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鲸大廈半層亮着燈,半層已經熄了。
夜晚加班的員工們走的七七八八了,大廈下方地商鋪開着門,門口地槐樹下面放着一張四四方方的小桌子。
桌子上擺着兩個涼菜,一包花生米,兩瓶冰鎮啤酒。
兩個男人面對面地坐着。
一個西裝革履,一個全身白色,看起來很是誇張。
花有道整個人愣住,指着桌子上有些“可憐”地菜肴:“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京都,你就請我吃這個?”
劉老四站在不遠處,朝着桌子上看了一眼,無奈撇了撇嘴。
今天晚上,可是有幾個“大人物”要好好宴請花有道地。
有官府的人,也有做生意的人,就連那個玲珑大殿裏的葉文青,也是對花有道發出了邀請,共進晚宴。
但是都被花有道拒絕了。
花有道表示:“他們段位不夠,不配跟我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去澳省發展的這幾年,花有道養成了一個口頭語,也是經常挂在嘴邊說的一句話。
段位。
澳省小鍾馗是個講究人,也是個極爲要面子的人。
尤其是這幾年實力上的突飛猛進,讓他越來越注重這一點。
出門在外,講究的是個身份,講究的是個對等。
就比如葉文青的那個助手不配跟他握手,正三級以下的領導們不配跟他一起吃飯,又或者是資産百億以下的老闆們,根本就混不進他的手機通訊錄列表裏一樣。
花有道經常拒絕一些事情的時候,會說出他們“段位不夠”用來打發這件事。
至于這個“段位”到底是什麽意思,到底有哪些個“段”,什麽級别之類的,劉老四就不得而知了。
花有道從未解釋過,也從未跟劉老四細說過這些事。
隻是跟着花有道在外面混了這些年,都是聽花有道說别人“段位不夠”,從來沒有提及過他自己的“段位”。
在劉老四看來,如果這個世界上的人真的有“段位”,那麽花少爺一定是極高極高的那一種。
迄今爲止,劉老四除了知道花少爺會給那個泰國的三叔一些尊重和面子,還沒見過他跟誰平起平坐過,就更不用說讨好了。
劉老四心裏琢磨,就算有這種人,或許花少爺也不會讓他一個跟班知道。
段位之謎,一直在劉老四心裏是個疑惑。
直到今天晚上,花少爺把所有邀請晚宴的人拒絕以後,反而主動給江洋聯系,并且兩個人自己打了出租車到了這裏,劉老四就更疑惑了。
他終于忍不住詢問:“少爺,邀請你的那些人你說段位不夠,卻過來找江洋吃飯。那你說,江洋的段位夠嗎?”
“他啊。”
花有道開口回應:“他的段位跟我,差不多吧。”
破天荒的頭一次,花少爺終于說出了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人跟他一樣的“段位”。
屬實是不容易。
離天下之大譜。
放着宮廷禦宴,瓊漿玉液和那些山珍海味不吃,氣派的大殿不坐,跑到别人公司樓下吃涼菜,喝涼啤。
這到底是種什麽段位?
劉老四看不懂。
但他畢竟隻是個小弟。
小弟有小弟的規矩。
哪怕是要罵大哥,也得在心裏罵,不能讓大哥聽見。
不然,那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自打進了這大廈的樓下,劉老四就懂規矩的去一邊站着了。
國際上跟了花有道這麽多年,這點規矩還是懂的。
大哥跟大哥見面談話的時候,小弟不能坐一張桌子上。
盡管江洋招呼了劉老四,一起坐下吃,喝杯涼啤酒。
但都被劉老四拒絕了。
“我這種段位,你讓我吃這個?”
花有道指着桌子上半塑料袋的花生米和一盤拍黃瓜,不可思議的看着江洋:“你搞我心态?”
“給你能的。”
江洋磕着瓜子,翹着二郎腿,笑道:“說說,你什麽段位啊,吃個花生米就搞心态了。”
花有道被氣的頭疼,手指戳了戳天靈蓋,深吸一口氣。
“澳省的太陽城聽說過沒有?”
花有道看着江洋問道。
“沒有。”
江洋磕着瓜子搖頭,淡淡的道。
花有道閉上眼睛,微微吸氣,随後耐心解釋:“澳省唯一家七星級規模的酒店和娛樂城。”
“七星級?”
江洋吐出瓜子皮,笑了:“星級酒店的标準五星就到頂了,哪來的七星,你給封的?”
花有道不高興了:“澳省官方給封的。”
“嗯嗯。”
江洋點頭:“行,你說幾星就幾星。太陽城大飯店,七星大飯店,然後呢?”
花有道微微一笑,看着江洋:“我開的。”
江洋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右手放左手,然後繼續磕。
瓜子磕的很帶勁,比村頭的大媽還帶勁。
磕着嘴裏的,看着手裏的,一邊磕一邊聽花有道講話,時不時的“嗯嗯”兩聲,算是對花少爺的肯定。
空氣瞬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花有道看着江洋手裏的瓜子,看着他一顆顆的放進嘴裏,然後變成皮吐了出來。
見花有道突然不說話了,江洋似乎反應了過來。
擡頭看向花有道:“看我幹嘛,你要吃啊?”
說罷伸出右手,張開,裏面是一把瓜子。
花有道看着江洋:“我說,太陽城是我開的。”
“噢噢噢。”
江洋恍然大悟,把手裏的瓜子放在桌子上,兩手拍的飛快:“花少爺真厲害,都開上七星級酒店了,崇拜你。”
說罷,再次拿回桌子上的瓜子,繼續磕。
花有道受不了了,轉頭再次吸氣,嘗試讓自己狂躁的内心安穩下來。
輕輕呼出一口氣,默念了三聲不生氣。
随後轉頭看向江洋:“整個東南亞,現在我是老大。”
江洋聽後笑的合不攏嘴:“我說這幾個國家咋這麽窮呢。”
“我聽說除了新馬泰以外,像是老撾,越南,柬埔寨和緬甸這幾個地方,窮的跟改。革開放以前似的,有這回事嗎?”
江洋滿臉好奇,吐了一口瓜子皮,跟個好事兒的大媽一樣,看着花有道追問:“人家本來就窮,你還跑過去賺人家的錢蓋酒店,你還是人嗎?”
“哎你怎麽不說話了?”
江洋右手在花有道面前揮了揮,好奇的道:“花少爺,花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