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簾子,淡定地應一聲,“知道了,他若等得我,讓他跟着車隊走,去城外會合。”
肖劍心領神會,“好。”
随後,他策馬往前,與城門前的雲鴻打起了招呼。
楚思九掀着簾子看,角度不好,隻能看到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眉頭擰起來,淡緩緩地想了一會兒心事。
這點時間,馬車已經出得城門,緩緩往前行了一裏路。
官道邊有一個分叉,車隊拐過去停下。
踩了車杌子,楚思九悠然地下了馬車,揚起頭,雲鴻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溫潤地看着她。
眉眼端正,神情看着松緩又自然。
心頭微動,輕巧地朝他挾一記眼。
肖劍把雪球牽過來,悄聲與她講,“貴妃,皇上關照過臣,要小心雲二公子。您是不是與他保持些距離?”
楚思九橫他一眼,趾高氣昂地說,“将在外,軍令有所不授,本娘娘也是一般無二的。”
肖劍被噎了一道,腦海裏迅速浮過東方昊的冷寂沉沉的面孔。
還想說兩句,卻被楚思九的冷眸子給瞪回去了。
得,都是惹不起的。
還是從自己做起,加強防守比較好。
……
一個漂亮的側身上馬,楚思九坐到了雪球的背上。
天空高曠通透,白雲悠然,輕風拂面,長長地吸一口氣,陡然覺出整個人都精神了。
笑盈盈地,策馬往雲鴻的方向過去。
四目相交,心無旁骛地抿一記唇,“消息很靈通哦。”
雲鴻淡定,“這幾日後宮很熱鬧,業城的百姓都在議論,我想不知道都難。更何況……”
話說了一半,他淡笑不語。
當初你回宮的時候,他收的任務便是做好接應準備,哪有可能消息不靈通呢?
楚思九會心一笑,“邊走邊聊。”
一行人往官道馳去。
“這一趟打算在紅葉山莊呆多久?”雲鴻是隻聰明的,旁敲側擊起來。
楚思九的面色略有些複雜,沉吟地瞟他一眼,“現在還說不上來。”
雲鴻微皺起眉頭,緩緩道,“很意外。”
楚思九呲一呲牙,若有所思地說,“确實很意外,一出接着一出的神奇,讓我都有些摸不着北了。”
雲鴻不語,将她的這句話放在腦子,來回來地琢磨了一番。
微揚起眸,眸底透了好些的研究。
楚思九判斷不出雲鴻的傾向性。
不過她判斷得出形勢,無論如何,離業城愈遠愈好。
沉一記眸,她拿出歡快的灑脫勁頭,朝着一直留意着他們的肖劍揮揮手,“好久沒有騎馬了,咱們快騎一陣如何?”
肖劍莫得意見,他巴不得他們少說幾句呢。
“是,貴妃娘娘。”
雲鴻隐約覺出些疏離,狐疑地看她。
然而馬隊奔起來了,緊一記缰繩,他也是緊緊跟上。
楚思九騎術甚佳,因爲好久沒有這般放縱,揚鞭駕馬,跑得很是來勁。一奔就是兩個時辰,停下時,這夥人離開業城,一百多裏遠了。
氣喘,然而眼眸澈亮。
她笑逐顔開,“我要給辰兒和玉兒弄兩匹小馬,讓他們騎着玩。”
雲鴻微笑,“皇上開馬場,很容易的事情。”
楚思九凝一記眸,歪過頭去看他,“雲朵快生了吧。”
“就這兩日。”
“那你怎麽才回去?”
雲鴻眼皮微微一跳,不動聲色地看她,“你……鬧得這般歡,我如何回去?”
楚思九啞然,看着他的漂亮的眉眼,輕歎了一聲,“我真不是故意的。”
雲鴻慢悠悠地眯起眼,意有所指地說,“你有心事。”
楚思九斂起眉頭,憂桑地說,“是啊,有大心事。”
内心深處,或者講她的潛意識告訴她,雲鴻絕對不是幕後之人。
她見過小時候的水寒冰,也不可能有前世記憶。那麽,紅葉山莊這一派,非要找一隻嫌疑人,就隻剩下“陰險”的雲豪。
但是雲豪對九公主情深意切的,哪會看上她?除非,那厮發現他弟弟對她有意思,有意成全,搞了這麽個颠三倒四的局。
牽強了哦。
楚思九覺得這個解釋一點都不科學。
雲豪管着紅葉山莊這麽大攤子事情,每日裏都在琢磨如何開拓市場,壯大家族這種高大上的事情,與前世殚盡竭慮的上市公司CEO有得一拼,哪有閑功夫去塢國的深山裏頭,炸一個山頭?
果斷叉掉!
所以,紅葉山莊這一系,莫得問題。
再所以,東方昊與她講的另一個嫌疑人司空影的嫌疑更大。
然而個然而。
楚思九與司空影在五年前,隻有一個追殺關系。之後長長的幾年,兩人完全沒有交集。
直到入山洞的那日才有見面。
雖然之後二人有過十幾日的單獨相處,有患難之交的情份。
但是凡事有個先後順序。
楚思九縱然自戀到上了天,也不至于認爲,司空影會對她因殺成愛?
這個也不科學。
難道另有其人?
雲鴻一直在觀察她,隻見得她的眸光愈來愈迷惑,突地眨一記眼,又笑盈盈地看向他。
“若是可以安全到達紅葉山莊,我打算陪雲朵坐月子。”
見她這般反複無常,雲鴻也是醉了,說了一句前世名言,“紅葉山莊歡迎你。”
他很是敏感,之前覺出的那一絲微妙的疏離,突地又消失不見了。
二人也算是久别重逢,可以聊的話題有很多,尤其是楚思九這個神聊體,一旦來了勁道,那就是滔滔江水,連綿不斷的架勢。
這邊聊得歡呐,那邊肖劍不樂意了。
他自覺代表皇上盯着貴妃,其中便有“不讓她與旁的男子過從親密”的内容。
揚起聲音,“貴妃娘娘,前頭是驿站,咱們去那裏歇個腳如何?”
這個可以有。
楚思九很爽快,“好啊。”
……
驿站不大,孤獨地立在路邊。兩邊是行道樹,後頭是丘陵緩坡,業城周邊的路況基本都是如此的。
肖劍很警惕,派人四處查探并守衛,自己則親自入到内裏探個究竟。
稍後,他凝着眸子,滿臉豫色地走出來。
“怎麽了?”楚思九瞧着不對,擰起了眉頭。
肖劍挑了挑眉,把楚思九叫到邊上,鬼搓搓地說,“司空影在裏頭。”
倒抽一口氣。
雲鴻過來接她,是應當應份的事情。
司空影的出現,就詭異了。
“打招呼了麽?”她問。
“司空影在外頭一貫不與人打招呼的,不過方才,他與我笑了笑。”肖劍猶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