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駕馬車,三駕坐人,兩駕置物,四個侍衛在車隊前後巡邏。
與别的府院比,算是低調。
楚思九怕冷,裹了貂毛大衣,縮在馬車裏。
東方昊坐在她對面,眸光深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王爺,皇帝這一回搞大了哦,之前冬獵哪有這般聲勢浩大的。”楚思九掀了簾子往外看。
窗外天色明媚,官道邊上的排樹落了大半的葉子,陽光直直地照下來。
沿途始終能見着禦林軍,铠甲威武,反射着日光,更顯霸氣。
東方昊掀了掀唇,卻沒有說話。
前日美女糖衣炮彈又出了一輪,卻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他在各大府院,包括宮裏,布下的暗探,也沒有傳來警示。
如此看來,孝親王府的幕僚已經正式下崗了。針對阿九的這盤棋,在皇帝東方歸一的腦子裏。
見他不說話,楚思九有幾分不安,仰起頭,眉眼乖順地看着他,“寒冰公子與雲鴻兄妹,跟着孝親王府的車隊。”
“唔,聽說了。”東方昊點頭。
楚思九皺一下眉,“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東方昊撩起眸,聲音緩緩,卻語帶雙關,“你又沒做什麽壞事,怕甚?”
楚思九撇一記唇,面色正義,“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皇帝判我杖斃那回,我幹甚壞事了?”
“沒幹?”東方昊揶揄地看她。
楚思九的面上飛起了一團紅雲,磨着牙,恨恨道,“你還說?!”
東方昊就喜歡看她含羞帶俏外加炸毛的小模樣,心裏頭有再大的不悅,也會煙消雲散。
扯過她的手,窩在大掌之中,“父皇是天子,是天下人的表率,就算要做些什麽,也要逮着證據才行。阿九小心慎言,在狩獵場裏就乖乖地呆在自己的營帳,不要到處亂跑,十五日過過很快的。”
楚思九輕“唔”一聲,垂下眸子若有所思起來。
她這腦子多複雜啊,從東方昊的這句話裏聽出了關鍵詞。
證據?
仔細地回想了一遍,自己幹的那些個事情。應該是沒有落下什麽把柄的,否則,在業城就能辦了她。
所以?
腦子裏迅速地閃過些念頭,速度太快,沒抓住。
“孫進離開老家了。”耳邊突然飄來這麽一句。
眼睛巴眨了幾下,“離開老家?是甚意思?”
東方昊的神情很淡,“肅王府在齊縣的探子回報,十日前,孫進帶了妻兒老小,一家十幾口突然消失了。”
楚思九愣怔地看他,“王爺沒有查他們的去向嗎?”
東方昊微微眯起眼,眸底閃起幽光,“本王需要查他們的去向嗎?”
話語裏的機鋒太盛,楚思九瞬時回過神來。
身子往後一靠,聲音懶洋洋,“瞧我問的,孫進隻是個小管家,哪裏入得了王爺的眼。他身份特殊,老家那裏都是知根知底的,擡不頭來做人。從我這裏得了大銀子,換個地方重新做人吧。樹挪死,人挪活,人呐,總要爲自己做最好打算的。”
“你給了他多少銀子?”
“前後加起來,得有五六千兩銀子吧。”
“阿九出手真是闊綽。”
“孫進現在是潦倒了,當年,他也是……”楚思九不痛快,面色繃緊了,“我有銀子我樂意。”
心裏頭毛毛糙糙,要不吵一架吧。
說幹就幹。
揚起眸子,打算借題發揮了。
“阿九不高興了?”東方昊那個反應啊,也是杠杠的。
順手一扯,将她帶入懷裏,如哄孩子一般,大掌在她的後背輕輕地拍,“别怕,本王會護着你的。”
楚思九的那口氣,就這麽被卡在了半道上,進退不得。
……
這一路還算順利,主要是楚思九不鬧騰了。
既來之,則安之。
她若是快活了,自然把東方昊逗得眉眼舒張,心情舒緩。
“王爺,您有沒覺得,陸道仁的面色有些發青啊。”
“這幾日,我在府裏見過他兩回,眼圈也黑,與之前仙風道骨神清氣朗的模樣,很不同啊。”
“我判斷呐,他是老房子着火,激動了。不懂啊?就是縱欲過度,精氣神兒頂不住。”
“這一趟,您把他帶出來,是對的,也該歇歇了,養好了回去接着幹……”
“年歲大了,且戰且珍惜吧。”
“哈哈哈。”
她笑得歡快,聲音傳到後面的馬車裏,陸道仁怎麽聽着,怎麽覺得瘆的慌。
……
入了皇家狩獵場的範圍,有引路之人,将他們領去駐紮營地。
準備很周全,望過去全是蒙古包,依着規制,大小不一地排列着。皇子們身份貴重,劃到最好的一塊地兒。
背山面水,風景秀麗。
“五皇兄,你們來了。”八皇子東方俊從一個蒙古包裏出來,面色喜悅,“咱們兩家挨着。”
東方昊淡定,“你那邊是哪家?”
東方俊來得早,已然偵探過了。
挾一記眼,他笑得玩味,“皇弟一邊挨着您,一邊挨着六皇兄,您的另一邊是二皇兄。”
賢妃撕X皇後,東方銘撕X賢妃,東方钰正在尋機會撕X東方銘……
不是秘密。
這回的營地安排上,特意将這兩家隔得遠遠的。
“孝親王府的營地在後面,他們已經到了。”東方俊朝後頭指了指。
東方昊跟着看了看,眉眼蹙起。那邊的地勢略高,可以看到這邊的動靜,兩邊又挨得近,過來十分方便。
絕對是個可以搞出事情,又跑得快的戰略要地。
看樣子,這回的主攻手便是皇叔了。
垂下眸,輕聲地說,“阿九,去自己的營帳看看。”
楚思九也在觀察地形,聽說孝親王府的營地在後頭,而且很近,她的反應與東方昊的完全不同。
面上立時浮出了喜色。
說明她的兩大跟班就在後頭,安全感立時上了身,小腰闆都挺直了幾分。
“好啊。”
歡快地往最豪華的那個營帳竄去。
……
這地方她小時侯來過幾回。
最後一回便是13歲那年。
梅林之中,她見着東方昊舞劍,身姿矯健,劍風淩厲……傾心以待呐。
也是那一回,受驚跑開之後,她在附近的雪地裏迷了路,發現自己的眼睛對雪景不耐,比普通人更容易産生雪盲的症狀。
之後,她便老實了,再沒有參加過冬獵。
重新回來這裏,其實她還是有些小興奮的。
營帳的布置與之前的差不多,帷幔錦簾,鋪挂了厚厚的獸皮貂毛,擋風又保暖。
就生活質量而言,古代貴族的奢靡享受,前世的普通百姓是無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