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孩童圍着路虎車蹦蹦跳跳,兩個男人靠在車頭上抽煙。
後門打開,闆寸和周三燕也從上面下來,打着哈欠伸着懶腰。
就在江洋抽煙之時,有個五六歲的男童不知何時走到江洋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膝蓋。
低頭,發現那男童正擡頭仰望着這個身材高大的人。
江洋抽着煙,看着男童道:“有事兒。”
男童沒說話。
江洋又道:“糖吃完了?”
男童還是沒說話。
江洋蹲下身子,仔細打量着那個男童。
男童伸出右手,江洋嘴裏叼着煙,下意識的去閃躲。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反應有些可笑,于是又把臉回到了原處。
男童伸手把江洋嘴裏的半截香煙拿了下來,然後剝開一個新的棒棒糖,塞進了他的嘴裏。
祖勝東和闆寸都懵了。
因爲他們從來沒見過江洋吃糖,而且還是被人把抽了一半的香煙強行拿走,并塞在嘴裏一顆棒棒糖。
别說一個異國村落裏的孩子,就算是大姐江晴和陳岚也頂多是勸說兩句少抽煙而已。
“小家夥,敢從我哥嘴裏把煙拿出來的,你是第一個。”
闆寸抽着煙,看着那男童道:“你攤上事兒了。”
男童聽不懂,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闆寸。
江洋從嘴裏拿出棒棒糖,看了看上面紅色的糖身,用力伸出舌頭,似乎用眼睛的餘光可以看到被色素染紅的舌苔。
他又把糖放回了嘴裏。
“謝謝。”
江洋蹲在地上,看着男童道。
就在這時,有女子驚叫一聲,急忙朝着這邊沖了過來。
那女子似乎也就20歲的年齡,上前一把抱住男童,急促後退,随後把男童的頭捂在懷裏,緊張的看着蹲在地上的江洋,以及路虎車旁的幾個男人。
從她的眼神裏不難看出。
是疑惑,畏懼,好奇,和驚恐。
随着這聲尖叫,又有幾個男男女女從村裏跑了出來。
他們不約而同的抱住自己的孩子,随後如同躲瘟神一樣的躲開了江洋幾人,眼神同樣的警惕。
江洋從幾個男性的目光中讀到了一絲異樣。
是仇視。
周三燕用老撾語開始跟幾個人溝通着什麽。
闆寸見這個樣子有些不樂意了,撸起袖子上前去,盯着幾個男人道:“幹什麽,想打架啊!”
“我哥大老遠的跑過去給你們的崽買糖吃,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把我們當成壞人了?”
闆寸伸出雙手在自己身上比劃着道:“你看看我們幾個的樣子,像壞人嗎?”
江洋從地上站起身來,拿着棒棒糖細細的品着。
不做聲,就那麽看着這些個年輕的村民們。
幾秒鍾後,這些村民全部都帶着孩子離開了。
地上,是一些棒棒糖的塑料包裝紙。
風一吹,飄的哪哪都是。
闆寸氣不過,還想去找他們理論。
在他看來,明明做了一件好事但還是受到了這種态度,是一種羞辱,也是一種委屈。
卻不料剛想說什麽,被江洋拽着領子揪了回來。
“算了。”
江洋從嘴裏拿出棒棒糖,看着那些村民的背影淡淡的道。
村民們帶着孩子往裏走,同樣也有兩個姑娘往外出。
一個全身上下穿着粗布衣裳,個子不高,濃眉大眼的姑娘。另一個全身白色素裹,說不出的服裝樣式,看起來比另一個的個子高些,皮膚也白很多,五官也更爲清秀。
其中一個江洋認識,正是剛剛入關時認識的本地女孩二蛋。
另一個,應該就是她的姐姐班雅了。
當二蛋遠遠看到江洋的時候,就興奮的開始招手,朝着這邊跑來。
一邊帶着她的姐姐跑,一邊還不停的說着什麽。
應該是在跟她的姐姐介紹着關于這個華夏男人的故事。
直到近處,兩個姑娘身子微微下沉,做了個應該是老撾某族群的利益動作。
“江先生,你怎麽來了。”
二蛋開心的道。
江洋回應:“來省裏辦事,順便看看你們。”
說罷看向班雅。
班雅是個标準的少數民族女孩,眉清目秀,相貌隻能算普通,并沒有白承恩說的那樣出彩。
隻不過在這些落後的地區來說,班雅已經算的上出類拔萃了。
比起她的妹妹二蛋,這個姑娘明顯莊重了很多。
不像是假小子一樣活蹦亂跳,多了些女兒态。
或許是前不久剛做了手術的原因,臉上并沒有多少血色,顯的有些發白。
“剛才聽到有人說村口來了幾個華夏人,開着一個特别大的汽車,我就猜到了應該是你們。”
二蛋笑着說道。
班雅看了看江洋,随後屈膝直接跪在了地上,頭頂貼着泥土,悶聲說了兩個别扭的字:“謝謝。”
江洋彎腰剛想扶,不料班雅壓根就沒有要長跪的意思,已經自己站起身來。
有些尴尬,順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班雅看了看幾個人,又道:“謝謝你們。”
闆寸笑道:“不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江洋看向闆寸:“你做什麽了?”
闆寸道:“救人啊。”
江洋好奇:“不是我讓老白去救的嗎?”
闆寸道:“不重要,我哥救的,就是我救的。”
說完看向班雅,嘿嘿的笑着。
幾人聊天的功夫,江洋回身到車裏翻找着什麽。
約麽十幾秒的功夫,拿着一個牛皮文件袋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比a4紙稍微大上一圈的檔案袋,裏面鼓鼓的,像是塞了幾塊磚頭。
江洋把檔案袋遞給了二蛋:“裏面有些錢,是你前些日子在我這做翻譯的工資。”
二蛋驚喜,剛想伸手接,想了想又把手縮回來,開口道:“之前說好的,你幫我找姐姐,我幫你工作。”
“兩碼事。”
江洋道:“找人是找人,工作是工作。”
見江洋似乎是真的要給,二蛋不再客氣,直接把那檔案袋拿回手裏,滿臉滿眼全是興奮。
對金錢的欲望,這裏的女人明顯要比國内的女人們強烈太多了。
或者說,她們要比國内的那些女人表現的更明顯,并且好像并不怎麽修飾和隐藏這種欲望,而是更爲直接的表現出來。
就比如剛才江洋拿出那袋錢的時候,二蛋的表情和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會用這些直接告訴江洋。
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