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倒滿,江洋再次舉杯,沉聲道:“第二杯!”
“是敬你陸正華給石山縣帶來的财富!沒有你老陸,或許到現在石山縣還用不上進口家電,住不上高檔小區,吃不上低價的柴米油鹽!你在生意上大包大攬,得罪的人太多啦,擋人财路,你自罰一杯吧!”
話裏有話,顯然是說給靈堂外的那些人聽的。
陸正華壟斷産業是事實,但同時也給石山縣帶來了不少好處。
雖說他放出的利潤極低,但生意就是生意。陸正華能壟斷,這是他的本事,沒有能力就隻能在下遊吃渣渣。你可以跟他做敵人,去競争,去拼命的搞,搞不過隻能怪自己沒本事,成王敗寇而已。但商場終究是商場,抛開生意,人情味不能丢,做人的德行不能丢。
相比之下,外面那些人,格局低了。
白酒洋洋灑灑的落在地面,讓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高粱香。
江洋低頭繼續倒酒。
“第三杯酒,是敬路邊的小鬼們,敬你黃泉路上不孤單,讓你壯膽的!陸正華,你要真是一條漢子,就不要喝那碗孟婆湯,記住我江洋,等你投胎轉世,咱們兩個繼續折騰!我可是很記仇的,你給我設下那麽多的絆子,我得還給你!等到再一次交手,我一定讓你賠的褲衩都不剩!陸正華,一路好走!”
說罷,第三杯酒揮灑在地面上,靈堂内的晚輩們不禁黯然淚下,嗚嗚嗚的哭泣聲響起。
江洋拿着酒杯,周浩急忙舉杯倒滿。
江洋深深吸口氣道:“老陸,這岚酒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如果你還活着,我賭定了你會在第一時間喝上一杯。既然要走了,那我就陪你喝上一杯吧,也不枉你我交鋒數月!”
說罷,揚起脖子一飲而盡。
烈酒入喉,燒的内心火熱。
有陸家的晚輩上前,把酒瓶和酒杯從江洋手裏接過,輕輕放在了陸正華的靈堂之上。
江洋左手揮右袖,右手再揮左袖,禮儀過後,雙手垂于膝蓋,朝着黑白照片鞠了一躬。
于此同時,江洋身後,以白承恩爲首,周浩,闆寸,劉爲民,趙德龍等幾十個人齊刷刷的行同樣禮儀,彎腰鞠躬。
場面沒有經過任何彩排和演練,動作卻出奇的一緻。
他們仿佛用行動告訴所有人。
我們在生意上,是可以殺的頭破血流,甚至可以罵爹罵娘無所不用其極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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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抛開生意,我們都生而爲人。
有父母,有家庭,有孩子。
人生不過一場大夢而已。
生意是生意,我們是我們。
賺的是錢财,莫要用錢财把我們給玩了。
這股強大的氣場和格局,讓所有人汗顔,甚至電視台和報社的記者們,連連扣動了手裏的快門,咔咔咔的記錄下當前的一切,生怕錯過一個鏡頭。
江洋這三杯酒,不僅是說給陸正華的亡靈聽的,更是說給外面那些人聽的。
作爲一個被陸正華針對了太多次的人,反而在這一刻最先釋懷。
他們卻如此對一個死人針鋒相對,着實讓人汗顔。
禮畢。
江洋指了指靈堂前的酒瓶說道:“這酒你父親喜歡喝,這幾天就擺在這吧。”
說罷轉身潇灑離去。
陸漢一怔,茫然點了點頭。
随後一臉懵逼的摸着後腦勺:“你咋知道他喜歡喝?”
……
這場葬禮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魏洪的耳朵裏。
“胡鬧。”
魏洪臉色有些難看:“這個江洋,難道不知道我跟陸家是什麽關系嗎?還有那個白承恩,吃裏扒外的東西。江洋做出頭鳥,他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後面,我看他都快忘了,到底是吃誰家的飯才能走到今天的!”
魏琛微微皺眉道:“爸,這麽說不妥吧。畢竟陸正華已經死了,就算之前有再多的不痛快,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過去?”魏洪眉毛一掀:“從這件事上,你就真的沒有察覺到什麽嗎?”
魏琛笑道:“不就是參加個葬禮嘛,兄弟們重情重義,挺正常的。”
魏洪冷哼一聲,手指點了點魏琛道:“你啊你啊,除了江湖義氣那一套,真是沒有半點腦子。”
說罷,魏洪坐在沙發上,認真的說道:“陸正華的一個葬禮,當然不至于讓我如此。讓我想不到的是,這個江洋短短半年的時間,竟然擁有如此的号召力,這樣下去,恐怕不是一件什麽好事啊……”
魏琛一怔:“什麽意思,我沒太聽明白。”
魏洪摸了摸胡子,道:“陸正華死後,他的那些渠道商巴不得馬上沖上去把陸家撕的粉碎,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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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參加他的葬禮,就是誰敢踏進那個靈堂半步,那就是跟他們勢不兩立。這個節骨眼上,你覺得白承恩和劉爲民那幫人敢做出頭鳥?”
魏琛聽後覺得有道理,輕輕點了點頭。
魏洪繼續道:“但偏偏這個時候江洋進去了,還公然羞辱了那些渠道商。以白承恩爲首的幾十個人不僅跟着進去了,還排排站在江洋的身後,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魏琛搖頭。
魏洪沉聲道:“這意味着這些人完全是沖着江洋才進的那個靈堂,是江洋給了他們勇氣!往透徹了說,這些人的心,已經在江洋那了。這是什麽?這是江家邦啊……”
魏琛驚訝道:“爸,沒這麽嚴重吧?”
“沒這麽嚴重?”
魏洪擡頭,冷笑道:“能讓白承恩心甘情願做馬仔的人,他想下一局什麽棋,肯定不能讓你看出來。”
魏琛大大咧咧的站起身道:“爸,你越說越離譜了。跟江洋我們幾個都是好兄弟,什麽江家邦,又什麽下棋的,簡直不着邊際。再說了,就算這幾個兄弟們走的近一些那也無妨!大家都是做生意嘛,感情好不是更好嗎?”
魏洪眯着眼睛道:“傻孩子,哪有你想的這麽簡單?他們都穿一條褲子了,哪還會有你的飯吃!這石山縣呐,真的是要變天喽……”
說罷,魏洪站起身來,走進院子裏喂鳥了。
陸正華沒了,剩下一個纨绔子弟陸漢,自然不會被魏洪放在眼裏。順理成章的,本是該他魏洪一家獨大。
卻沒曾想江洋參加陸正華的葬禮這件事,讓魏洪心中“咯噔”一下。
這個年輕後生的成長速度太恐怖了,不得不讓人重視起來。
石山縣宛如一個魚塘,而魏陸兩家就是魚塘兩頭的最大之魚。
現在一頭的大魚死了,中間突然冒出來一條長的飛快的魚。
這條魚兇殘無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着。
将來究竟能長多大,是吃小魚爲生,還是最終吞噬掉自己這條大魚,誰都說不好。
總之,這魚塘絕不再是以前的魚塘。
水比以前更加渾濁了,除魏陸兩家之外的第三個派系逐漸明朗。
那就是……
江家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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