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追問,綠兒噓了一聲,道:“三十丈外有人來了,快躲好,别出聲。”
夏淩仙一點頭,幾婢分開,竄入了樹叢中藏好了身形。
“老五,方才這個地方好像有點動靜,你帶幾人去仔細地查探一翻。”
“是。”
等他們幾個過來的時候,夏淩仙幾人踏着叢林枝俏,從樹叢中離去了。
這歸鵬莊,十分的寬廣,因爲獵養大鵬的原因,處處都是林子,山石,水榭,亭台,閣樓在其中若隐若現,景緻入畫。
時不時地傳出鵬嘯聲,還有馴獸師的吆喝聲,刺人骨膜。
躲過一波又一波巡邏的人員,雖然歸鵬莊今天大肆開放,人員密集,但是越接近後山就越清寂,樹木山石花草密布,随意走動的人員很少,但是崗哨卻是越來越密。
溜過一彎石壁,前面傳來巨型飛獸類不斷地撲騰撲騰着翅膀拍打着地面的聲音,夏淩仙幾人停了下來,透過樹枝往外看去。
一塊寬闊的圓型廣場,四周圍燃燒着火盤,每處火盤都有一個沖天巨柱,巨柱上的粗長精鋼鐵鏈的一端便是廣場中間的約有三層樓高的巨大鐵籠子,将巨籠緊緊地扣在地上。
一隻巨大的鵬鳥歪歪扭扭地似喝醉了酒一樣地在鐵籠裏掙紮撲騰着,一聲聲的鵬嘯從它那硬厚的啄嘴裏發出,金色的羽翼沾上了鮮血,撲騰聲中,居然還拖着鎖鏈的聲音。
原來,金鵬那像兩輛小汽車一樣大的兩隻爪子上,穿透着厚厚的鐵鏈!
鮮血,一股一股地彌漫出來,它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仍然揮着巨翅撲騰着想飛。
每往上飛一點,便拖動着鐵鏈,将它拉了叭地砸地上去,揚起一片灰塵。
那巨大的腦袋,時不時地點地甩晃,似乎以此來保持清醒一樣,那微閉又睜開的琥珀色眼眸竟然像人類一樣,擁有着豐富的感情,是憤怒,痛恨,無奈,還有淡淡的絕望。
夏淩仙心中揪緊,這個金鵬,周身彌漫的悲傷憤怒的氣息竟然瞬間就影響到了她的情緒,居然替這畜牲感覺到了悲哀。
周圍分列着五十個青甲大刀武士,背對着獸籠子,嚴守四方。
至于那個武尊一級的高手,不在這裏,估計是隐藏起來了。
綠兒的手一劃,掩息結界将幾人包裹住。
“嘩,這就是金鵬啊,果然威武!”青兒感歎道。
“難怪要關押到後山來,這樣的巨型鳥類,随便抖一抖翅膀,估計都能把一間房子給扇倒。”紫兒道。
“小小姐,我們走吧。勉得一會被人發現了,不好。”綠兒道。
本來她想帶着小小姐進來看這個金鵬,順道将它給收服的,沒想到金鵬如此的巨大,讓她如何收服?
爲了不節外生枝,讓還在酒樓裏等候他們的定國公夫婦擔憂,她決定勸小小姐離開。
夏淩仙眉頭一擰,道:“不,我想要它。”
紅兒抽了一口氣,道:“小小姐,你想要它?歸鵬莊那麽多的高手,都無力壓鎮住它,你如何要得了它?何況,這裏的動靜一起,前院的那些高手就會聞訊而來,我們搞不定的。”
夏淩仙道:“我不是想要制服它,而是想放它離開,我覺得它挺可憐的。青兒,紅兒你們去制造些動靜,把這些人引開,我去放了那金鵬。綠兒,紫兒,你們去攔一攔聽到這方動靜趕來的高手,當然,不是真的去攔,而是制造些其他動靜,吸他們過去,爲了争取時間。黃兒,你馬上離開,到酒樓去報信,告訴爹和娘,我晚點回去。”
“但是,不要告訴他們我做這些事情,就說我看别人打擂台,等打完了再回去,讓他們先在酒樓裏開個房間歇息。”
五婢還想勸阻,夏淩仙眼神一淩,道:“你們若不聽令安排,以後可不要再跟着我。别拿我的安全說事,你們應該知道我的身手,别忘了,我可是一個醫者。”
青兒幾人對看一眼,隻得點了點頭。
這時,有幾個青甲衛從樹底下走過,聽得其中一個道:
“這金鵬,可真不老實,都中了大量的迷獸粉了,撲騰了這麽些日子,不曾進食過還能如此力量龐大,若不是莊主用了寒鋼精制的鐵籠子困着,鐵鏈子鎖着,隻怕也被這畜牲給逃走了。”
“是啊,以往的鵬鳥,就連最強悍的黑烏鵬,都抵抗不住迷獸粉十天,馬上就被莊主給馴服了,可是這金鵬,用餓它快一個月了,迷獸粉也用了大半個月,居然還有力氣掙紮,靈獸就是靈獸,一般的魔獸根本沒法比。”
夏淩仙對着青兒和紅兒一使眼色,那兩人便倏地一聲,從那幾個青甲衛的前面一掠而過。
“誰?!”
幾人大喊一聲,紛紛揚刀,撥腿追去。
“來人,快來人,有人闖入後山了!”
其中一個邊追邊喊。
一道強勁的氣息,從廣場那邊的一處石柱裏沖天而起,緊接着一道土黃色光芒,朝着紅兒和青兒所隐匿的方向驟然而去。
就是那個在此處看守金鵬的武尊一級的高手。
綠兒和紫兒瞅準時機,朝着關押鳥籠的廣場掠去,一出手,便将五十個武聖九級颠峰的青甲衛們給禁锢住,然後朝前院人多的地方掠去。
夏淩仙看得真砸舌,這級别差了一級,就是不一樣。武聖九級颠峰,差了一級,就是差了一級,被武尊一級的給禁锢住,連動彈的能力都沒有。
何況,綠兒,不僅僅是武尊一級。
一把粉末,帶着淡淡的催眠式的清香,散布在廣場周圍。
那些被禁锢住了的青甲衛們,撲通撲通,一息之間,全都倒下。
淺碧色的身影,輕輕地飄落在巨籠的外面。
金鵬大鳥似乎訝異地擡起了腦袋,睜着琥珀色的海碗大的圓圓的眼珠子,瞧着夏淩仙,帶着審視和打量的意味。
夏淩仙莞爾一笑,道:“金鵬,你不用害怕。我此次前來,隻是想幫你。如果你願意讓我幫忙,就不要攻擊我。”
也不知管金鵬聽不聽得懂,在它那審視的眼光中,她拿起一旁青甲衛的大刀,天心訣七重功力全勁一揮,一陣空間震動,整座廣場仿若地震了一樣,廣場四面的柱子應聲而倒!
那些縛在巨大的石柱子上的鐵鏈,因爲石柱子的斷開,從石柱上滑落了下來,嘩啦啦地沒了力量,垂在巨籠的左右。
那些把鐵籠子扣在黑崗石地面上的鐵鏈子,均是金鋼所制,其結實程度,即便是武尊九級巅峰的高手,也難以用一把大刀就将它們給劈斷。
夏淩仙一眼就看透了。
與其花費力氣去劈那些永遠都劈不斷的鐵鏈子,幹脆将扣住鐵鏈子的石柱給劈斷了,鐵鏈子就能從石柱上下來了,巨籠沒了扣壓之力,自然就迎聲而倒。
在金鵬迷蒙的琥珀眼中,夏淩仙再度大刀一揮,巨大的籠子往一側倒去,放出了金鵬。
這時,金鵬才明白,夏淩仙的舉動,是要救它出去,眼神十分的激動。
擡了擡像小汽車一樣的爪子,拖動着嘩啦啦響的鐵鏈子,示意夏淩仙給它劈斷。
“金鵬,你可得忍着點,要劈開這鐵鏈上的鎖頭,可能會牽扯到你的爪肉,别在一疼之下,一個翅膀扇向我,我可抵擋不住你那一翅之力。”夏淩仙看着金鵬,自言自語地道。
她不指望一個畜牲能聽得懂她所說的話,而讓一個畜牲聽懂人話,好像有點強獸所難呐。
誰知,金鵬居然點了點頭,低低地清嘯一聲,低下頭去,看着她,示意她快點。
夏淩仙怔愣,笑道:“他們說你是靈獸,原來還真的能聽懂人話。金鵬,你可準備好了,我砍了啊。”
說罷,大刀揚起,朝着巨鎖劈去。
啪啪,哐哐幾聲,巨鎖應聲而落,鐵鏈從巨爪上滑落了下去。
金鵬大喜,展翅,沖天而起,在廣場的上空飛旋了一圈。
這時,歸鵬莊四周響起了巨大的驚喊聲:“金鵬逃了!”
“不好,金鵬逃了!”
“快,禀告莊主去!”
“來人,給我攔住,快,趁它受傷,又禁食多日沒有什麽力量,趕緊将它給拿下!”
亂七八糟的聲音從四周響起,金鵬依然飛旋在廣場的上方。
夏淩仙揮了揮手,高聲道:“你還耍帥?趕緊逃吧!不用擔心我!”
金鵬清嘯了一聲,展翅遠飛而去。
無數道光芒,朝後山廣場這邊驟至。
夏淩仙一個閃身,斂去了氣息,躲到了一處倒斷的石柱子下面。
“豈有此理,怎能讓這個畜生給逃了?黃老呢?讓黃老速來見我!”木無稀俊俏的眉目因爲生氣而扭曲,大聲喝道。
“老奴來遲!導緻金鵬逃脫,請莊主降罪!”被青兒和紅兒引走的黃老,在聽聞巨籠廣場方面傳來的震響之後,暗道不好,放棄了追捕,匆匆返程而回,便見到了廣場上,巨籠倒向一邊,五十名青甲衛全然錯迷不醒的混亂狀況,自知罪責難逃,跪下請罪。
木無稀氣得臉色青白一陣,正欲一掌擊向黃老,雷音堂外門長老澹台醉玉箫一攔,道:“木莊主,稍安勿燥,此時不是責罰下人守備不力的時候。你看看,這些倒在地上的青甲衛,先是被禁锢,然後便是被下了迷藥。”
一身藏青色錦衣的風鬥觀長老冷風嘯巡視一翻,也點點頭,道:“這金鵬突然逃脫,是人爲放走的,而不是自己掙開寒鐵籠逃跑的!”
暗棗紅色的身形一閃,火雲殿的紅殘臉現戾氣,沉聲道:“是什麽人,能夠在你我四人的眼皮底下放走金鵬?”
雨澤宮的龍玄嚣一甩袖,從混亂的人群中掠了過來,道:“簡直是不把我們四大頂尖門派放在眼裏!”
歸鵬莊莊主木無稀一響,持扇拱手,朝着四位四大門派的長老道:“是啊,動手的人,明知四位長老齊聚在我歸鵬莊,而一點面子都不給就放走了金鵬,導緻如今的金鵬大賽無法舉行,在下還有勞四位長老多多協助,找出放跑金鵬的疑犯,殺雞儆猴,揚威顯赫!”
冷風嘯,紅殘,澹台青醉三人皆面有責意地瞟了一眼龍玄嚣,這留着一縷儒須的奸詐狐狸,什麽時候這麽熱心地拿自己門派的尊嚴來給别人撐門面了?而且還拉了他們三大門派下水!
他們此次前來歸鵬莊,均是個人的行爲,可代表不了各自的門派,這龍玄嚣卻一句話,就咬定了他們各自都代表了門派,用四大門派來幫一個小小的歸鵬莊撐腰,而這木無稀莊主居然也趁話趕話,一句話,全賴上了他們四大門派,歸鵬莊真是好大的面子!
他們不知道龍玄嚣跟這個木無稀私底下有什麽勾當,但是,他們今天的行爲隻代表着個人,與他們各自的門派無關。
澹台青醉首先道:“呵呵,好說好說。看在木莊主盛情的款待下,做爲見證人,若是木莊主能輯到疑犯,本王自當圍觀。”
他沒說自己要出力,而說自己是來圍觀的,顯然是不想跟歸鵬莊有多餘的瓜葛。
紅殘道:“我們今天來,隻是觀看金鵬大賽,如今金鵬已無,本王還有事,就先走了一步了。不過,等木莊主找到疑兇,通知一下本王,本王幫你教訓他。”
木無稀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冷風嘯道:“紅王,等等,本王與你一道離去,還有件事情,要跟你說說。”
一時間,三王三大門派的長老均走得幹幹脆脆。
隻留下一個雨澤宮的龍玄嚣跟木無稀在那裏大眼瞪小眼。
“真是氣死本王了,這幾人,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本王留!”龍玄嚣暗恨,怒道。
木無稀的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了,道:“猛虎王無須生氣,雖然金鵬沒有了,但是我們可以把金鵬大賽改成武林排名賽,還是能從大賽中選出好手,将來爲雨澤宮效力!”
“好,就依你所言!”龍玄嚣道,頓了一下,又壓低了聲音,略帶着威脅:“好好爲本王辦事,本王自然不會虧待于你。将來大業所成,必定按功領賞,封爵封王多的是機會。”
木無稀神色一凜,帶着十分的恭畏,道:“是,在下遵命。”
龍玄嚣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識時務者爲俊傑。看着吧,不出十年,這天下,必定将在我手!好了,其他三大門派的長老都走了,本王若是還留在此處,定會被人發現你我之間的關系,金鵬不過是個借口,沒了金鵬,你還是要爲本王籠絡人才,辦好這事,有你的好處!”
木無稀的神色,更加的恭畏,道:“是,屬下恭送猛虎王。”
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就由在下,變成屬下,這改稱,讓龍玄嚣非常的滿意。
夏淩仙正巧就躲在他們幾人所談話的石柱下面,将他們的所言所語,全都聽到了耳裏。
這個雨澤宮的龍玄嚣,到底是什麽人?爲什麽會有那樣的自信,不出十年,這天下就在他手?雨澤宮,雨澤宮,雨國龍玄嚣,難道他就是跟庚桑國的楚王相勾結,追殺雷萬均姐姐的人?
龍玄嚣離去,木無稀對着鬧哄哄的人群,大喝一聲道:“統統給本莊主安靜下來!金鵬逃了就逃了,把金鵬大賽改成武林排名賽!所有參賽者,均可由歸鵬莊提供免費食宿!”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歸鵬莊裏,負責大賽事宜的掌事們,領命而去。
一時鬧哄的廣場,又寂靜了下來。
木無稀臉色陰沉地正要離去,忽然眼角的餘光看到了石柱底下有一抹淺碧,馬上警覺頓足喝道:“是誰,給本莊主滾出來!鬼鬼祟祟躲在那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