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宗旨還是“不甘心”。
楚思九已然想明白了,這家夥吧,其實已經想好了要和離,隻是找個人唠唠嗑,給自己尋些心理安慰而已。
不清場了,四個人照着茶話會的模式,聊天。
“三皇子,和離有這麽痛苦麽?”雲朵聽得耳朵起了繭,忍不住地問。
“不痛苦,就是心裏空落落的難受。”段清揚描述得生動。
楚思九輕輕地笑,這厮是她見過的古人中,最不古人的。
懂得自嘲,也會自省,心裏頭不痛快,就嗷嗷地叫,逮了别人的痛處使勁地踩,又會溫柔地扯着你,來吧來吧,我會包庇你……
是一隻放得下身段的傲驕貨。
與這種人做兄弟,肯定是很愉快的。
“三皇子,作爲南平國的細作頭子,您就沒點正經事可以做的麽?老是糾着情啊愛啊的,是對南平國的不忠誠。作爲段氏子孫,你心裏頭就落忍了?”
楚思九從各個角度出發,勸他……早死早超生。
段清揚撩起眸子,振振有詞,“本皇子就是在做正事哇,央州大陸多少探子想要刺探大餘國肅王府的消息,隻有本皇子踩了進來,還與肅王爺的頭号寵妾套上關系。”
楚思九吐血,“滾……”
段清揚扁一扁嘴,“如夫人太不友好,大不了我講些内幕與你聽。”
“好啊好啊,我想知道西南唐門的事情。”雲朵立時跟上。
最近市場上出來了一批精良的弓弩,象是從唐門出來的。雲豪不顧懷孕的嬌妻,親自去西南打探。
雲朵聽了一耳朵,且好奇着呢。
這個段落,楚思九尚且不詳,不過雲朵問的,她自然要捧場。
“說西南唐門的内幕。”
段清揚啧啧兩聲,懶洋洋地靠到椅背上,淡聲道,“你們倒是會挑,這可是大内幕哦。”
“對啊,你都深入肅王府了,不就得交待個大内幕麽。”楚思九直覺這裏頭有鬼,打蛇順着杆子上。
段清揚眯着眼睛看她,“這件事情吧,肅王爺肯定是知道内幕的,要不你去問他。”
“我們開解的人是你,是你,是你。”楚思九狠狠瞪住他,受到心靈創傷的是我,是我,是我。
段清揚無奈了,招招手,示意幾個湊過頭來。
聲音很輕,“西南唐家與睿王東方銘合作了。”
水寒冰的反應很快,“目前市場上出現的弓弩,是東方銘拿來試探紅葉山莊的?”
段清揚淡淡地瞥他,“你是孤狼吧。”
丫的還真是什麽都知道。
楚思九又瞪他,“寒冰公子是我的跟班。”
段清揚淺淺一笑,“如夫人厲害。”
楚思九不理他這話頭,直接問出下一句,“東方銘想幹嘛?唐門與紅葉山莊怼上,對他有甚好處?”
段清揚哼哼然,撩起眸子裝起了逼,“睿王爺是我大舅子,我不好講他的壞話。”
楚思九氣笑,“你腦子被門闆夾住了,這都要和離了,還管這層關系。”
段清揚面無表情地拽起來,“一日爲大舅子,終身爲大舅子,這是德行操守,我乃南地國的三皇子,自然要有這個風骨……”
瞧這來勁的,楚思九一拍桌子,指着他,“我與你絕交。”
這一言不合,就一拍二散的勁頭,也是驚到了段清揚。
撇起個嘴,“除非你拿個秘密來換。”
楚思九朝他翻個大白眼,“想知道甚?”
“慕容家被劫了兩回,又被開了一回倉,是誰幹的?”段清揚也是語出驚人。
他得了好些消息,拼在一起研究好久了。
總覺得肅王府的這個如夫人鬼搓搓,身邊又有這麽強大的組合,可疑……之極。
楚思九眉眼不動,“不知道。下一個。”
“你到底是不是妖狐變的?”段清揚退而求其次。
“不是。”楚思九一個咯嘣都不打,直接否了。
眨巴一下眼,“輪到你了,說吧,東方銘到底想幹嘛?”
目光深了深,段清揚端直了身子,娓娓道來。
“西南唐門在東方銘的封地附近,兩派一直有合作關系。上回在馬場襲擊你,那個一箭變成三箭的刺客,便是東方銘從唐門帶來的。唐門原本低調,但是看紅葉山莊風生水起,也有些想法,與東方銘一拍即合。最近市面上出現的那批弓弩,應該是試探紅葉山莊的。無意外,東方銘會代理唐門的兵械,大賺銀兩了。”
雲朵立時蹙起了眉頭,“紅葉山莊不是多了個對手?”
段清揚呵呵笑一聲,“紅葉山莊出身西南唐門,沒理由獨家坐莊。”
這話沒法反駁,雲朵嘟起唇不說話。
水寒冰一直很沉默,眸光閃了兩道,他淡淡地說,“如此,東方銘的實力會大增了。”
楚思九也是這麽想,玩政治是一樁燒錢的買賣。與東方昊比,東方銘一直處于缺銀子的狀況。如果他補了這一塊短闆,東方昊的壓力便會加強了。
“西南唐門内部是什麽情況?”她問。
段清揚贊許地看她,“如夫人反應很快,立時知道從哪個方向下手。西南唐門一直很神秘,我這大舅子也是下了狠力氣,才搭上的這條線。據我這裏收到的消息看,他是與唐門的少幫主合作,賺到銀子後,二一添作五。”
所以,這就是個商業事件。
楚思九無趣地抿一抿唇,“賺銀子也好,拼位子也罷,各憑本事吧。”
“就是,大哥陰險,哪能輸了呢。”雲朵冷哼一聲。
對啊,東方昊也是隻陰險的,能任由着東方銘坐大?
楚思九也是冷哼一聲。
段清揚莞起個唇,笑吟吟地看着她們,“再糟糕的事情,到了各位的眼裏,都有一個合适的去處,本皇子陡然覺得心情好多了。”
難得寒冰公子也開解他一句,“實在不甘心,就絆他一跤。”
這主意不錯,段清揚眸子一亮,“本皇子出三百金,請寒冰公子絆他一跤?”
“五百金。”水寒冰傲驕。
“成交。”段清揚立時拿出錢袋,從中間掏出幾張大面額的銀票,拍到桌上,“最好在大庭廣衆之下,讓很多人看到,讓他丢盡臉面。”
“再加二百金。”
“行,加你三百金。”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雲朵好迷糊,莫名其妙地看着。
楚思九卻明白,隻有男人懂得男人,水寒冰是在給段清揚找台階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