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摔成蘿蔔入坑的姿式,更沒有摔成大馬趴。
算是安全着陸吧
然而魂靈還停留在呼嘯而來的暗箭之上,小心肝兒撲通得沒個完。站于原地,她無意識了好幾秒。
重重地喘出一口氣,眼面前是一方豪華的院宅。
亭台樓閣,水榭假石,錯落有緻,心曠神怡。
能與肅王爺做鄰居的,必然是朝中的權貴大族。
楚思九正好知道這戶人家是誰:都察院右都禦史--錢史柯。
這厮死闆得很,不苟言笑,那張臉比東方昊面癱得還要厲害。
都察院右禦史負責監察百官,他有皇帝做後台,敢怒敢言,與當年的楚德鈞明着幹過幾架。
楚家勢重,嚣張又跋扈,卻攻他不動。
無他,這厮的老子厲害,救過上一屆皇帝的命。
是個鐵帽子。
楚德鈞忿忿不平,揚言遲早有一日要鏟除了他。哪裏知道,楚家被鏟除了,這厮活得還快活自在。
楚思九知道兩家的恩怨,嫁來肅王府後,出來進去,是能避則避。
現在倒好,竟然一頭栽進來了。
觀察了幾秒,她發現這裏頭的護衛還沒有發現她的入侵。
繼續上牆?
外頭的打殺聲,聽着淡了,應該結束了吧。
小心翼翼地直起腰,又擡起腳。
壞了,腳踝腫了。
不嚴重,走路可以保持平穩的姿式,但是爬牆……就有難度了。
腫麽辦?
楚思九愁苦了。
這種狀況擱在前世,隻需要摸出手機,微信QQ短信電話……随便搞。群發一條,搞不好還會有直升機過來營救。
YY了一番,她眼巴巴地看向牆頭,指望雲朵記得她,躍上來查看究竟時,順便救了她。
然而還是太顯眼。
左右看看,她把自己挪去附近的一處假山,找了個隐蔽的地方呆好。
眼睛依舊巴巴地看着院牆。
半刻鍾過去,救援人員沒有來,這一府卻有人過來了。
她連忙躲好,大氣都不敢出。
“王尚書,您是知道的……與楚家……有恩怨……不行。”
“那隻是表面上……你們私底下……是極好的……韓家和……也很嚣張,您不是照樣……”
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象是在商量什麽大事。
楚思九蹙緊了眉頭,覺得這兩人說的事情,與她有些關系。
走得近了,聲音清晰了。
“王尚書,真有那麽一樁事情麽?”
“當然,您沒有注意鎮武将軍府的異動麽,司徒天羽回來業城沒多久,就閉門不出,之後更是南下南地國,這中間的貓膩可大着呢。”
“那到底……是誰做的呢?”
聲音突然停了,被稱爲王尚書的人進入了長考。
這磨人的哦。
楚思九焦慮了,話說一半遭雷劈,你丫的趕緊說呀。
可能是她的威脅起了作用,假山外的聲音又響起了。
“這樁事情幹系太大,在下也是因爲知道您與楚家的關系,才講與您聽。聽了這個秘密,您就算是入了夥了。”
聲音又停了,明顯錢禦史也在猶豫。
楚思九的眸子凝起,小心思卻是活潑又活躍。
入夥?入什麽夥?
信息量好大哦。
“行,我得過楚家的恩惠,明面上的反對是做給皇帝看的,現在楚家遭了大難,我不能袖手旁觀,您就說吧。”
聲音明顯地輕了,“這樁事情就是在下找人做的。”
錢禦史倒抽了一口涼氣,“王尚書,您還真是敢呐。把時局攪亂了,對您有甚好處?”
王尚書冷笑一聲,“在業城,除了韓李慕容三家外,同情楚家的大有人在,如今咱們已經成了一夥,今後同心攜力,替楚家報仇。”
聲音漸漸遠去。
楚思九站得累了,在假山的角落尋了個地方坐下,腦子裏亂糟糟。
她有腦子,會分析。
這幫人嘴上說替楚家報仇,卻對楚家僅存于世的自己不聞不問。是真的想替楚家報仇?還是打着替楚家報仇的旗幟爲自己謀利?
鼻子裏出氣,哼哼一聲。
她決定不搭理。
眸子依舊看着院牆,祈禱奇迹的發生。
……
奇迹終于發生了。
遲遲未有見到她出現,水寒冰仔細盤問了雲朵,然後準确地查探到她的行蹤。
見到那抹清隽的淺冰藍身形出現時,楚思九差一點歡呼雀躍起來。
使勁地揮手,終于把大神召過來。
“如何了?”見她躲着不動,水寒冰覺出些異樣。
“腳拐了,腫了一塊,爬不出去了。”她苦起個臉,眼睛鼻子皺成了一團。
水寒冰自然有辦法扛她出去,但是這裏離肅王府太近,男女授受不親。
猶豫了一瞬,他一個人躍出去。
一刻鍾後,東方昊上門,親自将她領出去。
錢禦史還是那張面癱臉,看向楚思九的眸光沒有半點溫度。
“裝模作樣。”楚思九咬着舌頭輕輕哼着。
東方昊一面與錢禦史客套,一面甩一道清冷的眸光于她。
出得禦史府,他止住了步子,眸子裏帶了好些審視,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你不是很厲害的麽,上牆爬樹攀岩樣樣了得?”
楚思九嘴硬,嘟囔着說,“我确實很厲害,但是架不住腳踝不給力啊。”
“不給力?”東方昊對她的創造性的詞彙,有很好的免疫力,稍稍轉一下腦子便明白了意思。
唇角勾出些笑意,“腳踝不是你身上的物件?它不給力,你能給力?”
喲,這貨還來勁了。
楚思九沒好氣地翻出一個白眼球,“我說王爺,您打算在這裏立地成佛呐?我被人追殺,精神和身體受了雙重的打擊,需要狠狠地卧床靜養,您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身子陡然騰空而起,整個人窩入了東方昊的懷裏。
溫暖又熟悉的氣息,盈滿了鼻息。
眸子濕潤了,乖順地擁住他。
“王爺,我想回家。”
撒着嬌,聲音輕輕軟軟,象是一根羽毛拂上了東方昊的心頭,一下一下,軟乎得恨不得與她融于一起。
“嗯,咱們回家。”順着她的話頭,他也把王府稱爲家。
楚思九不願意多想,耳朵貼着他的胸口,聽着那道有力又沉穩的心跳,整個人方才平靜下來。
回到梅花小院,再次躺到熟悉的床上。
偏一下腦袋,她舒服地伸個懶腰,又歎出一聲,“平安是福啊。”
突地她來了興趣,笑吟吟地看向東方昊。
逗着趣一般地問,“王爺,我是不是很命苦哇?”
東方昊幽幽地看她,語帶不屑,“你若命苦,一年前已然魂歸西天了。”
“也對。”她若有所思地點頭。
揚起眸子,笑得樂觀又開朗,“這一回,應該是孝親王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