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九心裏頭隐隐有些不安,他們說的雷神,與她腦子想的是同一回事情麽?
段清揚歎一聲,“這個說不清楚,用完膳,我帶你去山裏頭看一看,你便會明白。”
楚思九不欲多言,淡淡地應了一聲。
水寒冰是個較真的,眉頭蹙得緊,“楚家老祖宗的寶藏呢?”
段清揚尴尬臉,雙手一攤,裝起了無辜,“這個故事與我無關,誰跟你們講的,你們尋誰去。”
楚思九皺一記眉,突地吼他一句,“你是中間人,知情不報,把我忽悠來這個地方,不尋你尋誰?”
段清揚郁悶了,摸了摸鼻子,“楚梓陌是你的堂兄,北地國立楚姓爲國姓,你跑一趟過來探個虛實,也算是盡人情嘛。這樁事情幹系太大,不好明說的。”
楚思九惱了,心裏頭有股子邪火冒起來。
壓低了聲音,她小聲地說,“我是楚家嫡女的身份不假,但我也是明媒正娶嫁入肅王府,做過三年王妃的。我的孩兒辰兒、玉兒都姓東方。”
這夥人想幹嘛?
楚思九已然想到了這樁事情的嚴重性。
若是與她想的一樣,這一南一北的兩個國家,沆瀣一氣,想合起夥來滅了大餘國麽?
段清揚見她這般反應,腦子裏頭的一根弦豎了起來。
難怪楚梓陌下這麽大的血本把她弄過來,她果然懂哎。
眸光嚴肅了,他舉起來手作發誓狀,“不管北地國是如何想的,南地國段姓皇室緻力于央洲大陸的和平,将會不遺餘力地促成停戰。”
楚思九眸子清冷無比,完全不受他說的這番話的影響。
“用膳。”她沉定地說。
段清揚知道她的脾氣,看情形,她就算見到了,能破解這道難題,也不會幫他們。
水寒冰一貫以楚思九的意志爲主,眸子裏蓄了冰一般,飕飕地掃着段清揚。
古碧琪見勢不妙,連忙從盤裏頭夾了一塊狍子肉,放到楚思九的盤中,“嘗嘗,是這裏的特産,鮮嫩美味。”
楚思九淡淡笑,夾起狍子肉放入嘴裏,咬幾下,“唔,确實美味。”
空氣重起來,一片沉寂。
……
用完膳,一夥人又騎上了馬,向山林深處走去。
段清揚是個腦子活絡的人,沉默的這些時間,他已然想好了劇本與台詞。
一路上,他總想找機會與楚思九私聊幾句,可惜不行啊,古碧琪也是個精明能幹的,大概知道他的想法,故意攔在他的前頭,與楚思九聊得歡暢。
女人聊天是正經事,他一個男人能如何?
隻有找水寒冰唠嗑。
寒冰大神雖然沒有楚思九想得那般通透,卻認定了他是狼子野心。
高冷地昂着頭,不搭理他。
可憐段清揚,堂堂南地國禮親王,熱了個面孔,卻見不到一張溫馨的笑臉,真不想跟這幫人玩呐。
進山的路很窄。
陽光從樹影間斑駁落下,兩邊俱是青蔥翠綠的植物,小野花兒點綴其間,還有翩然起舞的蝴蝶。
這座山很深,綿延分布,廣闊得很。
走了大半個時辰後,沒法騎馬了,需要步行。楚思九這些日子累得很,就算她上輩子是戶外達人,這會兒也是蹙起了眉頭。
水寒冰一直注意她的神情,“休息一下?”
“嗯呐。”
楚思九點頭,去邊上的石塊上坐下,不走了。
段清揚可靠逮到機會了,立時竄過去,坐到她邊上。古碧琪剛想上前,卻被後頭的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叫住了,去邊上竊竊私語了。
“楚思九,咱們可是有交情的。這樁事情關系到國土安全,南地國不可能不參與。我理解你的立場,若你懂得之中的奧秘,就把它毀了。”
段清揚眉毛揚起,神情很是嚴肅。
楚思九沉吟着,老半天才說了一句,“這樁事情,若是與我想得一般,已然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段清揚頹了,也對,再如何楚思九也隻是個凡人,天兵雷神于她而言,确實是困難了。
“說說,上頭是甚情況?”聲音淡淡然。
楚思九被刺殺的次數多,而且場面恢弘,比如最近的一場,搞出了兩軍交戰的規模。
心理承受能力極強。
見她淡定,段清揚也沉住了氣。
“這座山人迹罕至,山下山上的風光差不多,都是大塊的山壁。聽這裏獵戶說,從這裏往上半個時辰的地方,有一塊大平地,深幽處有山洞。一般人不敢過去,怕有老虎黑熊之類的大家夥。五六年前開始,這裏時常會有轟雷聲。獵戶們就算聽見了,也不敢過去。就在你回業城的那段時間,有個獵戶不知道中了什麽邪,似乎是有人在喊他一般,就進去了。結果看到了驚人的一幕,然後他就暈了。醒來後,他居然在呼城,腦子裏迷迷糊糊,說是讓他帶封信給丞相楚梓陌,要交到本人手上,否則雷神會劈了他。害怕呀,摸一下,口袋裏頭真有封信,他在丞相府門前守了三日,終于等到了楚梓陌,沖過去送了信。之後,他把山裏頭的情況向楚梓陌描述了一番。然後麽,就這樣了。具體的,得你上去看,總之很震憾。”
楚思九抿緊了唇,面無表情地坐着,腦回路轉啊轉啊轉。
她自然是不相信有甚天兵雷神的,基于她帶着前世記憶投生的事實,她傾向于相信,這個世道還有與她一般境遇的人。
而且,便如前世小網文裏的穿越大神們一般,這個人在前世有一個牛逼的職業。
一個會做炸藥的牛逼職業。
跑來這兒裝雷神了。
眉頭蹙得緊。
冷兵器時代,炸藥這種神奇玩藝,不亞于上一世的原子彈。在國與國的交戰中,可以迅速地取得優勢地位。
可以講,誰有了炸藥的配方,誰就有了統治地球的神奇力量。
果斷比成吉思汗還要牛逼哇。
難怪一貫淡定的南地國,都沉不住氣,派段清揚出來哄騙她。
咋整呢?
蹙着眉頭,呆怔怔地坐着。
水寒冰一直在邊上聽着,此時走上前,“怕甚,上去看看。”
楚思九揚起頭,眸底浮出些悲憫,大神啊,終于輪到你無知者無畏了。
“我可以不上去麽?”
把頭埋到膝蓋裏,她不想直面這慘淡的人生。
水寒冰一怔,他還是頭一回看到這般消極的楚思九。
垂下頭,低聲問,“不想去?”
“不想。”楚思九很堅決,這不是她能解決的事情。
古碧琪見情況不妙,連忙跑上來,附下頭在楚思九的耳邊悄聲地說了幾句話。
楚思九愕然,眸底迅速地閃過一道恐懼。
她“蹭”地站起身,大聲道,“走,咱們趕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