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倒識相,交待完事情,又達成個共識,午膳都不用,借口府裏頭還有事情,便匆匆地走了。
雲朵頗奇怪,看着他的背影,“就這麽走了?”
楚思九挑一挑眉,無所謂地說,“現在是國喪期,他又是王爺,事情總歸多一些。”
正說着,外頭有熟悉的馬蹄聲。
這一回是雲朵跳将起來,眉飛色舞的,一步跨過去抄起自家的小包子,蹦跶着往外走,“若雲,爹爹回來了。”
“爹爹。”小若雲眼眸子閃出亮光,小手拍啊拍。
辰兒和玉兒正在搬小凳子,聽到動靜,俱是歡快,小短腿兒邁起來,“幹爹爹回來了。”
楚思九笑吟吟,這種場景每日都要上演,很有愛呐。
隻一會兒,便見得水寒冰和雲鴻一人手上抱一個,從外頭走進來了。
楚思九笑起來,大聲道,“都去洗手,馬上就可以用午膳啦。”
水寒冰把玉兒交到雲鴻手裏,面色自然地走到楚思九身邊,“段清揚來過了?”
“嗯呐,你怎麽知道?”
“進城的時候見到了。”
楚思九猜度他在雲城聽說那件事情了,心尖兒一刺,聲音卻是淡淡的,“他是來通報消息的,下個月初十,東方昊要過來觀禮。”
水寒冰沒打算與她兜圈子,冷眸子直視她,“你甚打算。”
楚思九笑一笑,不怎麽走心地說,“我莫得打算,普通老百姓,平常咋樣過,那幾日也咋樣過。”
水寒冰仔細看她,“不打算見他?”
“見他作甚?”楚思九剜他一道,“你别多事哦。”
“知道了。”水寒冰淡然地走開。
抿一抿唇,楚思九看向水槽洗手的那夥人。
這麽樁小事情,大大小小俱是眉飛色舞,玩得不亦樂乎。
她看得入了神,唇角緩緩地勾起。
三年前,她與林梓陌告别,尚着塢國的河岸往東,一直走出了塢國的國境。
之後,三人輾轉回了紅葉山莊。
水寒冰如約娶了雲朵。
成親的第三日,雲朵兌現她“嫁雞随雞,随狗随狗”的諾言,跟着水寒冰,随她去流浪。
雲鴻非要跟着,就當多個遊伴,楚思九沒意見。
這隻天才理工男太強大,是居家旅行必備之良品。
她當然是有方向的,央洲大陸統共三大國,叉掉兩個,剩下的便是南地國。
剛到雲城,她就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當時的感覺是五味雜陳,喜遠遠大于憂。
當即決定,生下來!!!
之後麽,林林總總的好多事情,若是沒有水寒冰與雲鴻,她怕是要投奔段清揚了。
在業城的時候,那厮就使勁邀請她,來啊來啊,投奔我啊。
想歸想,段清揚還真是尋來了。
内衛頭子嘛,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抿出味來,腦子又是個在線的,少睡一晚女人,做幾個沙盤推演,就把楚思九找出來了。
“如夫人誠不欺我,果真跑啦!”小表情裏頭,是欠揍的幸災樂禍。
東方妍跑了,楚思九也跑了。
哈哈,大餘國的新任皇帝東方昊,是與他一般的天涯淪落人。
而且,這一個還是帶球跑。
轉移性心理變态患者段清揚,圓滿了。
之後,便歡快地行動起來,這個村落便是他尋來的。
懷胎十月,順利地生出了一對龍鳳胎。
看完這二小隻的長相,楚思九也是服氣的。
按她前世的常識來看:A、那日吃的果子;B、陸道仁的針灸熏艾;
A和B,單選或雙選,導緻她的身體裏排出了兩個卵子,然後麽……咳,那一晚太勤奮了,所以,這一對是異卵雙胞胎。
男娃娃與東方昊長得象,女娃娃與她長得象。
慢慢大起來之後,看這二隻,就象是小東方昊與小楚思九在一塊兒玩過家家似的。
那個違和感哦。
可能是因爲這個原因,水寒冰尤其地喜歡玉兒。
搞得他的親閨女--水若雲小朋友很是嫉妒,淚眼汪汪地在邊上打轉轉,“爹爹,抱。”
也是樁搞笑的事情。
正想着呢,雲鴻走過來了。
他一直是沉着淡定地模樣,這三年,楚思九一直忙乎着懷孕生孩子養孩子,沒有仔細琢磨過,他爲甚一直呆在這裏。
其實,也沒什麽好琢磨的。
雲鴻是雲朵的親哥,當初在業城時,他就經常過來畫廊看雲朵,還會帶她出去散心。
現在雲朵“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見他們在雲城邊上定居了,他便申請調來雲城看管紅葉山莊的生意。
很正常的,對吧。
“寒冰說你不打算見東方昊。”他說得自然。
“嗯呐。”楚思九點頭。
“若他尋來呢?”雲鴻的眸底含了些情緒,聲音卻很淡定。
“我威脅過段清揚,他不敢說。”
楚思九蹙緊了眉頭,冷靜地分析着,“無緣無故的,他哪會想到尋過來。咱們現在是普通老百姓,東方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碰不上。”
雲鴻頗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你不怕辰兒和玉兒長大後怪你麽?”
楚思九奇怪來哉,“他們有甚好怪我的?做普通人不好麽?吃穿不愁的,大不了我辛苦些,多賺些銀子給他們花。”
雲鴻無語了,瞟她一眼,“你想好了就行。”
“娘親,用膳了。”玉兒揚着聲音喊。
“好啊。”楚思九歡快地應下來。
……
大餘國,皇宮。
夜深人靜,養心殿裏依舊亮着燭火。
東方昊穿了一件輕軟的薄衫錦袍,神情幽淡地倚在案幾前。光線不太好,他将面前的油燈移得近了,眸子專注地落在手邊的小畫本上。
“皇上,德妃求見。”
小桂子邁着小步子,小心翼翼地禀報。
“不見。”東方昊沒有擡頭,聲音淡淡的。
“是,皇上。”小桂子退下去。
安靜了一瞬,小桂子再次進來,手裏頭拿了一張紙,“皇上,德妃請您看大皇子的畫。說是今日剛剛畫的,得了慕容丞相表揚的。”
東方昊依舊沒有擡頭,“擱在桌上吧。”
“是,皇上。”小桂子再次退下去。
他是真心佩服德妃,論耐性,無人可以與她相比。一回又一回地碰釘子,回去吸一口氣,繼續上。
才藝也多,繡功精巧,每個月準會送一個香囊過來。
可惜皇上看都不看,随便地扔在地上,他撿去放箱子裏,兩年多下來,那箱子都快滿了。
皇上自己有香囊,一共有三個,造型各異,漂亮地跟個藝術品似的,他舍不得戴,放在手邊的抽屜裏,時常會摸一摸又看一看。
師父說,那是楚氏繡的。
精貴着呢。
說到這裏,師父會長歎一聲,“楚氏确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女子,難怪皇上這麽念念不忘。”
小桂子也見過楚氏,除了長得漂亮外,沒覺出那麽好呀。
他反而念念不忘,至今還在月佛庵修行的熹妃,那身段眉眼,啧啧,皇上怎麽就沒看上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