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很密,擋着炙熱的陽光,加上騎馬時,會有微風浮起,縱使在大暑天,也是爽快适意。
翻過幾片緩坡,躍過幾處小障礙後,楚思九的騎術得到了衆人的肯定。
“如夫人,沒想到您的騎術這麽好。”鳴沙由衷地稱贊。
“與你們比,還是遠遠不及的呢。”楚思九勾唇淺笑,心中卻是得意萬分,這才是我前世的五成功力哈。
水寒冰默默地跟在後面,冷銳的眸光帶了些若有所思,身上的涼氣愈來愈盛。
以他大殺手的敏感,這處林子的後面……有古怪。
正思量着,面前現出一片開闊的河谷,水流潺潺,對面則是筆直的峭壁,形成一處天然的隔斷。
“哇哦,這裏好漂亮。”楚思九的眼眸澈亮,“對面還有瀑布。”
指着遠處的崖壁,她興奮不已。
鳴沙早就來過這裏,見慣不怪。
“如夫人,這處馬場便是依着這面峭壁而建,王爺買下這裏時,四下裏都有勘探過。”
“恩,好地方,與崖莊有異曲同工之處。”楚思九給點個贊,東方昊還真是會挑地方。
“咱們去……”
話還沒說完,便見得水寒冰面色一沉,牽過馬頭往左後方沖去。
鳴沙也是扯過馬匹橫在她的前面,一面大聲吼道,“護住如夫人。”
侍衛們紛紛列陣。
“嗖嗖嗖”一連串的箭枝從林中射出。
水寒冰從馬背上抽出那柄冰藍亮光的寶劍,身體騰空躍起,劍起箭落,腳尖在馬背上一點,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與速度,落入對面的林中。
鳴沙與侍衛們,将楚思九團團圍住,刀劍齊舞,箭枝“噼啪”落地。
場面混亂又有序。
楚思九看得眼暈,伏下身子抱着“雪球”的脖子,嘴裏喃喃不已,“雪球啊,這個世道有太多的惡意,好懷念我們的上一世啊。”
“雪球”很是不安,蹄子踏踏地蹬着地。
……
應該是水寒冰的功勞,林中射出的箭枝愈來愈少。
然而,另一個方向的林子裏,沖出好些蒙面黑衣人。刀劍閃着亮光,急急地撲将過來。
他們人數衆多,呈半圓形圍住了他們。
“如夫人,我們會拖住他們,您趁亂沖出去,從原路返回。”鳴沙覺出不妙,輕聲地關照她。
“好,你們當心。”楚思九過意不去,因爲自己貪玩,連累這些侍衛作殊死搏鬥。
上一世,她是絕對的女漢子。
這一世,也不能慫了。
鳴沙揮一揮手,侍衛們一同翻身下馬,刀劍在手,兩下裏厮殺起來。
楚思九也不細看,狠拽一記缰繩,沿着河谷奔去。
她觀察過了,直接往原路去,必然會被好幾個人纏住,不如扯開對方的線路,讓他們猜不準她的想法。
前世,她與“雪球”合作拿過巴黎越野馬術賽的第二名,當時的賽道環境比這裏要艱難。
此時,她的腦洞已經完全打開,神情專注,身姿凜冽,眼眸盯着敵方的行動軌迹,随時調動着自己的騎行路線。
果然,扯開來後,便有了空檔。
趁着對方轉身的間隙,她使勁地扯一把鬃毛,“雪球”心領神會,騰身躍過前面的一條溝,轉往林中的小路而去。
鳴沙時刻關注着她的動向,這一記動作驚得他唇角輕抽,如夫人的騎術已至極高境界,而且思路清晰,絕非普通人能及。
他的心又放下了一些,有這等技術傍身,逃命應該夠了。
沉靜下來,他亦開始大殺四方。
就在楚思九沖上小路的瞬間,水寒冰也殺将出來。
林中的十二名箭手,均已斃命。
看到楚思九奔了出去,他來不及細想,一記忽哨,雜色馬從邊上奔過來。
騰身上馬,他往楚思九的方向追去。
……
耳邊風聲呼嘯,樹枝斑駁了光影,在眼前晃動。
楚思九的額角俱是汗水,她要趕緊出去搬救兵,千萬不能讓鳴沙與侍衛們枉送了性命。
後面有馬蹄聲,她搞不清敵友,就當自己在前世比賽好了,全神貫注地往前奔去。
翻過了幾片山坡,眼前便是馬場的開闊地。
好多人在樹陰下休息,或者騎馬散步。
見到兩騎駿馬一前一後從丘陵的方向狂沖而下,果斷引起了衆人的注意,然而,還有更爲玄幻的事情發生。
丘陵的方向,有一青衣男子騎在大馬之上,彎弓搭箭向跑在前面的女子射去。
那把弓是特殊制作,一弓三箭。
三支箭,齊頭并進,箭羽在空氣中飛行,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說時遲,那時快。
騎在後面的男子,執劍騰起,皮膚瞬時白至透明。劍風揮起,仿似冰雨驟至,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好幾度。
箭枝受到了影響,速度慢了下來,“咯”的一聲,一枝箭莫名地落到地上。
又是“咯”的一聲,另一枝箭也落地了。
第三枝箭的速度雖然慢了,卻還在往前,朝着楚思九的後腦,不疾不徐地飛去。
那一瞬,一衆人等均摒住了呼吸,空氣仿似凝固了。
前方,一匹黑馬向着楚思九的方向疾奔而來。
“趴下。”
聲音暗沉有力,直達心腑。
楚思九也覺出了後方的危險,身子往前一撲,死命地抱住“雪球”的脖子,就這麽一低頭,長箭擦頭而過。
見她避過了箭枝,衆人方才呼出一口長氣。
水寒冰冷眸掃向後方,掌中的寶劍倏爾飛去。
“噗……”
劍入胸膛,青衣男人不能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寶劍,氣極而亡。
須臾間,黑馬已然奔至楚思九的面前。
馬背上坐得是東方昊,他面色沉寂得如同一塊鑄鐵,黑眸涼絲絲,任誰也看不出他胸膛裏的心跳,如同擂鼓。
動作極快,一把扯起吓呆的楚思九,放到自己的馬背上。
緊緊地抱住,貼着她的溫暖柔和的身體,氣息瞬息融爲一體。
楚思九還處于受驚的狀況,心跳也是怦怦直響。
回過手,她抱緊了東方昊,聲音裏帶着哭腔,“你跑哪裏去了?真是吓死我了。”
東方昊沒料到她會這麽講,鼻子微酸,忍不住又抱緊了一些。
喉口暗啞幹沉,聲音悶悶的,“沒事了。”
楚思九蓦地回過神來,真是心有所念,慌亂之下竟然把心事說出來了。
他還能跑哪裏去?不就是去見他的未來王妃麽。
心裏頭涼了,手臂跟着松開。
“你趕緊派人去河谷,鳴沙與侍衛被很多黑衣人圍攻。”她還記得這樁要緊事。
東方昊覺出了她的冷淡,心裏咯噔了一下,然而事态緊急,顧不得思慮這些。手臂往後一揚,肖劍策馬過來。
“河谷,鳴沙被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