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們出來,二人也不說話,默默地過去,跟在後面。
楚思九友善地朝他們笑笑。
她已經習慣小哥倆的跟随,雖說功夫差了點,但是黑面威武,氣勢很足。走在後面,就象兩尊門神似的。
今時不同往日,楚家敗亡,又沒有肅王妃這個頭銜鎮場。走在大街上,指不定出什麽事情。
有這兩隻在,可以吓住不少人。
一行人緩悠悠地往商街走去。
“如夫人,您爲甚不坐馬車呢?”李槐甚是好奇。
楚思九心情不錯,笑眯眯地看他一眼,“生命在于運動,每天走走路,對身體有好處。”
“哦。”李槐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李總管,昨晚我粗粗地看了看,這十二個鋪面分布在業城的幾條商街上,今日咱們都去走一遍如何?”楚思九征詢他的意見。
“王爺交待過,一切都聽如夫人的。”李槐恭敬地說。
“那咱們就往朱雀街的方向去吧。”楚思九指了方向。
九娘珠飾店就在那裏,她要過去與劉文成和小蘇兒打個招呼,交待一下。
李槐自然沒有意見,一路過去,見到鋪面就指給楚思九看,都是租給别人在用。
楚思九時常在街面上走,這些鋪子都熟悉,隻是不知道竟然是她的嫁妝。
她問得很仔細,内容廣泛又細碎。李槐沒想到楚思九挺有商業頭腦,基本都問在點子上。
他打起精神,一一地與她作着解釋。
“哦,不同買賣所簽租契的時限不同。”楚思九微微蹙起眉,“這些租契都在哪裏呢?”
“都由在下保管着,明日找出來拿給您。”
這件事情發生得突然,李槐沒有做好準備。
“恩,麻煩李總管了。”
“如夫人客氣了。”
二人聊得挺好,一路走去了朱雀街。
那裏是楚思九的大本營,她這一路過來,又引來了好些驚異的表情。
昨日的動靜太大,好多人都知道她遭了刺殺。此時見她風光霁月,與往常一般地悠閑逛街,也是醉了。
各種猜測不絕于耳。
楚思九莞爾,友善地與相熟的人打着招呼。
大貴站在不遠的地方,見着她過來,驚喜交加地往回跑,應該是去店裏通風報信了。
“李槐,我去一下九娘珠飾店,你帶陳家兄弟在這裏的茶館店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就出來的。”
楚思九交代了一番,帶了春環往前走去。
小蘇兒站在門前,一副翹首以待的模樣。
見到她過來,立時興奮地跑過去,“二小姐,你又來逛街了?真好啊,文成說您是福将,不會有事,可我就是愁得一晚沒睡好,現在可以放心了。”
楚思九嘿嘿一笑,“我自然是福将,走,進去說話。”
春環一路跟着看新鮮,此時也跟進了店堂。
“這位是?”小蘇兒狐疑地看她。
除了阿嬌,楚思九從來沒有帶别的丫鬟進來過。
楚思九知道她在想什麽,面上浮出一抹痛色,“這個是我的貼身丫鬟,**環。阿嬌……已經死了。”
“啊?”
包括春環,都是面色巨變。
劉文成從内院出來,剛好聽到這一句,面色也是戚然。
楚思九垂下眸子,不欲多講。
她徑自走去劉文成身邊,輕聲地問,“香油添好了麽?”
劉文成猛點頭,然而表情有點迷惑,“昨日下午添好了,方丈看我的眸光很奇特,給我批了四個字:立地成佛。”
楚思九竊竊一笑,殺手改行做跟班,不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麽。
看樣子,這個寒冰公子确是個殺手來的。
隻是不知道他何時會來找她?
古人重信守諾,應該不會忽悠她的。
直起腰,她的信心又足了些。
然而回過頭,小蘇兒和春環都在抹眼淚。這兩人都是軟糯的性子,之前與阿嬌交好,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接受不了。
楚思九輕歎一聲,“汪興說,會給阿嬌補辦一個體面的喪事。到時候你們一同去吧。”
“恩,阿嬌姐對我很好的,我要去送她一程的。”春環哭得傷心。
“二小姐您一定要來叫我,阿嬌最喜歡喝我做的酸梅汁,我要提前做好的。”小蘇兒叮囑她。
“恩。”楚思九應了下來,她捏緊了拳頭,眸中燃出火花,“我會給阿嬌報仇的。”
那幾隻都有些呆。
愣怔了一會兒,劉文成小心翼翼地轉了話題,問了句實在話,“二小姐,您回王府了,那您現在是什麽身份?”
說到這個麽,楚思九的精神頭就洩了。
“去内院聊吧。”
小蘇兒和春環在店堂,這兩人一見如故,一起唏噓起了阿嬌。
楚思九與劉文成進内院商談事情。
她先把自己的處境講了一遍,東方昊答應她的四個條件,前三條都講了,第四條屬于隐私,沒有講。
“王爺對您不錯,照理說,他拿江南封地換了您,不還您鋪面也是可以的。”
侍妾這部分,劉文成能猜到,雖然知道楚思九不喜,卻也不便多說。
但是鋪面這件事情,他确實有些意外。
一來沒想到楚思九會回去要嫁妝;二來沒想到王爺竟然也給了,還應下了這些條件。
“他把我當棋子看呢,下點血本也是應該。”楚思九淡淡地說。
劉文成凝起眸子想了想,認真地說,“二小姐,您别這麽想,王爺對您有情才會這麽順着您。”
楚思九撇了撇嘴,很不以爲然。
“我不想掀了九娘這張底牌,咱們還是私下裏運作。至于這十二個鋪面麽,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還需要再觀察一下,到時候再與你講吧。”
劉文成有點古人的愚忠,對楚思九又是一貫的信任。
“二小姐想做什麽,定然能成。”他堅定地說。
“那是,我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個驚世駭俗的。”楚思九眸光清冷,笑容頗玩味。
娘家滅了,老公沒了,喝了斷子湯,等于絕了下一代。
在這一世,她已然無牽無挂。
原本她想出了王府,自力更生,賺些小錢,過些安生日子。哪天來了興緻,也有可能背起行囊,浪迹天涯。
哪裏知道……出師未捷身先死,被殺手追得滿大街的跑,最後被逼無奈回去肅王府做了侍妾。
悲催。
吸一口氣,又淺淺地眯起眼,楚思九笑得意味深長。
她打算玩把大的。
心裏頭哼哼着,以她21世紀的開放思維,至少可以做到全身而退吧。
萬一嗚呼了,再世爲人前,她會記得喝那碗孟婆湯,把這一世的人和事,忘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