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弟今日很奇怪,不若以往那般恣意爽快,似乎有難言之隐。
東方俊難得認真地盯緊了他,“皇兄,您知道我與堂弟東方毓是好兄弟。”
東方昊點頭,給個中肯的評價,“孝親王府是忠的,而且不參和朝堂派系,你們可以多多親近。”
東方俊眼皮兒也不眨,審視着他的臉,“昨日東方毓與我交待了一樁事情。父皇交待了皇叔一樁事情,要孝親王府徹查如夫人,但凡有一絲可疑……”
東方昊的眸眼收緊了,氣息也寒沉下去,“如何?”
東方俊咬一咬牙,做了個斬首的手勢,“決不手軟。”
東方昊眉心一抽,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
聲音寒沉,“是東方毓讓你來說的?”
東方俊外表風流不羁,實際是個極其聰明的人。
眼珠子轉了轉,“堂弟雖然沒有直說,但是他是知道我與您的關系的,應該是有這方面的意思的,搞不好還是皇叔授意的呢。”
東方昊眉頭擰緊,半晌不說話。
“皇叔知道您極其愛惜如夫人,怕自己做了惡人,使得孝親王府受了您的報複,所以才向皇弟透風聲吧。”東方俊估摸着說。
“順帶着,也讓您看好了如夫人,别讓他查出什麽可疑之處。”
東方昊垂着眸,手指在桌上輕輕地點着。
書房裏的氣氛略微有些緊張。
突地他擡起頭,黑眸子涼絲絲,聲音更是清淡。
“合适的機會,你向堂弟透點風,九娘珠飾店和新煙翠青樓,都是本王的産業。”
東方俊倒抽起一口涼氣,眉毛挑得老高老高,語氣裏俱是疑惑,“這兩家可都是賺大錢的買賣。皇兄,您瞞得夠緊的呀。”
東方昊淡淡地勾起唇,“有财不外露,保密。”
……
楚思九不曉得,因爲一樁與自己完全沒有關系的刺殺事件,她又被皇帝盯上了。
好在她把镖局殺手給遣散了。
再加上小蘇兒快要生産,劉文成一直呆在店裏小心伺候着,這段時間都是水寒冰在做聯絡員。
大神多膩害,哪能讓宵小們逮着把柄。
所以,孝親王派出的人沒有查出大的不妥。
小的不妥,主要是楚思九與九娘珠飾店和新煙翠青樓的不正當關系,因爲東方俊傳回來的消息,也熄火了。
總結下來,如夫人楚氏,乃守法公民一枚。
孝親王收到這個評估意見,大大地松出一口氣。
他滿門忠良,不能因爲弄死一個小妾,而遭了大報複。
去皇宮彙報時,他腰闆挺得筆直。
“皇兄,臣弟這回可是下了大功夫,孝親王府幾大忠衛盡數上陣,事無俱細更是面面俱到,沒有查出可疑之處。事實上,昊兒一直嚴加看守着呢。據臣弟的忠衛們彙報,昊兒至少安排了十個侍衛,專門盯守楚氏,她的一舉一動,皆在昊兒的眼皮子底下。臣弟耿直,不能無中生有,隻能據實彙報。”
他的這番話,東方歸一自然是信的。
五兒子多狡猾多穩重呐,他再喜歡楚氏,也不會松了腦子裏的那根弦。
所以,刺殺司徒天羽的這樁事情,應該與楚氏無關。
沉吟片刻,他眸子微微眯起,“皇弟,鎮武将軍府的那樁事情,若不是楚氏,也該是與楚家有關的人吧。”
這個麽,東方慕一絕對是抱着“甯殺錯,不放過”的态度,隻是不能讓他來殺,得皇帝親自下手。
“皇兄,業城肯定有楚家的勢力,楚氏不可留。”
東方歸一拿冷眸子掃他,“不可留?你去殺如何?”
東方慕一立時瞪圓了眼,連連擺手,“皇兄,您得讓我師出有名啊,昊兒那麽……兇殘,您不能讓孝親王府成了他的報複目标啊。更何況,楚氏這根魚刺是您放出來的,得您自己個兒收拾。”
他雙手一攤,弟弟我反正是不幹,哥哥您看着辦吧。
東方歸一知道他的脾性,冷哼一聲,“你要師出有名,朕就可以濫殺無辜了?繼續盯着,把‘不可留’的證據找出來。”
東方慕一傻眼了,讪讪道,“皇兄,有昊兒看場,皇弟隻能依據實在狀況,不能無中生有的哦。”
東方歸一袖子微擡,似笑非笑地盯住他,“皇弟連個坑都不會挖麽?”
東方慕一眸子一凜,側過頭去看個虛實。
隻見東方歸一滿臉的正兒八經,不象是與他開玩笑。
微蹙起眉頭,他認真地說,“皇弟自然會挖坑,然而這個坑能亂挖的麽。萬一我把楚氏埋進去了,昊兒再把孝親王府給埋了?皇弟找誰哭去?要不皇兄給孝親王府發一張免死金牌?”
東方歸一也是服了他,敢這麽跟皇帝讨價還價的,整個大餘國也就他這獨一份了。
自己的弟弟得自己寵,揮一記袖子,他大方地表了态,“先去幹,幹出成果就給你發。”
好咧。
得了準信的孝親王卷起了袖子……又放下,免死金牌隻能用一回,還是得給東方昊傳個話。
……
處在漩渦中心的楚思九,尚未覺出危險。
照着老樣子,該做啥就做啥。
水寒冰是隻敏感的,已然覺出周邊的氣氛異常。
他也不急,一一排查,發現至少有四撥人在監視楚思九。
分别爲肅王府、睿王府、南地國段清揚,以及孝親王府。前三家也就罷了,這孝親王府是唱得哪一出?
他與楚思九溝通了一下,結論是孝親王府代表的是皇帝,所以……不言而喻了。
楚思九慶幸自己聽了水寒冰的話,早早下手,把镖局給解散了。
大神果然是大神哇。
“上回那樁事情,還真是查不出是誰幹的。”被懷疑有動機,卻找不到始作甬者,她也是很郁悶的好伐。
水寒冰高深莫測,眸光冷飕飕地落到她的臉上,“除了你,楚家還有幸存的人麽?”
楚思九聳聳肩,抿唇搖頭,“不知。”
不過麽,她隐隐覺出,老是在她腦子裏回旋的那句話有很深的含義。
“楚木林生,餘滅北起。”
她已然想起,這八個字是二太爺仙冠道長,在坐化歸天的前一日講于她聽的。當時他有說,至多兩年,她便會悟出其中的深意。
掐指算來,已經快兩年了,可她還是莫名其妙哉。
……
她不知道,波濤洶湧着,一浪卷着一浪,正向她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