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爲打雷的原因,還是因爲這樓底下埋了人。
此時葉文靜的臉色并不好看。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微微閉上眼睛,喘息着道:“我覺得,這裏讓我有些不舒服。”
江洋聽後笑了:“不會吧。”
“喂。”
“堂堂葉氏家主,膽子不至于這麽小吧?”
葉文靜調整呼吸,強裝鎮定:“誰告訴你我害怕了?”
“我隻是覺得有些不舒服而已。”
葉文靜轉身朝着外面走去:“雲淩應該快到了,我得回萬佛園了。”
江洋微微一怔:“你怎麽知道他快到了?”
葉文靜一邊朝外走,一邊道:“你從聚餐地點的河邊朝這裏開的時候,平均車速大概在每小時110公裏,總共耗時21分鍾左右,所以我判斷兩點間的距離在40公裏上下,誤差不會超過5公裏。”
“雲淩此時的狀态是焦躁的,但由于湄港路面問題的限制,他的車速最快隻能達到140公裏每時,以兩點四十公裏計算,他需要花費大概16分鍾。”
葉文靜拿起包,看了一眼手表:“從你剛才打完電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12分鍾。”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雲淩已經離這裏很近了。”
江洋聽後一陣頭大:“你連這種東西都要計算,活的累不累啊?”
葉文靜走出了門:“這是我的習慣,也是被動性計算在大腦裏的東西,并不會覺得很累。”
“搜集一切信息,把信息變成數據,從而讓我對周圍的一切事物更加敏感,并且讓掌握的信息更加精準,變成對我有利的條件。”
葉文靜步伐加快,按下電梯,對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江洋道:“這是我從初中開始就學會掌握的技能。”
“我下樓送你。”
江洋道。
“不用,謝謝。”
葉文靜似乎想逃一樣,快速按下電梯。
沒等江洋從辦公室出來,電梯門已經關上,朝着樓下緩緩降落。
江洋無奈歎息。
拿上外套和精心準備的資料,快步追了出來。
當他乘坐另外一部電梯到達樓下的時候,由于電壓的不穩定,加上下雨的原因導緻整個樓道的燈光都是忽明忽暗的。
“咔嚓!”
一聲雷響,竟是直接讓整棟大樓停了電。
而走廊的盡頭,門口處,借着雷電的光亮,依稀能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正緊緊貼着牆壁,似乎在微微的發抖。
不是葉文靜還能是誰。
“你沒事兒吧?”
江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葉文靜全身猛然哆嗦了一下,擡起左手:“我沒事。”
江洋把外套順手批在她的肩膀上,好奇問道:“你不會也有精神分裂,也害怕打雷吧?”
“打雷有這麽可怕嗎。”
江洋輕輕拍着她的肩膀,笑道:“好像你們害怕打雷的人,都跟觸電一樣,全身發抖。”
葉文靜微微調整呼吸:“我沒有精神分裂,也不害怕打雷,我沒有那麽脆弱。”
大雨再次下了起來,整個院子裏可以清晰的看到水泡咕噜噜的在地面上沸騰。
幾個黑鷹特戰員不知從哪弄來了柴油發電機,終于是讓院子裏再次有了些許光亮。
葉文靜終于緩和了些許。
似乎想起了什麽,看向江洋問:“你剛才說,也害怕打雷。”
“對。”
江洋點頭。
葉文靜問:“那個人也是女生。”
江洋一怔,道:“對。”
葉文靜點點頭,沒再說話。
江洋道:“那是我好朋友的女兒,她叫我三爸。”
葉文靜面無表情的看着外面,淡淡的看了江洋一眼:“我并沒有問她是誰,所以你不用回答那麽詳細。”
一句話又把江洋噎在了那裏。
無奈聳肩,把資料遞給葉文靜。
葉文靜看了資料一眼,随後接在手裏,雙手抱在腹部,依舊看着外面:“謝謝。”
兩人再次沉默。
就那麽站在樓下,看着漆黑的大院裏呼啦啦的下雨。
葉文靜時不時的擡起手表看一眼,随後繼續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
葉文靜道:“你好像很關心你朋友的那個女兒。”
江洋看着院子裏的大雨磅礴,又是一怔:“還好吧。”
葉文靜看向江洋:“不然你爲什麽知道她會害怕打雷?”
江洋愣住。
葉文靜道:“是什麽樣的環境和場景下,讓你知道一個女生害怕打雷呢?”
“據我所知。”
葉文靜再次看向院子裏:“白天往往大氣從低層到高層氣溫梯度不明顯,很難導緻對流而誘發的雷暴,也就是打雷。”
“并且一般害怕打雷的人,好像并不是特别懼怕白天的雷,隻是在夜晚的封閉空間内,才會讓那種懼怕更強烈一些。”
“所以我猜,你應該是在晚上的時候,知道了那個女生害怕打雷的。”
江洋覺得腦瓜子嗡嗡的響,cpu嗡嗡的轉,一股燒焦的味道在腦仁兒裏轉悠。
葉文靜看了江洋一眼:“所以我可以假設一個場景。”
“深夜,暴雨,密閉的房間内。”
“你得知了一個女孩有精神分裂,并且害怕打雷。”
江洋咽了口口水。
葉文靜道:“你在某個電閃雷鳴的深夜,跟那個女孩共處一個封閉的房間内,又或者突然闖入了她的房間,得知她害怕打雷。”
“因爲從你剛才的話中,我可以得知一個結論。”
葉文靜看向江洋:“你親眼見過懼怕打雷的人是什麽樣子,排除了你隻是聽說那個女孩懼怕打雷的可能性。”
江洋歪着頭想半天,随後道:“對。”
葉文靜再次點頭,再次沉默,不再說話了。
安靜的可怕。
除了雨水沖刷地面的聲音,就再也聽不到别的了。
“那個……”
江洋終于忍不住開口:“司沐吧,她是我幹女兒,我是她幹爸。”
“司沐。”
葉文靜淡淡重複了這個名字,點頭道:“我并沒有問你關于她的任何事情,以及你和她之間的關系。”
“你這個人好奇怪。”
葉文靜好奇看向江洋:“你爲什麽要告訴我一些我并沒有問你的問題。”
江洋手裏比劃了半天,終究是回答不上來了。
大院外。
一束車燈亮起,照亮了瓢潑一般的雨珠。
黑色的勞斯萊斯疾馳而來,一個漂亮的漂移甩尾,吱哇一聲停在了大院裏。
顔雲淩猛然推開駕駛室的門,撐起雨傘朝着這邊跑來。
“大小姐,您還好吧。”
顔雲淩滿眼關切,撐着傘跑到葉文靜面前問道。
說罷,從兜裏拿出一副耳機,遞到葉文靜面前。
“您害怕打雷,快戴上這個。”
江洋恍然大悟:“原來你……”
剛一開口,葉文靜便擡手直接打斷,看了顔雲淩一眼,淡淡的道:“我剛才說了,我不害怕打雷,更沒有那麽脆弱。”
“如果你把我當成那些和你見過的女人一樣,用那種同樣的招數對待我的話,我想你搞錯人了。”
葉文靜看着江洋:“我并不需要那些沒有意義的體驗和關心,隻在乎你爲葉家帶來了什麽價值。”
“我和你之間。”
葉文靜的眼睛依舊清澈明亮:“僅此而已。”
說罷,在顔雲淩的護送下,頭也不回的坐進了車裏。
顔雲淩熟練的關上車門,随後進入駕駛室,再次一個漂移,消失在傾盆大雨中。
江洋滿臉莫名其妙:“我關心你了嗎?”
“嗯?”
江洋甩了甩頭:“我用什麽招數了?”
“我搞什麽了?”
江洋看向一個黑鷹特戰員,指着門外:“我搞她了嗎?”
特戰員點頭,随後馬上搖頭,腮幫子甩的飛起。
江洋深吸一口氣,滿臉莫名其妙的看了外面一眼,随後上樓去了。
淡淡扔下兩個字。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