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大半年前,這些聲音,這些人,聽起來,看起來,都是那麽的親切友好,她不過是離開了大半年而已,一回來,竟是物是人非了。
人,還是那樣的人,隻是那心,怎麽就變成了仇人了呢?!
夏淩仙含笑,一步一步地走進,望着那喝問的領頭的人。
“站住!”
每一個意圖靠近她,或者想阻攔她靠近的架着長槍大刀的禁衛,都像是被犁地拖拉機犁過向兩側外翻的土地一樣,翻滾開去,随着她的走動,一路被反彈出去摔死的禁衛,不計其數。
“妖女,站住!你到底是誰?”禁衛首領驚駭了。
“林沙威統領,這麽快就把本小姐給忘了嗎?本小姐可是離京,不過大半年的時光而已!”夏淩仙含着清冷的微笑,站到了林沙威的前方一丈之地,聲音寒如冰山,道。
精緻的五官,絕美的容顔,在陽光下一步一步地走近,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冷酷異常。
林沙威心神大駭,往後退了一大步,身邊的禁衛亦齊齊退讓開去,夏淩仙所過之處,空出了一大片的地方。
夏淩仙低低冷嘲,道:“怎麽,林沙威統領,本小姐長得三頭六臂成了怪物了嗎?怎麽這幅神态?你率了這三萬禁軍,圍困此處,可是爲我夏家保駕護航,不被外人所欺?”
笑容淺淺,語音輕輕,在這五月天裏,應當是一道美麗悅耳的風景,可是此刻,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墜入了寒冰地獄裏去一樣。
而夏淩仙,就是那寒冰地獄裏的閻王。
她回來了,她回來了!谷王不是說,她已經死了嗎?給老安王陪葬了嗎?!
但凡是陽城裏的人都知道了,今天皇上下令抄了夏大将軍府,對夏府裏的所有人,不分老少,不分貴賤,一律斬立決,這三萬圍困此處的禁軍,就是爲了防止有漏網之魚,哪裏是爲夏大将軍府保駕護航,他們這分明是在逼夏家人走上末路!
可是,夏淩仙那話裏的意思,分明就是反意,在赤果果地嘲笑他!
大半年的時間不見,那個淩厲的面黃肌瘦營養不良的卻心懷仁善的夏家大小姐已經不見了,眼前的這個,是女修羅,來讨他們性命的女修羅!
雖然全身上下還是一丁點的靈力浮動都沒有,可是那無形的力量,卻能威攝了整整一大條街的皇城禁衛!
林沙威臉色驚懼不停,蒼白,汗珠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突然,他做出了一個令人完全愕腕的動作,雙膝齊齊朝夏淩仙下跪,道:“末将參見大小姐!末将不知是大小姐歸來,有失遠迎,請大小姐降罪!”
“林統領,你在做什麽?”
“林統領!”
在場的數百禁衛,看到了這一幕,齊齊失色。
“統統閉嘴!還不趕緊讓開,恭迎大小姐回府!”林沙威依然跪着,一扭頭,沖着身後人厲聲大喝。
身後的人,都是他的心腹,自然知曉夏淩仙的厲害的,頓時面面相觑了一眼,頭一垂,拱手跪下,高喊道:“屬下等,恭迎大小姐回府!”
夏淩仙怔了一下,繼而仰天大笑,笑聲尖銳而高廣。
“林沙威,果然識時務者爲俊傑!”
這時,卻從敞開的夏大将軍府大門裏傳出一道清冷的怒斥聲:“林沙威,你這是要造反嗎!?”
一襲白衣委地,上鏽蝴蝶暗紋,一頭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面上隻見得一臉的病态。身子比之前見到的更是單薄虛弱,眼見着就要被風吹倒了一般。
竟是被她廢了手筋腳脈卻沒有要其性命的上官弄天!
又是她心慈手軟放過的另外一人!
此刻,正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
而他的身後,竟是跟着一群穿着白衣白褲,頭發淩亂,頸上架着咖鎖,手腳戴上鐵鏈,有些身上染血,有些被官兵拖着,正往外走!
最前面的那個,頭發花白卻一身的傲然铮骨,臉上有傷,赫然是夏老夫人柳氏!
感覺外面氣氛的不同,擡眼望來,僅那一刻,便老淚縱橫,哽咽道:“仙兒,是小仙兒回來了嗎?”
縱然她模樣變了,找不到以前面黃肌瘦時的半點痕迹,可是這模樣兒,跟她的母親蘭陵若雪一模一樣,跟她那早夭的大兒媳一模一樣,還沒有老眼昏花,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長姐,是長姐回來了?”
後面的小輩們,紛紛不顧身體的疼痛,靈力的被禁锢而撞開推押着他們的官兵的手,沖向大門處。
“大侄女回來了?!”
柳煙柳曲蹒跚着相互攙扶上前。
而夏雲虎幾兄弟,渾身是血,昏昏沉沉中聽說夏淩仙回來了,神智一個清醒,是被同樣扣押的下人們擡着,催促他們快點擡到大門外,看看是不是她回來了!
這瞬息之間,悲壯的一幕幕,臨走前還生龍活虎的家人們,此刻個個均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表情,帶着歡喜的激動,一一映入她的眼簾。
“你是夏淩仙?”上官弄天顯然沒有認出她來,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傾國絕色女子,斜睨着問。
夏淩仙被親人的慘壯給刺激得雙掌已是成拳,恨不得将這些三八蛋統統給收拾幹淨了!
她對他們太過于高看,她對他們太心慈手軟了!
如果不是她趕回來得急,那她所有的親人都會喪命在她以往的心慈手軟放過的仇人的身上!
“上官錦,這一次,休要怪本小姐大開殺戒了!”沒有回答上官弄天的話,夏淩仙冷笑一聲,仰天朝着皇城方向大喊,再度與他平視時,已是殺神一尊!
上官錦如此看中上官弄天,哪怕是把他給廢掉了,還是如此重用他,竟是命他前來抄她夏家!
那她,又何必再給上官錦留什麽面子,又何必再三翻兩次饒上官弄天的性命?!
手腕一抖,指尖的銀針驟射而出,在明媚的陽光下,反射着轉瞬即逝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