在對她搞什麽臨終遺言一樣。
“沒什麽,隻是想讓你到我的空間裏去呆一會。”說完,北冥幽快速在在她的額頭上深深地印上一吻,然後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她給移到了他的皇者空間裏了。
“北冥幽,你把我放這裏來了?那你怎麽辦?你不快點進來麽?”
夏淩仙的聲音,從空間裏傳了出來,帶着焦急。
進入空間,她覺得呼吸頓時順暢了許多,感覺好多了。
在空間裏朝着外面看去,看到北冥幽的臉色十分的難看,舉步維艱,她心都疼了。
“傻仙兒,若是我能進去,我早就帶你進去了。你不知道,皇者的空間,隻能裝他物,而不能裝自己的麽?你叫我如何進去?除非達到武仙的境界。”
北冥幽苦笑。
武仙?
那都是成爲神界了,人修練的最高境界,直接飛升到異界裏去了,哪裏還用得着在這裏受這樣的束縛?
“那你放我出去。快點。”夏淩仙在空間裏轉來轉去,焦急不安地道。
她不要看到北冥幽在她面前一點一點地死去,要死大家一起死,好歹有個伴。
“我能支撐得住。”北冥幽的臉上許多汗水流了出來,但是,他卻是微笑着,手一揚,一束鮮花朝着空間裏煩燥不安的夏淩仙扔了過去,道:“看,靜止空間對我的身體,影響不大。因爲我曾經吞食過幾個植物系的妖仙,已經融入了我的體内,它們能夠疏通我的血脈,不受呼吸的限制。”
“仙兒乖,聽話,很快我就能把你給帶出去。”
說完,綻開了一抹笑。
隻是那笑,真心刺眼難看。
夏淩仙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但是,通過外力去梳理經血脈,那種痛,無亦于是伐筋洗髓,北冥幽咬着牙撐着,努力尋找陣法的邊緣,等待着靜止空間的轉移時辰一到,便馬上沖出去。
“若是時辰到了,馬上把我給弄出去。”
夏淩仙的眸,盈潤着水光。
“嗯。别擔心,我們會出去的。”
幾個時辰的等待的時間,就像幾個世紀那樣的漫長,夏淩仙已經焦心到快要撐受不住的時候,終于傳來了北冥幽的極淡極淡的聲音,道:“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出去了。”
夏淩仙站了起來,眼前的場景一變,她從空間裏走了出來。
而北冥幽,身體孱弱得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他給吹倒一樣,臉色白如紙,身上的衣服早就汗濕了,整個人好像是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已經是堅持到了極限。
夏淩仙心疼地抱住了他,往他的嘴裏塞着丹藥。
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移負吹來,一道光亮出現,靜止空間的轉移開始,黑暗變成了白晝。
北冥幽将護體靈力一劃,将夏淩仙與他籠罩在裏面,往外一躍。
狂風瑟瑟,出了靜止空間大陣,外面竟然一片白得刺眼。
這個白,不是正常的白,天空飄着落着什麽,大地一片的白花花。
那是紙,幢幡,死人用的銀錢,無窮無盡地從天空落下,一片,一片,将整個大地都覆蓋上厚厚的一層。
入幕,除了白紙,就是迎風飄揚的白色幢幡,間或着,鬼哭狼嚎。
疾風呼嘯而過。
幢幡被風吹得呼呼作響,帶着陰戾的狠,好像地獄裏的惡鬼全部出動索命一樣。
白色的紙片,從天空中灑下,落在他們的防護靈力結界上,緩緩地,一片又一片,像是要他們給埋葬了。
烤——
夏淩仙忍不住暗咒了一句,這地方是什麽鬼?
臉色慘白如紙的北冥幽,靠在夏淩仙的身上,冷眼看着這一切,失色的唇緩緩地開啓,道:“冥殺陣。”
又是一個置他們于死地的陣法。
沒想到這裏的陣法,一座連着一座,原本以爲能逃出生天,誰料,那個生眼不過是入了另一座在陣的死眼,這樣一來,無窮無盡,他們就永遠隻能困在這陣法當中了。
擺陣的魔物,竟然是這樣的厲害。
“又是陣法。”夏淩仙怒了,偏偏她什麽都行,就是對陣法一竅不通,很想殺人了,啊,殺魔了,她。
“沒錯,又是陣法。仙兒,你怕嗎?”
北冥幽握緊了她的手。
經過丹藥的快速滋補,他的身體本來就異于常人,如今已是好得差不多了,隻是臉色還是有些慘白,不過,手很有力。
“當然——不怕!”
夏淩仙的臉微仰,望入他的眼簾,道:“鬼來殺鬼,魔來殺魔!敢擋生人的路,死有餘辜!”
“好,好一個鬼來殺鬼,魔來殺魔!”北冥幽抱緊了她,道:“這個冥殺陣,就是鬼陣,一會,跟緊我,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我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北冥幽,我說過,我們要并肩作戰!”
夏淩仙的語氣也很堅決,充滿了力量。
“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北冥幽微笑,用她的話來回應她。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虛空之上,在那一片又一片的白色缈茫之處,一道身影慢慢顯現,正是被魔主奪舍了的初高夏,或者直接稱其爲魔主初高夏。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麽?
那就讓它來看看,他們是如何的斷金!
手一揚,黑色的大袍一張,底下的風,大了,發出陣陣嗚鳴的聲音,就像老人,女人,小孩的哭泣。
鬼哭狼嚎,悲厲天下。
冥殺陣。
天空中,密密麻麻,白色的紙錢随風飄蕩,好像雪花一般,天地之間一片茫白。
夏淩仙和北冥幽還沒有動手,二人被原金色的靈力光球籠罩着,背靠着背,觀察着四周,以不變應萬變。
白紙幛幡又不傷人的,傷人的,是掩藏在那些白色的東西後面的東西。
誰知道,下一刻,會冒出個什麽鬼來。
果然——
風聲嘯止。
濃重的哀樂聲響起,好似還是人類送葬裏的特有的哭葬聲,啊——嗚——哇——,真正的鬼哭狼嚎。
挽幢鬼聯,棺材花圈,好像也從天空中降落下來似的,漫天遍野,朝着二人所在的地方,快如閃電地攻襲而來。
好像産生了自主的意識一樣,濃重的殺氣,四面八方地鎖定那在漫天飛舞的白紙當中面無改色的俊男美女。
夏淩仙的眸光一沉,道:“幾副破棺材,也想殺人?扭轉乾坤——給我破!”
碧绫如蛟龍出海,有北冥幽的靈力結界護着,就像爲她在星際航行中掌舵躲避各種沙流隕石行星的碰撞的導航員,駕驽着靈力球避開棺材等物的同時,也在爲她調整個方向,讓她将那些橫空出世的魔物,一一擊落,化成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