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廄前,她樂呵呵地給雪球喂着酸果。
“雪球,再忍幾日,我已經看好了一個院落,到時候帶你上班哦。”
邊上的黑霧探過頭來,她也往它嘴裏塞一個。
“味道不錯吧,你的主人真小氣,從來不給你搞這些小點心吃。不過沒事,我很大方,會給你捎帶的。”
伸過手,她還摸了它兩把,以示友好。
楚思九想得很透徹,昨晚的場景,看着刺激,其實也正常。
不是這個女人,便是那個女人。不是現在,便是未來的某一日。
遲遲早早都會發生的事情。
關于這一段,她早就想得明白,隻不過,東方昊前些時日的表現讓她生了些幻想而已。
是幻想,就會破滅。
好在她還有事業,還有好些想做的事情。
國喪日快要結束了,她的青樓和畫廊準備得差不多了,心中謀劃着的那些事情,一二三四五,都要鋪陳開來了。
想想還是挺興奮的。
至于東方昊,她也沒打算與他翻臉,生意不成仁義在。避開些日子,大家都冷靜冷靜。
反正,肅王府的這塊金字招牌,她還是打算扛着的。
她悠閑地喂着馬,身後有窸窣的走路聲,還有人在說話。
“昨晚李側妃住在主院,想必是得了王爺的恩寵了。”
“是啊。李側妃回來時,眼眉含情,嬌羞難耐呢。”
“不知道會不會一舉得男,若那樣的話,王爺應該會将李側妃扶爲正妃吧。”
“是啊,咱們要好好伺候。”
……
聲音愈來愈遠。
楚思九唇角勾着笑,眼眸卻是淡淡的。
她心裏頭門兒清。
馬廄這裏偏僻,跟哪條道都不挨邊。路過的概率極小。這倆丫鬟麽,鐵定是李婉派來的。
這虛假妞兒,就這麽點格調。
不就是被男人睡了麽,需要這麽得瑟高調招搖麽?
情緒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她繼續樂滋滋地喂着馬。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手指微微一頓,她繼續撫着雪球的毛。
東方昊站在後面,默默地看着她。
眼面前的這個女人,眸光澄澈,氣質清靈。他原以爲自己非常了解這個女人,如今看來,很多都隻是皮毛。
“打算替阿嬌報仇?”他淡聲問。
“恩。”楚思九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知道後果麽?”他又問。
“殺回去,或者站在原地,他們都不會放過我。”楚思九想得很清楚。
東方昊點點頭,冰冷的眸子淺淺地眯起,“替阿嬌報完仇後,你還有别的打算麽?”
這句話的内涵很豐富,從他的嘴裏出來,更是顯得意味深長。
楚思九心頭凜起,隻覺得後背冷飕飕。
轉過身子,她淡定地打量他,“國喪一過,畫廊、青樓都要開張,打算賺銀子呗。”
東方昊緩緩地朝她走來,霸道地将她逼到馬槽邊,再無退路。
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聲音冷沉又帶了些肅殺,“你想做的事情,講出來,本王自然會替你做主。不必麻煩外人。”
楚思九的惱意上來了,猛地推他一把,雖然紋絲不動,卻也表了态度。
“花錢辦事,是我自己個兒的事情,麻煩王爺,才是不應該。”
東方昊冷冷地磨了一記牙,“你忘記自己的身份麽?”
楚思九蹙了蹙眉,“身份?王爺是想讓我自稱賤妾麽?”
東方昊的腦子“轟”地炸了,眼睛裏是摟不住的怒火。後退兩步,他陰沉着臉,又用力地甩一記袖子,轉身離去。
楚思九微微地彎過頭,看着他沉穩地踏步而去。
“賤妾。”她喃喃着。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呐。
……
夜裏,楚思九在卧房的門上,挂了老大的一道門拴。
一整晚,她心無旁骛,睡得極香。
第二日五更,她準時起來開門,一通忙乎之後,便竄出門去跑步。
當務之急,要把這副小身闆練結實了。
她已經有了鍛練方向。
上一世,她在法國呆過幾年,那裏是跑酷運動的中心,她有練過一段時間,後來因爲工作原因離開法國,中途放棄了。
跑酷被稱爲求生的技術,很适合現在的她來練。
她跑得起勁,完全沒有留意主院方向的動靜。
東方昊悄沒聲息地過來,站在一處角落看她。昨晚他出去做賊,這會兒剛回來。
所以,他并不知道她落了門拴,神情還算自在。
“王爺。”汪興過來了。
東方昊朝他揮揮手,意思是趕緊滾蛋。
汪興讪讪地退了回去。
跑完三十五圈,楚思九又氣喘籲籲地走了兩圈,沒有往主院的方向瞧一眼。徑自回了梅花小院。
她已然想通了,對于自己想不着的人,看了也是白看。
她潇灑而去,把東方昊涼在那裏,半晌邁不開步子。
汪興遠遠地看着,心裏頭感歎。
王爺俊美絕倫,又财勢驚人,業城那麽多女人撲他,哪怕是晴雪小姐這樣的傾城絕品,他照舊不看在眼裏,卻單單看着如夫人的臉色過日子。
這大約就是世人所說的,一物降一物吧。
……
辰時,就在楚思九出門的當口。
有人在明馬街的一處荒廢園子裏,發現了韓家兩位隐主的屍體。
每人各中兩刀,其中一處爲要害。
同時,水寒冰淡淡地與楚思九交待,“韓家隐主已經死了。”
“哇塞,你真厲害呐。”楚思九驚歎,大神果然是大神。
“不是我一個人殺的。”水寒冰實事求是。
“恩?”楚思九輕眨起眼。
“人是肖劍從院府裏引出來的,兩人追至一處荒廢的院子,肅王爺出手殺了一個,我跟過去殺了另一個。”
水寒冰心頭不忿,還是頭一回碰上這種事情,殺人竟然靠搶。他要是跑慢一步,後面那個都輪不上他殺。
楚思九輕蹙了眉頭,這貨還真是來勁了。
“韓家會查過來麽?”她比較關心這個。
水寒冰幽幽地看她,“我和肅王爺用得都是鋼刀,雖然不趁手,卻不會被人看出端倪,應該不會查到我們身上。”
楚思九忍不住笑出聲來,“你二人,很有默契麽。幹起壞事來,腦細胞都很發達。”
水寒冰隻能聽個半懂,略顯莫名地看着她。
“誇你們呢。”楚思九眉頭挑了挑,眸光嚴肅,“總算替阿嬌報了仇了,過了國喪期,我要汪興爲阿嬌好好地操辦一場,以慰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