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頭有事兒,蹙着眉頭,小範圍裏踱着步子。
見他進來,立時上前禀報。
“皇上,臣去過威武将軍府,老将軍托病不見。方才海清遞消息過來,趙氏回府後,大發狂症,差點掐死鍾離氏,但是老将軍隻是吩咐叫大夫,并沒有處置趙氏。”
東方昊眸光一凜,眉頭微微蹙起。
老威武将軍這麽做,是委婉地告訴他,威武将軍府不滿意立阿九爲貴妃?
這個态度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梅允騰死在戰場之上,威武将軍府與北地楚家便結了仇,但那首先是國仇,然後是家恨。
阿九爲東方皇室生了皇嗣,立爲皇貴妃,首先是家事,隻有在他立辰兒爲太子後,才會上升爲國事。
兩者雖然有微妙的聯系,但是以威武老将軍一貫的作派,是會隐而不發,擇機再動。
所以,他判斷趙氏的這次行動,是瞞着老将軍的。
然而,老将軍卻順水推舟,就着這股勢頭表了态。
真是沒想到啊。
原本他以爲入到業城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反對者,會是外公。
竟然被母老虎插了隊。
沉吟片刻,他下了命令,“給趙伍梁弄個意外身亡。”
肖劍愣怔,“皇上,要不要等兩日?風口浪尖之時,再意外,也會被人做文章。”
東方昊冷冷地勾起唇,“早晚都有文章,去吧。”
肖劍猶豫了片刻,行禮退下。
……
出去了一趟,奏折都堆在角落,滿滿的七八筐。
那還是臣子們知道他出行南地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實在沒辦法的,才遞折子上來。
舅舅給處理了一些,堆着的都是要他親自看的。
原先,他從不嫌奏折多,時間空出來想阿九,會想得很難受。忙起來反而好些。
現在麽,眉頭蹙緊。
卻也沒什麽辦法,揮一揮手,立時有小太監從後來進來,把奏折搬到他的案幾上。
這麽,就開始工作了。
全神貫注地看着,天色緩緩暗下來。
“皇上,淑妃娘娘和賢妃娘娘求見。”小桂子進來禀報。
東方昊眼皮兒都不擡,“問,有甚事?”
“是,皇上。”
小桂子颠颠地出去,沒多久又進來。
“皇上,二位娘娘說,聽說皇上封了貴妃,她們想去觐見。”
東方昊不吭聲兒,眉心擰起,似是思忖了會兒,淡聲道,“讓她們進來。”
這可是破天荒的喲。
别人不知道,小桂子可是知道的,後宮裏頭想在皇上面前刷臉的妃嫔多了去了。
尤其是那場選秀之後。
一個個的,花枝招展的,牟足了勁頭,又想了各種招數,想要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一鼓作氣的後果,兩個被杖責,一個被扔出宮,還有一個幹脆被沉了湖。
之後,便是再而衰,三而竭。
一個個的都消停了。
隻剩下德妃娘娘,時不時的拿大皇子做借口,過來刷臉。但也隻是送點東西進來,基本上是見不着面的。
聽到這個答案,他精神一振呐。
一溜小跑地出去,“二位娘娘,皇上請您們進去。”
李婉淡淡一笑,眸子瞥一眼韓明珠,如何?我說的吧,今日這個理由必然能夠見到皇上。
韓明珠回她一個眼神,淑妃娘娘英明。
都是二十四五的女人了,這些年下來,已然不複當年的天真。
邁着沉穩的步子,二人入了殿堂。
“臣妾給皇上請安。”異口同聲地行禮。
“免禮。”東方昊淡淡應一句。
之後,便拿冷眸子瞥她們,大殿之上,氣氛異常的沉寂。
“皇上,聽說您把如夫人封爲貴妃,那她就是中宮之主了。按禮數,咱們要晨昏定省……”
每回都是韓明珠做主攻手,這一回卻是李婉先開的口。
話沒說完,東方昊淡淡地打斷她,“不必。”
李婉狐疑地看過去,“皇上的意思?”
“貴妃居永甯宮,不要去打擾。你們之前如何過,以後還如何過。若是讓朕知道你們沒事情找事情,朕也會給你們找事情。”
東方昊不繞圈子,話語說得直白,“沒事了,你們出去吧。”
好不容易進來一趟,韓明珠不甘心呐。
“皇上,太後身體不适,妃嫔們輪流侍疾,貴妃娘娘初來乍到,十日輪一回如何?”
東方昊面色一黑,嫌棄地盯住她,“朕說得不夠清楚麽?”
韓明珠确是個膽大的,咬了咬唇,大聲道,“大餘國以孝道治國,貴妃當然要給太後侍疾。”
東方昊冷眸子沉了沉,面色陰鸷,“淑妃,言行無禮,杖責十下,禁閉一月。”
韓明珠倒抽一口氣,“皇上,您不可以這麽偏心。”
小桂子吓得傻了,賢妃好歹是四妃之一,又有韓家這個大後台,皇上說打就打,一點面子都不給。
他還懵着呢,一道冷寒的眸光掃過來,“小桂子,還不執行?”
“是。”完全是本能,小桂子從後頭跑過來,然而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轉頭又跑出去喊人。
“撲通”一聲,李婉跪下來。
“皇上,賢妃隻是說了句實話,您就這般罰她。臣妾不服。”
東方昊居高臨下,眼神裏帶着無法描繪的冷意,“朕說的話,你們照做便可。”
李婉跌跪于地,“皇上,爲了楚氏您竟然可以這般。”
東方昊涼絲絲地看她,“楚氏是你可以叫的麽?賢妃,僭越本份,杖責十下,禁閉一月。”
小桂子剛剛帶了兩個太監進來,聞言眼前一黑。
賢妃也要杖責?
好吧,再跑一趟。
……
小桂子滿臉嚴肅地,将二位皇妃送入懲戒房,然後宣皇帝口谕。
懲戒室的太監都是蚊香眼,這二位本身地位高,後頭的權勢更重。一人十闆子下去,他們還能活麽?
“桂公公,這……”
小桂子裝沒聽到,轉身走了。師父教的,宮裏頭的事情,半真半假,眼睛别那麽亮。
他跑了,裏頭如何打,你們自己看着辦。
一時也回不去,他踱去福海住的地方。
老太監身子骨不行了,走路氣喘,不過還頂着總管太監的頭銜。
不時的,會有太監過去向他請教宮中生存守則。
他盡本份,都會教一些,因此也聽了不少宮裏頭的秘聞。
這不,小徒弟又來了。
稀裏哈拉地講了一大通。
福海嘿嘿哒,“小桂子,當年先皇想要杖斃楚氏,皇上拼命保下她。我記得你在場的呀。”
“可是,皇上這回打的是韓李兩家的皇妃啊。”
“又如何?先皇給楚氏喝了絕子湯,是咱家親自過得手,沒有半點分差。但是楚氏竟然生了龍鳳胎?爲了楚氏,皇上有甚事情不敢做?”
小桂子若有所思起來。
“撇開楚這個姓氏,以楚氏的性情才華,就算是皇後也當得起。”福海長長地歎一聲,眸子裏閃出一道精光,“就是不知道……孝親王如何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