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搞了一回大手筆,用粗重的糙布圍了好大的一塊區域。
男女分區,各有入口。
與東方昊分開時,楚思九的眸中是細碎的恐懼、疑惑、不舍……化成的複雜。
她總覺得自己有去無回,要被皇帝這隻狂獸拖出去撕成碎片。
被她的這樣的眸光看着,東方昊的内心是崩潰的。
用了他十幾年練就的定力,收攏了心神,又踏硬了,方才能夠看着她的背影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然後,便見到雲朵從後頭竄入。
這是早就安排好的。
定了定神,與水寒冰對了一眼,前後步入了男區。
……
離開了東方昊,楚思九的心情漸漸淡定了。
她的軟弱,與她的無理取鬧一般,隻給與她相愛的人看。在外人面前,她勇往直前,百折不撓。
雲朵從後頭竄上來,笑吟吟地拍她肩膀,“如夫人,方才的神情怎麽這般……生離死别?我還是頭一回見到肅王爺這般模樣,象是剜了他的肉一般。”
見到她,楚思九的心情舒緩了,嘴上更是利索,“你與寒冰哥哥分開的時候,你那個小模樣……咳,我就不形容了。”
雲朵郁了個悶,“可惜寒冰哥哥莫有表情哇。”
“繼續、堅持、不要臉,總能把他的表情給整出來。”楚思九捏了捏拳頭,熱情地鼓勵她。
“對,堅持不要臉。”雲朵也捏了捏拳頭。
她們來得早,四周圍沒人,隻有玉嬌龍在後頭憋着笑。
拐了幾道,是一個大場地,便如前世的體育館一般,前面一塊空地,擺了一排座位,下面則整齊地擺放着圈椅供貴女們坐。
丫鬟被攔在後頭。
所以,玉嬌龍被篩掉了。
左邊是男區,與女區之間隔了一塊深藍的幕布,相互間看不到。
若不是還有個雲朵,楚思九直接就放了單。
然而,沒完。
見到兩位進來,立時有宮女上前領位。
之後,楚思九與雲朵便如牛郎與織女,橫着隔開兩排,豎着隔開四列。
現在都是空位子,相互間能看到。等到坐滿了人,悉悉索索的聲音一起來,就難顧得上了。
楚思九的手掌捏緊了,唇角卻勾起了笑。
動作很自然,緩緩地從袖袋裏掏出天石手套,端端正正地戴好。
有備無患。
雲朵也是不安,她是武者,天生對危險敏感,眸光犀利,四下裏掃視着。
人漸漸地多起來。
相互間打着招呼,氣氛熱烈。
楚思九安靜地坐着,不與任何人打招呼。她隻是個如夫人,與這些尊貴的女子搭不上話。
她淡淡地想着心事,順便也替自己分析分析前途。
想得入神,就沒太注意周圍的情形。
左邊坐下一個香氣滿溢的女子,她沒理會。
右邊又坐下一個香氣滿溢的女子,她還是沒理會。
直到這兩隻吵起來,她才不得不理會。
撩起眸子看一眼,喲,是這兩隻貌似與她有些仇的二貨:睿王妃韓明月和怡王妃李霞。
做了一年的王妃,也沒聽說哪個懷孕生子的。
年紀不大,粉卻搽得厚,聞着香噴噴,面相卻都透出些刻薄。
楚思九在業城貴女圈裏呆得久,經驗就是日子過得好的貴女,相對來講,都寬厚些。
所以,這倆貨應該過得都不愉快。
得出這個結論麽,她就愉快了,楚家女的夫君哪是那麽容易接手的。
心情不錯地觀戰。
這場群撕戰的第一顆火苗,是她扔的。
現在二位王爺逮着機會就要撕,兩隻王妃縱然過得不愉快,也是夫唱婦随,不逞多讓。
似乎是從客套開始的,一人一句。
“昨晚,一個不要臉的女人爬上了唐公子的床,事後還有臉來糾纏,也不是誰教出來的?”
“睿王妃,您這話說得過份了吧,寒玉雖然是個丫鬟,也是冰清玉潔的女子,被睿王爺弄來的阿狗阿貓壞了身子,不找你們找誰啊?”
“冰清玉潔?怡王妃的用詞很不妥當,好女子會去勾引男人麽?也就唐公子厚道,收了她做妾,換個男子一腳踹了她。”
“睿王妃,你嘴下留德哦,皇後……咳,算了,你愛怎麽講就怎麽講吧。我隻是可惜了寒玉。”
“怡王妃,你把話說清楚了,皇後怎麽了?這是你能講的麽?”
“那麽韓家嫡長子去靜林寺修養的事情能講麽?”
“喲,賢妃和李家舞弊的案子也可以談喽。”
……
她們也知道丢臉的事情不能大聲講,越吵聲音越輕。
楚思九垂着眸,樂滋滋地聽着現場直播,覺得她倆吵得還不夠火爆。
心裏頭有些小嫌棄,到底是嫡二門的出身,若是換上韓明珠與李婉,火爆指數可以上竄十個點。
她啥都沒說,不知爲何引火上身了。
可能是因爲話題沒法展開,那架吵不下去。李霞率先掉轉槍口,“喲,這個不是肅王府的如夫人麽?”
“對哦,今日是什麽場合?怎麽會有這種低賤身份的女子在場?”韓明月的攻擊力還是強的。
楚思九輕輕地歎一聲,二貨就是二貨,吵來吵去的,除了讓人看笑話,能得到什麽好處?
緩悠悠地擡起頭,不屑地勾起唇,“怎麽?二位不再聊皇後、賢妃、韓家嫡長子,李家舞弊案了?”
李婉與韓明月俱是面色一沉。
又是韓明月先聲奪人,怒吼一聲,“賤妾大膽,這是你能談的事情麽?”
“我沒談,我是聽二位在談。”楚思九微蹙了一下眉,厭煩地看着她,“睿王妃,大庭廣衆之下,你是不是也該有些王妃的樣子?與我大姐比,你真是差得遠了。”
韓明月羞怒交加,臉色青一道白一道。
“我讓你亂講。”
輕聲地吼。
又如變戲法一般,從袖袋裏撈出一柄利刃,往楚思九的胸口刺去。
……
男區沒有人領位子,随便坐。
當然,侍衛也是攔在後面的。
瞥着那塊巨大的藍色幕布,東方昊的心裏頭浮起些異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挑了離女區最近的位置,安穩地坐下。
水寒冰默不作聲地坐到他後面。
“肅王爺,今日不太對勁。”蹙緊了眉,難得的與東方昊交流了一句。
“靜觀其變。”東方昊又瞥一眼藍色幕布,那邊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他的面色陰郁沉沉,腦子裏想着福海說的話,父皇要試探阿九。
參照孝親王府幕僚那裏套來的消息,父皇就是在給阿九刨坑。
一直把她坑到坑裏,明确了證據,才會下手。
今日是頭一場,不會這麽快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