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緩緩道,“這樁事情,滋事體大,不能有任何疏漏。”
完全是一種本能,楚思九維護起了那個與他有相同經曆的人。
“如果我們的猜測沒錯,第八關時出現的那本紙冊,就是侏儒留下的炸藥配方。那人設置了雙重障礙,來毀掉他。所以,從本意上講,他是不想炸藥現世的。”
“但是他懂得炸藥的配方,而且,他篡改了朕的記憶。”東方昊的聲音很淡。
楚思九語噻,垂了頭不說話。
半晌,她慢吞吞地說。
“黃裳,基本來講,我認爲那人是個好人。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就算殺了您也無妨。”
東方昊的眸眼收緊了,眉心擰出了一個小結,陷入了沉思之中。
楚思九也不語,窩在他的懷裏發呆。
這人的腦回路很異常呐。
把事情搞得這麽複雜,他究竟想幹啥呢?
“朕認爲是雲鴻。”耳邊飄來這麽一句話。
楚思九蹙起眉頭,腦回路兜來轉去,來回來地轉了好幾圈.
聲音悶悶的,“若真要從我認識的人中間找出一個嫌疑人,确實雲鴻的疑點最大。但是……”
她不服氣,“也有可能是不認識的人,或者是觊觎您的人。弄一個錢夕眉進來離間咱們的關系,等咱們翻了臉,再幹掉錢夕眉,在後宮稱霸。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比如哪一個?”東方昊好笑地看她。
楚思九完全沒想過,一時半會的哪裏想得出來。
隻好用排除法。
嘴裏頭叨叨叨,“李婉和韓明珠不可能,這倆人一個奸一個蠢,莫有那個氣場。錢夕眉也不可能,便如您所說的,有那本事,不可能把自己整成天寡。那些嫔中間,姐妹嫔是一對傻的,上下亂竄的被福海宮鬥了……對了,我想到一個。”
眸子睜得老大,瞪着東方昊,“四号,江南才女,姓梅的,跟在長公主後頭,死怼姐妹嫔的那隻嫔。入宮以來,她幾乎沒犯過錯。我剛回宮那會兒,在後宮的那麽些女人當中,猜度您有可能會喜歡哪一個,當時就挑了她出來。”
東方昊擰了擰眉,淡淡道,“朕不記得這個人。”
“不記得?”
楚思九冷冷地哼兩聲,“您就裝吧,長公主與梅太妃怼了這麽久,小桂子這麽來事兒的人,會不與您彙報?”
“朕哪會管這些亂糟糟的事情。”東方昊的唇角浮出些笑意,輕輕地捏她一記,“阿九嫉妒了?”
楚思九揚一揚頭,傲嬌地說,“我需要嫉妒麽?”
東方昊攬了她,又緊緊地摟住,“阿九不需要嫉妒,朕才需要嫉妒。”
楚思九莫名其妙,微擡起頭看她。
“黃裳,這些年我走南闖北的,見過不少的美男。比顔值,您與水寒冰并列第一。哦,還有司空影,那厮長得也不錯;拼身闆兒,您寬肩窄腰大長腿,擱前世那就是個超模的身材;拼武功,水寒冰第一,許墨第二,您在第三的這個梯隊裏頭,能排進前三吧;拼勢力,大餘國皇帝,央洲大陸舍您其誰啊。就您這種條件,普天之下就絕了種啦。我眼睛瞎了,才會看上旁人。您有甚好嫉妒的?”
她的語氣嬌嬌軟軟,還帶了些小賴皮,聽得東方昊心裏頭被熨得平平整整。
然而麽,他還有話講。
“除了雲鴻,水寒冰也有嫌疑。”
楚思九愕然一秒半,蹭地跳起來,“不可能,你沒看我四歲就神氣活現地四處溜達了?水寒冰六歲時在街頭流浪,他若有前世記憶,哪有可能混得那麽慘。”
關于水寒冰的身世,東方昊倒還記得。
卻被截了他與楚思九的那一段。
眸光微微閃一記,他提了另一種可能性,“雲鴻有可能找水寒冰合作。”
邏輯分析來講,這種可能性是有的。
楚思九很清楚,水寒冰非常不樂意她回皇宮,很想她離開東方昊。
而且他了解她,知道她不能容忍東方昊與别的女人有糾葛。隻要有這種情況發生,她自然會從皇宮跑出來。
東方昊見她眸光一閃一閃,滿臉深沉的思索,眸光也沉下來。
水寒冰和雲鴻。
殺手組織和紅葉山莊。
再加上炸藥的配方。
運用得當,這些人力物力夠他們建一個國了。
該如何防範呢?
他正想着,楚思九反應過來了,“黃裳,您爲甚不去想想那個嫔,萬一是她呢?”
東方昊輕笑一聲,“此事關系重大,阿九再仔細想想。”
楚思九咬唇,半晌,她眼一橫,“錢夕眉是當事人,她肯定知道些甚。皇上打算如何審她。”
東方昊緩緩地眯起眼,“朕打算觀察一段時間。”
楚思九想想也對,“唔,不能打草驚蛇。她現在是最大的突破口。”
不過,她立時揚起眸,狠瞪住他,兇巴巴地說,“現在隻是懷疑,沒有切實的證據。您若是敢對水寒冰或雲鴻動手,我分分鍾翻臉跑路與你撒油那拉,永世不見。”
好幾個詞沒聽懂,卻也不影響東方昊對她這句話的意思的深度領會。
遲疑地看住她,“阿九,你應該知道,這樁事情有多大?而且,辰兒和玉兒在他們手上。”
楚思九惱火了,氣咻咻。
當場翻臉不商量。
“東方昊,就算他們倆個其中一個有前世的記憶,就算他們合起夥來,搞了個山洞騙咱們進去,就算他們篡改了您的記憶。他們也沒有下狠手,要您的命呀。所以,這樁事情就是有回旋餘地的。更何況,這也隻是您的推測,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個。您說滋事體大,對啊,如果這樁事情真是他們幹的,那他們的勢力就是大到你無法想象的地步。炸藥的威力,您是見過的,貌然行事的後果有多嚴重,可以猜度得到吧。”
見楚思九這般維護他們,東方昊說不出是個甚滋味。
眸光深邃又沉寂,氣息也漸漸寒涼起來。
“晚了,先睡吧。”淡淡地說一句。
見他這般模樣,楚思九有一瞬的不自在。
咬了咬唇,她翻身朝裏,把脊背對着他。
身後有一聲輕緩的歎息。
稍後,溫沉的身體覆過來,小心地将她摟在懷裏,聲音緩沉,帶了好些的無奈,“朕不會輕舉妄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