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你幫我做了心理治療之後不久。”
“秦括那個時候蘇醒來了?”
“沒有。”秦景琛說完,自嘲一笑,“應該他們發現秦括的腦細胞有可能跟我争搶我的身體,所以才讓我提前手術,将他的腦細胞取出來。他們一早就知道,植入在我大腦裏的腦細胞,有可能會跟我搶占身體……”
但是秦厲和衛洺蘭還是這樣做了。
而且沒有跟他透露半點。
導緻秦景琛一度以爲,這個手術對自己并無太大的影響。
也對四年前傷害到姜折的事情一無所知。
甚至在上一次被秦括剩餘的腦細胞再次控制了一回。
這種被外人控制自己身體的感覺,打擊的不光是他對姜折的疼惜和歉疚,更是他的自尊和驕傲。
姜折平心靜氣:“你身體裏确實還殘存了少部分秦括的腦細胞。我給你做手術取出來,你同意?”
“沒問題。”
秦景琛一口應承,既沒有問她手術的風險,也沒有考慮自己的情況。
将自己交到她手上,秦景琛是放心的。
“那就早點休息,等待我給你手術。”姜折也懶得回去了,“我睡你隔壁。”
她邁步朝着隔壁房間走去。
“姜折!”秦景琛叫住她的名字。
姜折回眸,妖而近仙,勾魂攝魄,偏偏又自帶一絲疏離,讓秦景琛的話堵在喉嚨裏。
見他不說話,姜折說道:“晚安。”
她如風一般消失在秦景琛眼前,他身邊卻處處都是她的存在。
……
姜折早晨醒得早,一醒來,就看到手機上的陌生電話。
她坐起來,劃開接聽标志。
對面傳來的聲音溫柔陌生:“是小折嗎?我是景琛的媽媽,我們能見個面嗎?”
“定個地方。”
“好,我把地址發給你,我在那邊等你。”
姜折洗漱之後,出房間門,路過秦景琛的房間,見他竟然難得的還沒有起來,信步走了出去。
到了約定的地點,一位十分有氣質的中年女子已經正在那邊等待姜折了。
她的身邊還有一位中年男子,看他的長相,就知道應該是秦景琛的父親了。
他擁有和秦景琛同樣高大的身材,隻是五官比秦景琛要硬朗許多,秦景琛的五官被母親的美麗中和了。
“小折。”衛洺蘭顯然很重視姜折,站起身來打招呼。
“請坐。”秦厲同樣的對姜折很看中。
姜折神色比平時更淡,漂亮的眉眼裏,沒什麽情緒,直接再他們面前坐下。
似乎早已經知道姜折是這樣的性格,秦厲和衛洺蘭并沒有意外,也沒有覺得不尊重。
衛洺蘭反而很貼心問道:“喜歡喝什麽,我幫你點。”
“不喝東西了,沒什麽胃口。”
“沒關系。”衛洺蘭笑了笑,“其實今天約你過來,也是爲昨天的事情道歉。本來說好了要請你吃飯,但是臨時有點事情……”
“北城大陸離這邊很遠,二位這飛機倒是快啊,這麽一大早就重新回到了京城。”
衛洺蘭笑了笑:“其實我們昨天并沒有回北城大陸,确實是因爲擔心秦括的病情,去拜訪了其他的醫生。”
面對着姜折,衛洺蘭沒有任何隐瞞,盡量袒露自己的誠意。
顯然,夫妻倆的姿态放得很低。
以他們的身份,其實大可不必如此。
姜折探究地望着兩人。
衛洺蘭知道眼前這個穿高中校服的女孩兒,内裏并不是她衣服展現出來的樣子,也就直言相告了:“秦括恢複得不算好,還是需要醫生繼續治療的。畢竟是六歲的時候就昏迷不醒,他現在距離醒來,也才不過兩三年的時間,身心都需要調養。”
姜折沉默不言,靜聽她繼續說。
“小折,我知道你和景琛關系好。利用他的身體養着秦括的腦細胞這件事情,确實是委屈了他很多年,我們這麽多年一直在外面幫秦括求醫問藥,也确實是忽略了景琛。這是我們當父母的不足,也是我們對不起他的地方。我們不奢望他的諒解,但是卻也希望他不要将這些事情過多放在心上,看着他受折磨,我們于心不忍。”
衛洺蘭的聲音夾雜着心疼。
那是母親對兒子的心疼。
姜折卻難以感同身受,隻是平聲說道:“你們錯了,他并沒有因爲你們的偏心,有太多的情緒。”
衛洺蘭楞了一下,看了一眼秦厲。
秦厲和聲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倒是放心許多。”
昨晚秦景琛那些複雜的情緒,到底有幾分是因爲他們,有幾分是因爲别的,姜折不說百分百能夠看透,卻也能夠體會一大半。
說這話,她是有幾分笃定的意味在裏面的。
衛洺蘭急于剖白内心,将自己的情緒和盤托出:“這些年,我們确實是很對不起景琛,疏于對他的愛護,還用他的身體幫秦括養了記憶和學識。當初我們也是試試看,這其中對景琛造成的負面印象,我們也是不想的。”
“小折,當初他們都才六歲,是秦括看着一輛車過來差點撞上景琛,推開了景琛,他才被撞傷的。如果不照那個醫生說的做,不讓景琛幫秦括養着他的腦細胞,景琛自己也一定不會答應。隻是這些副作用,我們也沒有想到過。沒有想到這些腦細胞會跟景琛本人搶占身體。”
姜折垂眸聽着,以秦景琛的意志力,想要搶占他的身體,是非常難的事情。
所以這麽多年,秦括也不過就搶占成功兩三次,每次都是再秦景琛的身體和意識最爲薄弱的時候。
會搶占秦景琛的身體,就意味着秦括這個兄弟,早已經不是秦景琛以爲的那種兄弟了。
他們之間的兄弟感情,也不是衛洺蘭一直認爲的那樣。
衛洺蘭卻還是偏幫着秦括說話。
姜折覺得跟他們已經沒什麽可以說的了,既然大家各有想法,多說無益。
她起身說道:“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
“小折,再等等!我還有點事情拜托你!”
姜折已經站起身來,便沒有再坐下,目光淡淡,随意垂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