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毓瞥他,“你們那塊地明明挨着塢國,與北地國隔着老大一塊呢。”
燕欣朗不自然地眨起了眼,“都在北邊,多少知道些。哎?聽說彤郡主死追林令史,哦,他現在是長史了。你親爹不會答應吧。”
絕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東方毓的那對俊秀的眉毛立時蹙成了一團,“别提了,且鬧着呢。我親爹吹胡子瞪眼,天天與我親娘鬧騰。”
“不能吧,鬧騰王妃幹嘛?”東方俊笑了,他的這位皇叔也是個不走尋常路的。
“女兒沒生好,沒養好,現在又沒管好。”東方毓掰着手指頭說。
燕欣朗“噗”地笑出聲,“這三樣,他不都有份嘛。”
東方毓直起脖子,叫起了屈,“我娘就是這麽講的,我也與他理論,讓他好好管教妹妹。哪裏知道他一甩手,把這樁煩心事交給我了。我今日來,也是想請教二位哥哥,如何才能把我妹子這頭犟驢給牽回去。”
燕欣朗搖頭,“我沒辦法。”
他心裏頭戚戚,自己完全就是個失敗案例,親妹子被人拐跑了都,鬧心還沒地方訴屈。
悶悶地補充一句,“哪家沒一個糟心的妹子。”
那兩隻一看壞了,捅到人傷心處了。
人家親妹子死了都呐。
東方俊幹巴巴地笑一聲,“對呐,本皇子也有個糟心妹子,我估摸着,十皇妹馬上就會來我的府上鬧騰。”
正常人都愛聽别人的倒黴事,表面上安慰心裏頭暗爽。
“對哦,你家王妃也是出身慕容府。”燕欣朗點出了中心點。
說到這個,就連東方毓都咧開了唇。
最沒上進心的八皇子,遇上了最有上進心的慕容老太爺,這兩隻PK起來也是沒個完。
“咳,莫說了,都是淚呐。”
東方俊舉起杯,“兄弟難得聚會,喝一杯。”
“喝。”另兩隻也舉杯。
……
日子悠淡淡的過着。
幾日後,南地國果然發來國書。
三皇子段清揚欲與大餘國四公主東方妍和離。
理由麽,也是個順手的,東方妍在南地國水土不服,長年病榻,想回大餘國養病。
消息瞬時傳開,上到皇親國戚,下到販夫走卒,都在議論。
正史野史花邊趣聞加猛料,啥啥都有。
夾着這些傳聞,之前藏着掖着的,司徒天羽夜半在落月樓被刺的事情,也傳揚開來。
這就有些始料未及了。
平定獵場兵變後,包括東方昊都認爲,刺殺案是吳令起做的。
吳令起一死,那樁事情就該掩埋到深處,再也無人提及才對。
然而一夜之間,春雨潤無聲的,就街頭巷聞了。
東方銘首先找上門來。
這些日子,他與東方钰對撕得煩躁,身上的那股子溫潤小氣質散了不少。
二人在肅王府的廳堂見面。
坐定,一人手上拿一盞茶,輕嘬幾口。
“皇弟,上回咱們在茶樓酒肆候着,等着抓源頭,消息沒有出來。但是這一回,卻是大張旗鼓,來勢洶洶,你怎麽看?”
東方昊眸眼深沉,眉頭亦是微微蹙起,“此事象是有心人推動的,又象是無意間揣測出來的。本王派出的探子還未有找到消息出處。”
東方銘眯起眼,表情相當神秘。
“父皇怒極,但他隻能當作聽不見。私底下給皇叔與本王傳了旨,要求十日内,業城上下無人議論此事。”
東方昊轉頭看他,淡淡道,“有勞皇兄。”
東方銘淺淺地挽起唇,意有所指,“父皇懷疑楚氏亂黨尚未肅清,皇弟如何看?”
東方昊冷眸凝起,拿起茶盞輕輕抿一口,又放下。
神情淡定之極,“皇兄盡管去查,本王絕不包庇。”
東方銘呵呵笑起,“有皇弟這句話,皇兄就安心了。”
東方昊神情自若,冷傲的眸子與他對視片刻,一字一頓,“若無風起浪,無中生有,皇弟也不是好相與的。”
東方銘幹幹地看他,薄唇抿出淺笑,“這樁事情由皇叔爲主,本王隻是輔助,有什麽合适或不合适的,還是要看皇叔的意思。”
東方昊沉出一口氣,淡淡不語。
……
晚膳時,東方昊撿着重點,将這樁事情的嚴重性與楚思九講了講。
與他預料的一樣一樣。
楚思九不幹了,筷子一拍,眉毛豎起。
炸毛了。
“我說王爺,你們東方家的人是缺愛還是缺安全感,出點啥啥事情,都要往我身上撸。不把我弄死,還不肯完完了。說吧,下面是個什麽坑?”
東方昊冷冷地挑起眉,“隻是提醒你注意,别落人口舌。你沒幹過的事情,沒人冤得了你。”
楚思九皺眉頭,不翻本老帳,你還不認呐。
“我這會兒是沒幹,但是架不住人把我往溝裏帶啊。你親爹皇帝東方歸一上輩子是心理學教授吧,一環套着一環地給我刨坑,外帶心理建設,最後把藥送到我手裏,就等着我下手拿到鐵證弄死我。有這黑記錄在,你還說……”
沒讓她把話說完,東方昊喝住她,“大膽,皇帝的名諱是你能叫的。”
楚思九眨眼睛,心裏頭恨起,猛拍一記桌子,輕吼着,“你去告發我呀。”
這聲音響的,春環站得老遠,都能聽見。
身子抖一抖,心裏頭更是抽緊了,夫人啊,您真是不怕不怕啊。您這會兒又拍桌子又吼的那位是王爺呐。
真把他惹惱了,小命兒還在其次,生不如死都是有可能的呀。
然而膳堂裏頭沒聲響。
東方昊面色沉沉,根本就不搭理她。
有力氣吵架,不如上床幹活來得痛快又有赢面。
楚思九也是個受過教育的,知道遷怒于人是不對的,更何況這貨隻是給他提醒而已。
說到底,腥風血雨之中,她的靠山也隻有他。
重新拿起筷子,忿忿地咬,“王爺如何看?”
“看什麽?”
“到底是誰吃飽了撐的,放得流言?”
“不知。”
東方昊答得簡潔。
然而他的心裏頭,卻是風淘浪簸,熱血沸騰。
他有一個很不詳的感覺,吳令起的兵變看着兇狠,其實隻是煙霧彈,是爲了遮蓋一個更大的陰謀而生的。
祭出一個禦林将軍,再拿五百多禦林軍的性命來搏,這盤棋,或者說這個陰謀該有多大啊?!
他陷入了沉思。
邊上,楚思九也在喃喃自問,“這丫的……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