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壞人不重要,再壞,也沒有我壞。
如果要做壞人,我一定是最壞的那個人。
張老闆叫張昌,他給我換了衣服,一件西裝,我穿着西裝有點不倫不類,因爲很大,是張老闆自己的衣服,所以,我穿着并不合身。
我的兩個弟弟,也換了衣服,也是西裝,因爲他是做夜總會的,是做夜場的,我們必須要穿上符合夜場生意的衣服。
他收了我,沒有讓我急着做事,而是每天在夜總會裏看着,不要别人來鬧事。
我負責站在門口,啊宗跟啊耀負責後門。
我靠在門口,看着裏面形形色色的人,在黑夜裏,這裏的人,都猶如鬼魅,白天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晚上到了這裏,恨不得脫光了衣服,變成野狗一樣撒歡。
“阿光,跟張老闆多少天了?”
站在我對面的人看着我,他抽着煙,嬉皮笑臉的,他叫王元,是跟我一樣,給張老闆看門的。
我說:“一個多月了。”
這一個月,我什麽都不用做,就是在晚上七點鍾,看門看到早上四點,然後回去睡覺,很輕松,但是這讓我内心有點焦躁,我要的生活,并不是一隻看門狗。
王元抽出來一根煙給我,說:“抽一根,晚上精神一點。”
我拿着煙,他給我點着火,他說:“阿光,是不是覺得很輕松?”
我點了點頭,抽了口煙,雖然是第一次抽煙,但是我故作沉穩,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舒服的表現,吐出來煙霧,很自然。
王元說:“你是不是想做一點刺激的事?”
我看着王元,我說:“什麽意思?”
“哎,我跟你說,張老闆最近要去拿一批貨,但是又不想給錢,你願意去嗎?”王元說。
我皺起了眉頭,我問:“貨?什麽貨?”
“你少來了,不會不知道吧?”王元問我。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什麽貨,王元四處看了一眼,說:“老緬從外面運了一批木頭進來,上次張老闆本他們給坑了,這次張老闆準備不給錢,至于什麽貨,我知道你不想知道的,你隻要去拿就行了。”
聽到他的話,我點了點頭,我說:“如果有機會,我會去拿的。”
“機會是争取的,走跟我來。。。”王元說。
他說着就摟着我,朝着樓上去,我被帶到了張老闆的辦公室,王元說:“老闆,你好。。。”
張老闆擡頭看了我一眼,說:“最近,工作怎麽樣?還能習慣嗎?”
我點了點頭,他說:“習慣就好,你們有事嗎?”
“老闆,你不是要拿貨嗎?我跟阿光願意去,我們跟老闆這麽久了,也是時候給老闆表現一下了,是不是阿光?”王元笑着說。
我聽了之後,就點了點頭,張老闆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說:“是嗎?阿光,你不怕嗎?你知道我拿的是什麽貨嗎?你又知道我想拿這批貨不給錢嗎?會死人的,那些老緬可不會問你有幾歲,你不給他們錢,他們就會幹掉你。”
我聽了就說:“不怕。。。”
張老闆笑了一下,站起來,将桌子地上的一箱子錢拿出來,說:“阿光,我就喜歡你的性格,這筆錢,你拿着,這把槍,你也拿着,十二點去邊境,鐵絲網已經剪開了,你們把貨呆過來,記住,我隻要貨,人,我可不管,如果你們被殺了,我也不會給你收屍,懂了嗎?”
我看着錢,伸手拿起來,翻開開了一眼,除了第一張之外,其他都是冥币,張老闆看着我,說:“害怕可以不去,你在外面看門,我也能養你一輩子,但是男人,總得有點事業,我看你是個可造之人。”
我直接把箱子蓋上,拎着箱子,把槍拿走,别在腰裏,直接就走了出去,王元跟在我後面,出了門,他就招手,過來一輛黑色的車,我們上車,王元給我一頂帽子,說:“帶上。”
我帶上帽子,黑夜之中,我徹底的隐藏在黑暗之中,我覺得今天的事情不正常,我覺得王元在帶我,而張老闆也在等着我,這種事,太危險,沒幾個人願意去做的,木頭?
如果是木頭才有假,根本就不是木頭,我不傻,老緬才不會賣木頭過來,應該是粉,我舅舅不讓我碰這個東西,我爸爸也不會讓我碰這個東西,張老闆确實不是個好人,但是不重要,我會收拾他的,等我站穩了腳跟,就是一口吃掉他的時候。
我看着外面,我舅舅沒有教我太多東西,我也沒有學會太多東西,十幾歲的我,能懂的很少,但是我知道,現在我需要在他這裏趴着,等我站起來的時候,他就很難看了。
車子朝着邊境線開,内地跟緬甸兩千多公裏的邊境線,給兩岸的生意帶來了異常的便利,他們隻要一隻腳進來,就是進入了内地,在退一步,又回到緬甸了,所以,這裏的夜色生意是非常火爆的。
我們到了邊境線,那一道鐵絲網像是形同虛設一樣,在一處隐秘的地方,鐵絲網被剪了,有一個大窟窿。
王元靠在車頭上,嘴裏叼着煙,他說:“老弟,你多大了?”
“十八。。。”我說。
王元笑了一下,說:“如果被抓了,就說你十六,我看着你像是十六歲,會死人的。”
我聽着,就覺得他的話,有點抖,我說:“你害怕?”
他看着我,苦笑了一下,說:“你知道子彈打進你身體的感覺嗎?你應該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子彈打進身體,并不會直接穿透,而是像一個螺絲釘一樣,在你身體裏不停的鑽來鑽去,把你的皮肉一點點撕開,在你的正面,留下一個小孔,但是在你的背後,就會留下一個血窟窿,那種畫面,很慘。”
我沒有回答,隻是冷冰冰的看着,突然,一輛汽車的大燈照射了過來,王元站直了身體,朝着鐵絲網走,我看了一眼,看到了兩輛摩托車開了過去,并不是汽車,在摩托車的後面,托着一根木頭。
摩托車聽到了邊境線上,我看着他們下車,走到我們面前,他們跟王元打了手勢,王元就把箱子打開,隻是給他們看了一眼,然後就直接該上了,王元給他們使了個眼神,對方也直接走過去,把木頭拖過來,然後将木頭給掰開,我看着,裏面都是一代代黃顔色的顆粒,我不知道這是什麽,也不用知道。
對方把東西撞在袋子裏,然後丢過來,王元說:“你去把錢給他們,不要逗留。”
我皺起了眉頭,王元這是要我去送死,如果他們發現了錢是假的,不會放過我的,那麽短的距離,他們隻要一擡手,我就會死,我看着王元,他有點生氣,說:“快點去啊,快點。”
他說着,就趕緊跑過去,把袋子從地上撿起來,他們做生意,很簡單,沒有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麽一說,他先把貨給你,你要是不給錢,他們就殺了你,我知道張老闆上次吃了虧,這次,他也要對方吃虧。
我抓着箱子,跟王元打了個照面,我看着對方手一直放在下面的衣服裏端着,我知道,他們早就準備好動手了,如果我們跑了不給錢,他們就會開槍,我頭上開始流汗,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但是,我必須要面對,我走了過去,将箱子從鐵絲網塞過去,我知道他們會檢查,我也知道,王元是讓我做替死鬼,我終于知道張老闆是什麽意思了,我也知道,他爲什麽永遠缺人手了,因爲,給他做這種事的人都死了,我也不例外。
我伸出去的手,猛然張開,箱子一下子開了,錢從箱子裏面掉下來,兩個人有點意外,急忙蹲下來撿錢,一個人看着我,我猛然吧箱子一摔,砸到了他的身上,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掏槍了,我爸爸曾經是個警察,我玩過槍。
槍聲響了,我沒有眨眼睛,一槍,兩槍,三槍。。。
我看着他們倒地,然後慢慢的後退,我心跳很快,但是我面無表情,我一直小心的後退,我不能死,所以,隻能你們去死了。
地上的冥紙被風吹了起來,在空中飛舞,我将打火機丢了過去,又開了一槍,打火機爆炸,随即就将地上的冥紙點燃了,我看着冥紙燒起來,在空中飛舞,就轉身朝着車子走。
走到車裏,王元看着我,很意外, 他說:“你他媽的,真夠野的。”
我沒有說話,隻是靠在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我今天終于知道了這條路的殘酷與血腥,這條路上,隻有錢跟利益,沒有什麽道義可言,王元跟我套近乎,隻是爲了讓我心甘情願的去送死。
但是我不會死,我會在這條路上走的越來越遠,我會成爲整個瑞麗最厲害的那個老大。
車子後退,那火光越來越遠,直到我再也看見,一切陷入黑暗之中,我才緊緊的閉上眼睛,将緊繃的身體放松。
殺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