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三個女人,便是古碧琪。
她是一刻鍾前進來了。
因爲楚思九與林梓陌絕交的緣故,這些日子,她來得少了。
楚思九不是個遷怒于人的性子,偶爾在街面上遇着她,都會笑眯眯地與她打招呼。
最後也會禮貌地跟一句,“有空來玩。”
所以,人家真的來了。
“如夫人,我要回渭北去了。”她是來告别的。
“你不是要在業城找郎君麽?怎麽?都沒看上眼?”楚思九挑起了眉毛,眸光稍顯詫異。
“業城這裏高門大戶确實挺多,但是規矩多,小妾一個接着一個的擡進門,太鬧心。小門小戶一般都有一個惡婆婆。看了一圈,還不如回渭北。”撅起個嘴,她說得直白。
楚思九想了想,“你說得倒也實在。”
“碧琪,你長得好看,家世也不錯,要不嫁來紅葉山莊吧,我們那裏有好多青年才俊,腦子好,生活穩定,見着女人會臉紅。我讓二哥幫你挑一個沒有惡婆婆,家底殷實的,如何?”
雲朵熱心地做起了媒婆。
這種人選楚思九也是滿意的,前世的工科男嘛。
她也來了勁,使勁地撺掇,“對啊,這一類的男人,聰明、務實、專一、動手能力強、笨嘴笨舌又憐香惜玉。再挑個悶騷有情趣又實誠的,比外頭那些虛頭八腦的男人好多了。”
古碧琪被她們說得很是心動,“這種确也不錯,不過,要我爹同意才行。”
“回去找你爹商量啊,你若有意,讓人帶個信過來,我讓二哥挑好合适的,選個日子,你來紅葉山莊玩,順便也可以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給解決了。”
雲朵是個爽快人,自己的婚姻大事不順暢,就尤其喜歡撮合别人成全成對,爲自己結善緣呢。
古碧琪的面上飛起紅雲,“我回去就與爹商量。”
……
聽女人議論男子與婚嫁,水寒冰也是聽得稀罕,眸子清幽,腦回路處于一種很莫名的狀況。
聰明、務實、專一、動手能力強、笨嘴笨舌、憐香惜玉、悶騷、有情趣、實誠。
腦子裏回轉着這些詞彙。
默默思忖着,若沒有東方昊擋在前頭,自己也是符合這些要求的吧。
正想着呢,春環進來了,後頭跟着肖劍。
“夫人,肖侍衛找您有事。”
楚思九揚起眸子,笑吟吟地看他。
月梅之事後,肖劍心裏頭愧疚,一般都是避着她走,還是頭一回這麽直杠杠地過來。
“有甚事情麽?”她問。
肖劍沒有立時作答,吊梢眼掃着院落的四角八面,仔細地查看着。
眸光落回來,放到那兩位女客身上。
雲朵,無可疑。
古碧琪麽?
眼眸微微凝起,“如夫人,這位……是?”
楚思九笑起,捉挾得瞄起眼,“這位姑娘姓古,是我的朋友,從渭北過來。她一直想在業城尋個如意郎君,肖侍衛進來之前,我和雲朵正在幫她尋摸合意的人選。肖侍衛一表人才,也未婚娶,可有意向哉?”
她一直覺得肖劍赤膽忠心,然而所愛非人,月梅那女人就算了吧。
古碧琪配肖劍?
兩下裏看一看,還挺順眼的喲。
“如夫人,肅王府不能跟紅葉山莊搶媳婦。”
雲朵不樂意了,紅山莊的好男人們都嗷嗷着呢。她好不容易忽悠了一個,不能讓人中途截糊了。
古碧琪垂着頭,耳朵根子都是紅的,小聲地嘟喃着,“二位不要這麽講,羞死我了。”
這個一半真實一半發揮的演技,也是杠杠的。
成功地帶歪了肖劍的腦回路。
面色也是绯紅,拱一拱手,“王爺讓屬下過來帶話,今日早些回府。”
這個理由是胡謅出來的,說完他就走啊。
……
肖劍走了沒多久,古碧琪也告辭了。
“如夫人,無意外,我明日就會走了。”她眸子清亮,一眨不眨地看她。
“這麽快?”楚思九頗覺意外。
古碧琪垂下眸,聲音裏帶着些不舍,“林公子父親重病,要回渭北探親,我正好跟他的車隊一起走,路上也有個照應。”
話音剛落,水寒冰冷眸子閃起,迅疾地掠過她的背。
古碧琪有所感應一般,縮了縮脖子。
微微笑起,“這回來業城,能夠認識如夫人,還有雲小姐,我很高興。”
楚思九有些無惜,她不習慣與人道别,“我就不去送你了,你……你們,一路平安。”
古碧琪笑起來,眉眼彎彎,“不用送,咱們還能見面的。”
“對啊,古小姐會嫁去紅葉山莊的呢。”雲朵在邊上搭話。
……
古碧琪走了沒多久,水寒冰突地站起身子,冷不悶聲地……出去了。
“寒冰哥哥肯定有心事。”雲朵很肯定地說。
楚思九沒搭話。
她的腦子裏有一團迷霧,正緩緩流動着。
林梓陌的父親病重,要回去渭北?
林梓陌也是姓林?
他要走?
方才肖劍爲甚辣麽可疑地進來,又辣麽可疑地盯着古碧琪。她是一刻鍾前進來的。這中間有甚貓膩麽?
是她疑心病犯了,還是這裏頭真的可疑,真的有事兒?
心好累啊。
她覺得自己已然陷入了草木皆兵的困局。
……
午膳後,東方昊早早地回了府。
他對崔文聯有懷疑,卻沒有實際的證據支持。
滋事體大,兵部尚書這個職務甚爲重要,甯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東方歸一讓其回來搜集證據。
意思很明确,捕風捉影也行,把崔文聯弄下台再說。
肖劍已然在主院等候。
之前他有遞消息入宮,因爲及時察覺,姬瀚浩逃過一劫。他一路跟蹤至朱雀街,卻被她易裝逃走了。
“你肯定是個女的?”眸光深邃之極。
“屬下肯定。”肖劍拍起了胸脯,這要是還看錯,真是……無語了。
“屬下認爲,司徒小将軍就是這個女人刺殺的。”他讪讪地補充一句,連個女人都跟丢,超沒臉呐。
“唔,不算笨。”東方昊剜他一眼。
肖劍面色通紅,又想起件要緊事,“那個,我方才自作主張,去如夫人的畫廊轉了轉,無話可講時,便說您讓她早些回府。一會兒她來了,您給我兜着點。”
東方昊眉心一跳,狐疑地看他。
半晌他問出一句,“你爲何想到去……畫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