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疲乏,卻沒有睡意。
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闆,眼面前浮出的,是王府門前看到的那一對男女。
她淡淡地想,如果把李婉換成月娥湖邊的傾城美女,畫面應該更美吧。
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琴瑟和鳴,兩情相悅。
心髒悄悄地縮成了一團。
凡事想想都是簡單,換到真正面對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法接受。
她用被單蒙住頭,又捂住嘴,哭得象個孩子。
……
東方昊去赴東方俊的約會,在八皇子府狠喝了一通酒,面頰微紅地回來王府。
步履沉穩,走到主院門前時,習慣性地往梅花小院的方向望了望。
“王爺,如夫人一早就睡了。”汪興知道他的心思,一早便打探了楚思九的情況,此時正好彙報。
“唔。”東方昊頓了頓步子,往前走去。
海清在院内候着他。
此時立時走出來,拱手行禮,“王爺,馬場刺殺的幕後有下落了。”
東方昊瞟他一眼,淡淡道,“去書房談。”
“是,王爺。”。
二人直接去了書房。
坐定之後,東方昊沉靜地看着海清,“說吧。”
“回王爺,今日在馬場射出一弓三箭的那人,是西南唐門的弟子。”
“西南唐門?”東方昊的眼眸沉了沉。
“是的,明凡是從西南而來,是他認出來的。”
明凡是十二衛之一,暗器功夫了得,與西南唐門有些淵源。
“在業城能夠調出西南唐門的人,隻有睿王東方銘。他的封地就在那邊,這個人極有可能是跟着他過來的。”海清推測道。
然而他又蹙起眉頭,“但是,在河谷偷襲的那些人,卻不是睿王的人。”
東方昊的眉頭擰緊了,“何以見得?”
“屬下的人,最近一直盯着幾大府院的人,沒有查覺睿王府有異動。反而韓家比較可疑,他們在清風谷的暗衛營有頻繁的人員調動。能夠調動出這麽多死士的,也隻有韓李兩家,睿王沒有這個實力。”海清擅長偵探,在業城及周邊布了很多的暗探,稍有風吹草動便會收到情報。
“李家沒有動?”東方昊的眸光冷沉地掃向他。
“沒有,李家最近很安穩。”海清肯定地說。
東方昊抿唇不語,思忖了片刻,他淡漠地說,“看來,韓家打算與睿王合作了,過幾日,睿王應該會去韓家過六禮了。”
海清眨一眨眼,“那韓側妃?”
東方昊冷冷地勾起唇,“她應該被韓家放棄了。”
海清點點頭,“韓家嫡系一脈還有一位嫡女,今年正好十五歲,按王爺所說,睿王應該會與這位女子成親。”
如此看來,韓明珠确實廢了。
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她行毒蠱之事,早已傳遍業城貴族圈,韓家因此被好些人恥笑,韓夫人倚仗許嬷嬷毒蠱韓府後院的舊賬也被翻了出來,韓家最近很不太平。
連帶着,韓夫人的兄長許知言,貴爲都察院左都禦史,行使監察百官的職責,也受這件事情的牽連,被皇帝勒令思過十日。
韓家在肅王府吃了大虧,深思熟慮之後,放棄韓明珠,轉而投向睿王東方銘,也算是有理有據了。
東方昊沉吟了一刻,緩緩道,“那日在北城門馬場,睿王也在場,知道如夫人得了白馬,連續雨天後,會去松崗嶺馬場騎馬,所以在那裏布局等待。韓相庭行事老辣,這一趟行刺直接出動了死士,即便失敗,對睿王也是有交待了。”
海清連連點頭,此事應該便如王爺所言了。
“你與肖劍商量一下,在睿王下聘那日,行刺那位韓家嫡女。”東方昊眸光森冷,既然敢殺過來,也要知道後果。
海清心頭一凜,“刺死麽?”
東方昊的聲音極淡,“讓明凡射她一箭,是死是活,就看她的命吧。”
“是,王爺。”海清沉聲應下。
他心下了然,如夫人差點命喪馬場,王爺這是動了真怒了。
……
一夜無眠,五更的梆子一響,楚思九就起來了。
“夫人,您的眼睛有些腫呢。”春環不明所謂,驚詫地看着她。
“睡前喝多了水。”楚思九随便找了個理由。
“哦哦。”春環納悶不已,水喝多了眼睛會這麽腫麽?
“幫我拿一身輕便的衣裳,然後去端盆燙些的水來。”
“是,夫人。”
穿戴整齊後,她用巾帕冷水熱水反複地敷眼,一通忙乎之後,拿銅鏡反複地照着看,總算能見人了。
找了一雙輕軟的鞋子穿上,她吩咐春環,“我去府裏轉幾圈,你們燒水備浴。”
春環半張了嘴,很是意外。
“夫人,您……”
楚思九不耐煩,揮一揮手,“你照着做就行。”
然後,她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五更天,差不多相當于前世的淩晨四點,太陽才露出一點點,天色微明,空氣清新。
肅王府裏草木旺盛,滿眼的綠色,很是舒服。
新的一天,也是新的人生。
楚思九給自己制定了一個鍛練計劃,循序漸進地,把前世的那些技能重新開發出來。
這個世道惡意太深,她得爲自己的小命奮力拼搏。
首要的便是跑步。
遠的不敢去,就繞着梅花小院的院牆跑。
象隻陀螺一般,嘿喲嘿喲地跑着。
她的這種反常行爲,立時引起了丫鬟小厮們的注意。竊竊私語,一傳十,十傳百,在她跑到第二十六圈時,汪興出現了。
“如夫人,您這是在鬧哪般啊?”他跟着跑。
“便如你看到的,疾走啊。”楚思九氣喘籲籲地回答。
“您爲甚要疾走?”汪興是真的奇怪,在古人的觀念裏,跑步基本擯棄于世俗生活之外。
楚思九覺得跑得差不多了,改成緩步走路。
“疾走可以提高身體能力。”她簡單地答了一句。
“哦。”汪興不敢反駁,從鳴沙那裏傳來的消息,如夫人的騎術在業城的貴女界可以排到第一,十公主東方芸也不如她。
所以,如夫人的話,也許是有道理的。
“以後每日五更,我都會出來疾走,你們莫要大驚小怪。”楚思九淡定地關照他。
“好,小的知道了。”汪興連忙應下。
“今日結束了,我去看雪球。”
楚思九不再多說,徑自往馬廄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