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七十二白袍副将,隻是名義上的稱謂,因爲隸屬于白起一人統領,況且向來集體行動,所以, 并沒有實權。
但,其他分管部門的副将,則是實打實的職權稱謂。
北川内外,囊括有二十萬兵馬,麾下冊封副将,大概保持在一百出頭。
這次,十四人跳出來, 做出如此抉擇。
再加上被自己處決的秦斌, 人數占據了十分之一,甚至更小。
這等規模的嘩|變,其實,給了甯塵不小的壓力。
尤其是九人提出的辭呈,措辭激烈,語氣憤怒,雖然沒有公開指責甯塵處事不公,包庇偏袒,言外之意,都指向了殺神白起。
功高震主。
從來都是避不開的怪圈,奈何,這次打下赫赫戰功的白起,非但沒震懾到他這位名副其實的并肩王,反而讓次一級的各大副将,紛紛跳了出來。
晨曦初綻的時候,甯塵已經翻閱完了桌前的文書。
他撇撇嘴,索性雙腿架在太師椅上,搖搖晃晃, 閉目休憩。
白起推門而入。
甯塵揮了揮手指頭,“自己坐。”
白起雙手負後,紋絲不動。
許久,這位惜字如金的巍峨男子,開口道,“随着兵馬規模的不斷壯大,派系,山|頭的确會漸漸凸顯,但……”
“秦斌沒必要殺。”
甯塵睜開眼,吹了吹手指頭,“殺都殺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白起頗爲無奈,他心裏其實明白,甯塵之所以選擇這樣激進的方式解決矛盾,無非想激化各方情緒,從而提前引爆真正的核心矛盾。
可,這麽做,終歸兵行險着,容易激反一些人。
“那些人,怎麽辦?”白起轉頭,瞧向窗外。
九人占成一線。
正靜等在門外。
周邊簇擁有其他各部副将,有些人正在勸阻這九人稍安勿躁,免得讓根基尚未完全穩定的甯家軍,分崩離析。
畢竟,因爲秦斌這件事,差不多鬧的軍心慌慌。
甯塵同樣轉頭望向窗外,眉頭蹙了蹙,瞳孔深處,泛起一抹怒意。
當年,他在甯王族,就是因爲看不慣幾大派系各自爲營,樂此不彼的鬥個你死我活,從而執意離開。
現在,親手培養起來的幾十萬兵馬,又出現了搶占山|頭,營黨結私的迹象,怎麽可能沒有一丁點的情緒?
“少帥。”白起瞧着甯塵怔怔失神,于是喚了句。
甯塵歎氣,“知道當年我爲什麽離開甯家嗎?”
“清楚。”白起道。
甯塵長歎一口氣,感慨道,“挺懷戀當初我們幾千兵馬起家的時候,人雖然不多,但實誠,沒那麽多鬼心思。”
“現在,勢力越來越大,疆域越來越遼闊,可這人心呐,卻變得越來越複雜?”
白起沉默不語,說到底,這次激發矛盾的導火索,還是因爲自己殺降一事,從而給了其他人彈劾的理由。
再牽一發而動全身,以緻于鬧到了現在的局面。
“鬧鬧也好,免得以後鬧起來,麻煩更大。”
甯塵站起身,準備瞧瞧這九個揚言要離開甯家軍的副将。
臨近白起的時候,後者伸手擋了一下。
甯塵嘿嘿一笑,心安理得的站在原地。
白起擦淨雙手,站到甯塵背後,認認真真的替甯塵理順衣領,動作娴熟,表情自然。
“你還記得崔少付嗎?”
甯塵歪過腦袋,提及了一個人的姓名。
“記得。”白起道。
崔少付,原甯塵麾下的一員猛将。
當年威望直逼白衣衛總頭領沈劍君,可惜正值當打之年,在随着甯塵共同執行任務的時候,被一根箭矢刺穿膝蓋,以緻于落下終身殘疾。
因爲行動力,嚴重受阻,這位老大哥選擇離開軍|營。
雖然甯塵親自出面挽留過,但崔少付還是離開了。
甯塵永遠記得,那一天夕陽西下,崔少付一瘸一拐的迎着落幕黃昏,漸行漸遠。
“如果沒那場意外,崔少付的成就會越來越高,這家夥,打仗是一把好手,穩定人心更是獨樹一幟。”白起笑道。
“是啊。”
甯塵點頭,“崔少付,穩定軍心的本事确不錯,而且威望很高,可惜,走了很多年了。”
“也不知道,現在過得好不好?”
崔少付算得上他的嫡系心腹之一,雖然職權不大,但處在不高不低的位置,其實更容易穩固軍心。
這家夥,屬于徹頭徹尾的人精,堪稱八面玲珑。
離開當年,甯塵已經接管了甯見分封的少帥一職,按照常理,作爲老将的崔少付,隻要留下來哪怕是養老,一輩子也不愁吃不愁喝。
“可惜這一根筋,覺得腿瘸了,就是廢物了,死活不願意留下來。”
甯塵撇撇嘴,這種不爲名不爲利的老将,當初幾千兵馬起家的時候,都懷着這樣的心思,能打仗,就知足了,至于其他,沒啥留戀的。
哪像現在?
沒點本事,還盡想着一些搶占軍權,結交派系的苟合?
“出去看看吧。”甯塵扭扭脖子,率先走出了屋舍。
院子中,九位副将,正在和其他副将低聲交流,看欲拒還羞的表情,哪裏是真的舍得離開甯家軍?
不過是希望借着這次鬧事,讓甯塵明白一個道理,這打天下的夥計,并非靠着他一個人就能成功,最終靠的還是他們這些副将的無悔付出。
所以,該給的,還是要給。
說到底,這次鬧出風波的根結所在,還是因爲權力太小了,希望提前要點權力,不說多,手裏有個幾千兵馬随時調用,也知足了。
秦斌的事件,僅僅是一個導火索。
“少帥,我等以爲,您處事不公,剛愎自用,所以……”
瞧着甯塵走出了門口,一位三十出頭的副将,雙手抱拳,義正言辭道。
不過,話沒說完,甯塵擺手打斷了對方。
“你叫秦超,秦斌的表哥,當初你們兩兄弟是一起拜入甯王族麾下軍伍,後來随本王一起反出甯家,對吧?”甯塵眯着眼,說道。
這問本名爲秦超的青年男子雙手拱拳,沉聲道,“不錯。”
“少帥,我跟了你這麽多年,現在鬧出這種事,秦某表示很心寒。”秦超直說道。
“哦?”甯塵冷笑,“怎麽個心寒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