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明珠又羞又惱,說話又不講究了。
“王爺不過是看上了楚家的隐藏勢力,博一個有情有義的名聲而已。另外,楚家三個嫡女,隻有王爺保下了你,在衆人的眼中,三位皇子高下立現。你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别太把自己當回事。”
汪興在邊上使勁地咳嗽,心裏不住地叫着苦。
韓家怎麽養了這麽個沒腦子的嫡女,這種事情私底下聽聽,心中有數便行,哪能堂而皇之說出口的?!
楚思九是個聰明的,瞟一眼汪興的神情,便知道韓明珠所言非虛。
再結合明月那封信,她立時想明白了七八分。
睿王和怡王之所以會出手殺她,是因爲她的存在,會提醒所有人,他們兩個很慫,保不住自己的王妃。
恍然大悟啊。
心裏頭頓時百味交加。
就是說嘛,東方昊與楚家有仇,虛情假意地與她過了三年。哪會爲了這點炮you情,下出這麽大的血本。
肅王爺深思熟慮,把她放到皇權鬥争的大棋盤上。
作爲一隻有用的棋子,江南封地算什麽?登上九五至尊的高位,整個天下都是他的。
哦了,虧得她以爲他真有那麽重情義呢。
深吸一口氣,她笑得沒心沒肺,“做人何必那麽講究,誰不是棋子呢?韓側妃難道不是麽?重點是要做有用的棋子,至少要值塊封地不是?”
“你……”韓明珠又噎住了,眼眸直梗梗地瞪住楚思九,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小姐,報仇啊。”金桂在後面小聲地說。
摸一摸額頭的傷,韓明珠的氣血又上湧了。
她氣咻咻地指住楚思九,語氣強硬。
“楚氏,你以下犯上,毆打本側妃,現在竟然還敢回來王府?本側妃仁厚,若你下跪磕三個響頭,可以考慮免你死罪。”
話語一出,後面的兩隻丫鬟都有些躍躍欲試。
可惜楚思九已經看過大場面了,眼皮都不撩一下,“汪管家,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甩一下袖子,她徑自往主院走去。
韓明珠傻眼了,太嚣張了吧,完全沒把她這個側妃放在眼裏。
“打。”她惡狠狠地說。
汪興傻X了,這是把他往火盆上烤的節奏啊。
他知道輕重,略施輕功擋在了金桂銀桂的面前,“韓側妃,這裏是主院,您這麽做,不合适吧。”
“她打我就合适了?”韓明珠恨恨地磨着牙,“汪管家,你最好閃開些,否則就是與韓家爲敵。”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汪興還真是愣了一瞬。
然而他立時怒了。
俗話說得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個缺心眼的側妃難道不知道,他是肅王府的管家,一應家用都要過他的手的麽?
他不卑不亢的行個禮,“韓側妃言重了,汪興隻是個管家,一切聽從王爺的吩咐。您住在晴川院,主院重地,非傳不得入内,請您自便。”
說完他又行一禮,轉身便走。
擡眼看,楚思九倒是溜得飛快,早已不見人影。
汪興的唇角微微勾起,若論知趣識大體,後面這隻側妃給前王妃拎鞋子都不配。
韓明珠懵了,她堂堂韓家嫡女,肅王府的側妃,怎麽連一個管家都給可以給她臉色看?
“汪興,你走着瞧。”她氣急敗壞地喊着。
汪興冷哼一聲,蠢女人。
他裝作沒聽見,進門拐個彎,也消失了人影。
韓明珠頓足而立,進退不得。
“小姐,咱們走吧。萬一王爺過來,咱們這般杵着,也不是回事啊。”銀桂小心地勸她。
金桂左右看看,好些小厮丫鬟偷偷地看着熱鬧。
她輕輕地扯一把韓明珠,“小姐,您給夫人寫封信,讓她把許嬷嬷送過來伺候,咱們可以從長計議。”
韓明珠眼睛一亮,許嬷嬷是娘親的陪嫁丫鬟,出身西南異族,有很多陰損招數。全靠着她,娘親才能在韓家的後院立穩腳跟,做威做福。
心裏有了底,又不能輸了這裏的陣勢。
猛一頓足,她的氣勢依舊很盛,“走,咱們回晴川院。”
*
主院内,楚思九懶洋洋地坐在圈椅裏,眸光複雜,淡淡地看着眼面前的這方廳堂。
頂級青石鋪造的地面,帶了些磨砂的質感。
造型别緻的窗格上,挂了好些沉香小包。
雕工複雜的檀香木圈椅,靠着兩邊放滿。中間是同款系的縷空雕花桌凳,富貴低調又舒适。
高高的梁上垂了四盞黃色的柱形燈籠,夜間點亮時,滿室通明。
……
楚思九的唇角莞起一抹玩味的淺笑,她入門的那一日,便是在這裏拜得堂,成得親。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這幾聲高呼,還在耳邊萦繞。
而她,已經成了下堂之婦。
唏噓啊。
前些日子,東方昊應該也是在這裏把韓明珠納入的門,再過一個月,又該輪到李婉……未來還會有正妃。
呵呵,
再呵呵。
楚思九覺得眼睛發澀,掩飾一般地喝一口茶。
汪興很周到,給她泡得是王府裏最好的霧頂茶,一口下去,唇齒生香。
“王爺什麽時候回來?”她狀似無意地問。
“快了,方才有小厮過來帶話,王爺已經出宮門了。”汪興站在邊上,微微彎了腰,“二小姐,您這回回來,應該……不走了吧。”
他吃不準楚思九的心思,淺悠悠地打探一下。
楚思九斜過眼看他,面上莞了一道笑,“你想我走,還是不走?”
汪興輕眨了一下眼,表忠心一般地行上一禮,“二小姐在後院的時候,對下面的人和善,從不無理取鬧,肅王府上下和睦,其樂融融。我自然是希望二小姐留下。”
“那你今後有得忙了。”楚思九的神情頗是玩味,唇角淺淺地浮出兩個酒窩,“看你今日的狀态,還是有潛力可以挖的。我看好你。”
汪興一怔,腦子停在潛力這個詞上,甚意思?
楚思九知道他在想什麽,好心地爲他解個惑,“潛力就是隐藏在内裏還沒有用出來的力,我是誇你呢。”
“哦哦哦。”汪興明白了,但是對于他試探的這個問題,卻是沒了結果。
不死心,繞個彎子繼續打探,“二小姐,梅花小院的春環追着問我,您什麽時候回來,我該如何回答她呢?”
聽到這裏,楚思九的眉頭蹙了起來。
沉吟片刻,她猛地擡起頭,眸光冷峭,“汪管家,你把阿嬌埋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