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辰時都過了。
楚思九急吼吼地穿衣服,“春環,怎麽不喊我起床的?”
春環很委屈,“喊了呀,可是您沒有反應。”
楚思九無語,隻得用打仗一般的速度,飛快地竄出府去。
水寒冰和雲朵都在,倚在牆邊等着。
見她過來,雲朵嘟起了唇,“怎麽回事啊,居然這麽晚出來?”
楚思九擺一擺手,“咳,别說了。”
“去畫廊裏說。”水寒冰隐在暗處,看着高深莫測的。
楚思九連忙跨上馬,“走。”
三匹馬奔馳得飛快,沒多久就到了畫廊。
入得院内,一人一個位子坐下。
水寒冰通報情況,“昨晚三更時分,老鎮武将軍去了落月樓。”
辛乃良的殺手們,已經被訓練成了一流的探子,分别盯守着鎮武将軍府和落月樓,可以收到第一手資料。
“司徒天羽還活着麽?”她問。
“陸道仁還是有些本事的,應該還活着。”五更時分,水寒冰親自進去打探過。
“這樁事情還沒有風聲出來麽?”楚思九繼續問。
“沒有。”水寒冰搖頭。
這就奇怪了噻,楚思九很是不解,手指在桌上敲敲點點,“到底是什麽人做的?”
雲朵是個爽快的,“我若在紅葉山莊聽到這個消息,一準以爲是你幹的。”
楚思九不幹了,瞪起眼睛,“上來就殺人,我有這麽兇殘麽?”
雲朵的表情有些便秘,“你……不打算殺人的麽?我還以爲之前是巧合,正好不需要殺人呢。”
楚思九卧草不商量,這些古人呐,視人命如草芥,都不是好相與的。
翻個白眼,她正色道,“不是巧合,而是我壓根就沒打算殺人。”
雲朵有些小尴尬,嘟了嘟唇,“不是你,也不是段清揚,那會是誰呢?”
水寒冰也猜不出來,冷沉不語。
楚思九的腦子與衆不同,逆向思維能力極強。
輕輕地眨着眼,她頗好奇地問起來,“寒冰公子,若你不在業城,聽說了這樁事情,也會以爲是我幹的麽?”
水寒冰雖然冷,眸子卻很亮。
“動機上講,象是你幹的。但是行事的方法卻與你的不同,我不認爲是你幹的。”
對嘛,有信任基礎,這才是娘家人。
楚思九滿意了,不過,她的腦子卻在這裏頓住了,“然而大家都認爲,我有做這件事情的動機?”
雲朵使勁地點頭。
水寒冰眸光深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單論動機,确有可能是你幹的。”
楚思九郁悶得緊,悶悶道,“如此看來,幹這樁事情的人,謹慎又有大局觀,是個厲害角色。”
水寒冰輕“唔”了一聲,半阖了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楚思九覺得這樁子事情蹊跷得很,轉回工作室翻看她的情報冊子,總該有些珠絲馬迹的吧。
午前,大貴拿了新煙翠TV的消息過來,她仔細地翻了個遍,愣是沒看出一點這方面的意思。
落月樓這籬笆紮得夠緊的啊。
楚思九秀眉緊蹙,心裏頭訝異萬分。
她有一個很不可思議的想法,楚家确實被滅了門,但是楚家的勢力全都消失了麽?
不僅她這麽想……
皇宮裏,皇帝東方歸一也在思忖着。
“福海,把孝親王宣進宮來。”
“是,老奴立刻去辦。”福海急急地退出去。
……
落月樓,月橋前。
大餘國的兩位最有可能登臨大位的皇子 -- 東方銘與東方昊,也在談論這個話題。
這裏是落月樓的美景之一,東方韻讓人在河岸邊擺了好些絢爛的天人菊,五顔六色煞是好看。
“皇弟,這次的事情很是詭異,你有何看法?”東方銘雙手挽于身後,自帶溫潤表情包,聲音也是和緩。
東方昊沒有立時回答。
眸子落在花上,聲音淡淡然,“本以爲對方會放出消息,哪裏知道一點動靜都沒有,皇弟也很費解。”
“是啊,這個對手很強。他知道司徒天羽沒有死,也知道我們盯着消息的出口,幹脆不動了。”
東方銘蹙起眉,轉回頭看向東方昊,眸光沉邃莫測。
“業城的權貴大戶,被父皇清洗過一遍,沒有讓大餘國亂起來的動機。但是最近半年,慕容家、李家、韓家都遭遇了莫名的禍亂,現在又輪到了鎮武将軍府……皇兄的心裏很亂,總覺得業城悄悄地升起了一股亂黨勢力。”
東方昊面色微沉,雍容無華的眸子帶了些凝重,“皇兄說的亂黨勢力,是指哪一方面呢?”
東方銘眸子一深,唇角緩緩勾起,“五皇弟心思深沉,就沒有往楚家的方向想過?”
東方昊黑眸微微眯起,随意地拂了拂衣擺,淡聲道,“楚家已經滅門了,本王的侍妾楚氏,乃一介弱女子,終日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呆着,無可能做出這等大事。”
東方銘輕輕一笑,意味深長地說,“楚家雖然滅門了,但是楚家的勢力有可能隐匿起來,暗地裏搞這些事情。”
東方昊的瞳孔縮起,唇角抿得很緊。
靜了一瞬,他緩緩道,“業城就這麽大,若真有皇兄所說的亂黨勢力,總會露出尾巴,咱們可以靜靜觀之。”
東方銘撩起眸子,半笑不笑地看向他,“楚氏的身份特殊,若真有這麽一方勢力,怕會以她爲首,皇弟要仔細觀之哦。”
東方昊眸光冷漠,面色沒有任何表情,漫不經心地看回過去,“皇兄想多了。”
東方銘勾起唇,眸底卻無半分笑意,“皇弟不要大意啊,若皇兄沒有猜錯,父皇也會有這般疑慮的。”
東方昊淡緩地勾一記唇,“楚氏隻要存在着,便是疑慮,多一分或少一分而已,無妨大礙。”
東方銘微微一笑,“皇弟對楚氏,果真是一往情深啊。”
東方昊神色未變,唇角的弧度更是依舊,“楚氏是皇弟用八擡大轎迎回王府的王妃,就算她落到侍妾的位置,也是皇弟的女人,容不得外人指手劃腳。”
東方銘的溫潤表情包略微有些僵硬。
長歎一聲,他的聲音空洞又寂寥,“皇弟啊,實不相瞞,皇兄很羨慕你啊。三兄弟裏,隻有你保住了前王妃的命。皇兄偶爾會夢到思恩,她不若以往那般溫柔,眸光冷清,寒沉沉地看着我,皇兄每每都會冷汗涔涔地驚醒。其實,皇兄也會思念她,現今王府後院的那些女人,有哪一個及得上她呢。但是我們是姓東方的,楚家滿門抄斬,東方皇族與楚家勢不兩立,這份仇怨怕是今生難了啊。”
東方昊面色冷峻,無波無痕,“出嫁随夫,皇弟心中有數,不勞皇兄費心。”
東方銘淡淡笑起,慢悠悠地看向東方昊,“那麽,皇弟好自爲之,但願是皇兄多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