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笑,看似随意。
實則,能夠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譬如此時此刻的秦莫邪,輾轉一笑,勝過人間千姿百媚。
甯塵撓撓頭,望着近在咫尺的秦莫邪, 情緒莫名。
下意識回看向自己的師父陸沉。
這位老家夥正雙手插袖,眯起眼,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可惡模樣。
而甯之川,則晃晃悠悠的離開現場。
清風揚起。
陽光和煦。
甯塵長出一口氣,不再糾結于這些煩惱,當務之急, 是将秦王朝的正統确定下來。
關于開朝大典, 事關重大。
中間雖然牽扯到一些氣運, 而不得不慎重舉辦之外,很多規矩,其實自古存在。
比如穿皇袍,佩王劍。
相較于當年的大涼劍白蟒服,還要重之又重。
離開後院,甯塵在白起,陳慶之,花榮的陪伴下,開始前往洗漱室,沐浴更衣。
“走到這一步,是大勢所趨,也是迫于無奈啊。”
半路上,甯塵難得感慨,跟在身後的白起,嘴角挂起淡淡的笑意,沒有做出答複。
甯塵轉過身,開門見山道, “我很好奇,你準備什麽時候, 将心底的秘密,全盤脫出?”
白起故作茫然的眯起眼,笑而不語。
甯塵龇龇牙,“要不趁現在?反正時間還早,咱兩聊聊。”
一席白衣飄飄若仙的白起,依舊保持着茫然不知情的姿态,仿佛甯塵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不懂。
甯塵看着就來氣,于是轉用另外一種方式問道,“你這位咱家六王爺親自挑定的扶|龍之臣,到這一步,也算功成名就了。”
“未來,作何打算?”
“封王拜将非我意。”白起搖搖頭,依舊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态度。
甯塵摸摸鼻子,笑道,“還想繼續打?”
“過慣了沙場争鋒的日子,自然想打一輩子仗。”白起認真道。
這句話,甯塵大概聽出了弦外之音。
按照甯見以往的計劃,一旦王朝根基确定,功高震主者肯定要一一剪除,這麽做,自然是爲了穩住基業。
不過,按照目前的局勢來看。
大秦王朝的出現,僅是中途的一個節點,未來北方之外的部分勢力,肯定要大舉進攻。
換言之,未來還有很多的仗要打。
隻要一直打下去,秦王城一統的局面,就會無限期拖延下去。
而,白起作爲名将之首,肯定要繼續坐鎮。
想到這裏,甯塵淡淡淺笑,而後雙手抱頭,期待道,“其實,最好的結局,是我們這一輩人,戰死或者老死在沙場。”
“而非李純陽那般,人生末年,爲了名節與大義,賠上全家性命。”
當初匆匆一别,甯塵曾經答應過李純陽。
一旦北王朝準備卸磨殺驢,爲了留下香火,甯塵願意冒着與北王朝撕破臉的風險,全盤接收李家後人。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家人,最終死在了那場嘩變之中。
兩退兩出的李純陽,也徹底成爲曆史的塵埃,如今的北王朝,隻在乎活着的人,并沒有誰刻意去懷戀逝去的人。
提及李純陽,兩人的情緒都有所低沉。
雖然雙方處于敵對面,但這麽一位骁勇戰将,依舊值得人尊敬。
“可惜了。”
甯塵長歎一口氣,皇甫飛月若是不死,李純陽最大概率的結局,是老死在沙場,而非窮途末路,選擇嘩變。
“你對曹玄甲這人,怎麽看?”
饒過李純陽,甯塵一邊卸下衣袍,一邊趁着空閑機會,詢問白起。
曹将曹玄甲。
北方近段時間當之無愧的後起之秀,雖然并不年輕,但的确算是後期才打出響當當的名頭。
“其他還好,唯一想不到的是,反出耶律王族,這是爲何?”白起沒有藏私,直接表達出了自己的疑惑。
甯塵一時半會也不清楚曹玄甲的真實目的。
不過這麽個人,算得上獨當一面的大勢力,收編肯定不可能,現在就看,這位未來會不會找下家?重新選擇民君投靠。
“少帥,你不覺得,上官王族這段時間,安靜得有點過分嗎?”
不等甯塵繼續研究曹玄甲這個人,白起一句話,将甯塵從思索中,拉了出來。
這句話,可謂點睛之筆。
讓原本忽略了某些點的甯塵,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麽。
從年尾到今年初,北方各大事件層出不窮,先有大奉王朝崩滅,再則拓跋王族卷土重來,而後便是北王朝大局已定,曹将造|反。
一件連着一件,接踵而來。
但,本是一處山|頭的上官王族,竟然低調到泯然衆人矣。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王族之一,而且底蘊之豐厚,不容小觑。
“上官天河這老狐狸,如果說沒有半點野心,鬼都不相信。”
甯塵眯起眼,笑容玩味。
八大王族,均是野心之輩。
哪怕自己的爺爺甯見,也曾毫不隐瞞的公開表示過,他希望甯氏王族一統北方,拿走絕對的話語權。
垂垂老矣的前代王者。
人生末年都對此事這般上心,換到上官天河頭上,這位老狐狸,會心甘情願的原地踏步?任由各大王族搶占地|盤?
“記住,盯着這支王族就行……是狐狸遲早會露出尾巴。”
甯塵随手将衣袍扔給白起,徑直走進更衣室。
此時,隸屬于北方的各大王族,小山頭,大門派,均是抵達紫禁城。
慕容王族一脈,也在因爲長弓一事耽擱幾小時之後,整隊出發。
慕容青衣親自登門拜訪。
不過,這位絕色女子在進城後,貌似聽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再三确認後,簡直哭笑不得。
先前在王族大言不慚,高高在上的長弓,竟然老老實實跪在通往甯氏王族的官道上,沒有秦莫邪的放話,這位既不敢主動站起來,也不敢不告而别。
馬車緩緩途徑官道。
一身精緻打扮的慕容青衣,緩緩拉出窗簾,望了望雙膝跪地長弓,柔聲淺笑道,“喲,這不是神洲大陸的絕世天驕嗎?”
“怎麽跪在這裏,難不成是向我河圖哥哥請安?”
越是漫不經心的話,越能刺激人心。
本就顔面掃地的長弓,聽出來者之後,一張臉,瞬間煞白到毫無血色。
丢臉丢到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