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海拿着酒杯：“你是想說，那些個參與進這個行業内的企業們，無論大小，都是魚。你和我就是被雇傭的漁民，六家公司是那六張大網，而這魚塘背後的主人，就是葉家。”
“但是……”
司海疑惑的看向江洋：“他們挖個魚塘，養了魚苗，不爲了賣魚，又會是爲了什麽呢？”
“辛辛苦苦挖個魚塘，又是布局又是吹風，若真是爲了賣魚，我倒是覺得不正常了。”
江洋晃了晃酒杯：“魚才能賣幾個錢。”
司海微微一怔，沉默了。
江洋繼續道：“如果在周圍修飾一番，請人來釣魚或者賞魚，适當的收一些門票，那也比賣魚賺的多了，也輕松的多了。未來，他們甚至可以讓這些魚在魚苗的時候就開始售賣，賣的是魚長大以後的價格，甚至一條魚賣給很多個不同的客人。”
“資本化的操作方式去賣魚，才是聰明人的做事風格，也是利益最大化的最快途徑。”
“如此一來，這生意可就有意思了。”
司海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你是想說，葉家的目的并不是這六家公司，而是利用整個行業的控制權，去資本操作整個市場，從而收割向那些跟這個行業無關的人？”
“不愧是我江洋的大哥。”
江洋贊歎：“一語中的。”
司海沒心思跟江洋打嘴炮，聲音低沉：“這麽壟斷式的操作，跟走鋼絲沒什麽區别，他們就不怕上面管控他們嗎？不怕上面查他們嗎？”
“爲什麽要管控，爲什麽要查？”
江洋笑道：“你要是在你們村裏搞這麽一個魚塘，門票再給村委會分一點，你們村長的嘴都能笑歪了。”
司海摸着下巴沉思：“我好像明白他們爲什麽那麽着急把這六家公司上市了。”
江洋看了司海一眼：“爲什麽？”
司海道：“就像我剛才說的，如果這六家公司不上市，那麽葉家可操作的生意就隻局限在這個魚塘範圍内，賺的也隻是一部分局限性的錢。”
“但是這六家公司要是上市了，那力量可就不一樣了。”
“無論跟這個行業有沒有關系，無論對這個行業懂不懂，甚至任何一個普通的老百姓都能參與進來。”
“而這些，就是你說的那些釣魚者和觀魚者，甚至是投資者。”
司海的呼吸有些沉重：“這六家公司操控着整個行業結構以及行業的興衰。”
“這個行業賺錢不賺錢，這六家公司說了算。”
“這六家公司賺錢不賺錢，環保協會說了算，你和我說了算。”
“換句話說……”
司海的眼神閃過一絲銳利，看着江洋：“葉家說了算。”
“如此一來，那麽這六家上市公司的股票上漲與下跌，什麽時候漲什麽時候跌，都是可以預估甚至把控的。”
“這其中的操作空間是無比巨大的，層層架構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風的牆，任何人都不知道這牆裏的内容到底是什麽。”
司海癱坐在椅子上，額頭出現了密密汗水，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天局。”
“環保行業如此。”
江洋看向司海：“其他行業呢？”
司海的後背被冷汗浸透。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宋利民嘴裏所說的‘賭盤’，我想我應該知道是什麽了。”
江洋繼續道：“前些日子，我跟老白探讨過這個問題。”
“坦白來說，我當時心中的震撼不亞于現在的你。”
“但這僅僅是我們的猜測而已。”
江洋拿着酒杯，聲音深沉：“知道我今天從丕卿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以及在燕莎國際酒店樓下車裏坐着的時候，在想什麽嗎？”
“在想什麽？”
司海舒緩了一下内心的情緒，看向江洋。
“我已經找人弄清楚了，舉報我的是菲力公司的人。”
江洋道：“我在想……”
“地産行業突然整頓，唐人置業上上下下的核心層員工全部被帶走調查，但是調查的内容非常簡單，僅僅是随便問了問，就把人放出來了。”
“爲什麽？”
江洋看向司海：“菲力公司在沒有掌握真正關鍵東西的時候選擇舉報了唐人置業，目的是什麽？”
“難道就爲了騷擾我一下？”
“這麽無聊嗎？”
江洋搖頭：“我不相信。”
“我一直在想我這個老對手，菲力公司的發家史。”
“我在琢磨，如果唐人置業僅僅局限在被調查的階段，那麽最大的受益人是誰，受益方向在哪裏？”
江洋靠在椅子上：“自從1999年8月以來，青山公館和唐人公寓的項目開始全國性的布局，菲力公司旗下的天堂地産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死死的追在唐人的屁股後面，趕都趕不走。”
“無論哪座城市，但凡有唐人置業的項目，不出五公裏，一定會有個天堂地産。”
“這兩家公司是死對頭，已經成爲了整個華夏人盡皆知的事情。”
江洋看着司海道：“各種媒體和報紙上，也一直在宣傳這件事，重點強調了唐人與天堂的競争之激烈。”
“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他們大肆宣傳這個信息，想幹什麽？”
江洋笑了笑：“這不是在給我挖坑。”
“而是在培養那些觀望的人。”
江洋捏了捏眼眶：“天堂地産是上市公司，這家企業的任何一條動态，都決定着股民的下一個決策。就比如說，如果唐人置業被調查的消息被大肆宣傳了，天堂地産最大的競争對手出現了問題，那麽如果你是觀望已久的股民，你的決策是什麽？”
司海看着江洋，開口道：“當然是加大持有量，坐等天堂的暴漲。”
江洋點頭：“是那個意思。”
說罷拿起酒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明天一早，唐人置業被調查的新聞就會出現在各大頭版上。”
“一旦這個消息傳出去，再加以利用。”
“那些聰明的股民就會做出決策，不再觀望，拼命入股天堂地産。”
江洋看向司海：“當天堂地産最大的競争對手出了問題，那麽這家企業不就如魚得水了嗎？”
“如此看來，唐人置業突然被莫名其妙調查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江洋笑道：“所以這次的事情，在我看來菲力公司的目标并不是真正的打擊我，它也打擊不了我。這隻是一次普通的收割行動罷了。想通了這一點，我才會輕松的出現在酒店的包房裏，陪着黃政乾過家家。”
司海眯着眼睛：“有時候，你的思路不得不讓我佩服。如果我是你，可能這個時候還在想辦法找關系，解決被調查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