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能聽到喘氣的聲音,其他的雜聲沒有,這一千多号人,就像是鬼一樣站在門口,不知道在幹什麽的,看到了都會吓出來一身毛病。
我看着師父開了機器,李吉把料子交給師父,我看着是感慨萬千,以前都是張奇幫我切料子,但是現在卻是另外一個場景。
師父拿着電鑽,調試了一下,然後開始下筆,我們看着鑽頭在料子上打磨,那摩擦的聲音尖銳的讓人汗毛倒立,所有人都開始興奮起來,竊竊私語。
“這種,肯定老,鑽頭都進不去。。。”
我聽到有人說,就點了點頭,我看着師父換了一個小号薄片的丁字鑽頭,這種鑽頭專門來對付種老的料子,鑽頭的刀鋒薄,而且尖銳,專門用來給種老皮硬的料子開窗。
當聲音在起來的時候,我也坐起來了,我看着師父很吃力,好像料子的皮殼硬度超乎想象一樣,這樣的料子,種是肯定老的,莫西沙的料子,如果能見色,這塊料子就牛了。
我看着李吉在邊上走來走去,急的一頭汗,我笑了一下,跟我一開始賭石一樣,緊張,刺激,也是急不可耐,恨不得自己的手掌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刀,一刀把他給劈開,看看裏面到底是個什麽樣。
“師父,料子。。。”冷超把料子放在我面前。
我沒有看,我說:“等李吉開了料子再說。”
他聽了,就看着李吉,點了點頭,站在一邊。
我看着料子,也很緊張,這塊料子有戲,因爲種太老了,開到現在,才打了一條線一樣的窗口,這要是扒皮,得把老師父給累死啊。
這樣的料子,開的是真的急死人,所有人站在門口,這大夏天的,每個人身上都汗流浃背,臉上在燈光下,透着一股有光,但是沒有人說話,都站在哪裏看,就算是這塊料子跟他們沒關系,但是還是站在門口看,這就是賭石的魅力。
料子開了二十多分鍾,老師父這才把雕刻電動筆停下來,我們看着老師父,後背都濕透了,他把料子用水清洗,我沒有動,穩穩的坐着,這塊料子不是我賭,而是李吉賭,所以焦急的應該是他,我隻看最後的結果。
“色,見色了,師父,哈哈,見色了。。。”
我看着師父在清洗料子上的雜質,就皺起了眉頭,李吉嘴裏喊着見色了,我的心也就懸起來,這莫西沙的料子以種水聞名,經常出玻璃種的料子,這要是見色了,還了得嗎?那至少是大千萬的級别,這下刺激了。
我看着李吉,把料子給抱過來,放在地上,說:“師父,你看,見色了,是不是高色?”
我看着料子,皮殼打了一條線一樣的窗口,并不是很大,因爲料子的皮殼太硬,所以不可能大面積的開窗,隻是開了一條柳葉窗。
我看着窗口,一招眼,就能看見裏面的色,濃綠的色,這個色很濃,色正陽剛,我看着不少人都圍過來了,看着料子,都很興奮,對着料子指指點點。
我說:“外面看去。”
我說了一句,進來的人,都趕緊退出去,站在門口,跟後面的人吹牛呢,把料子說的神乎其神的。
我把料子拿起來,看着開窗,這個師父,開窗的本事也是高人一等,居然在有裂的地方開了一條窗口,我看着料子,皺起了眉頭,李吉很興奮的等着我說話呢,我指着料子,我說:“你看到了什麽?”
李吉不明白我的意思,他看着料子,說:“師父,種水好,有色,不得了,你說的。”
我笑了一下,我說:“你光看到好處,看不到劣處,看到沒有,這個棉跑出來了,雖然不是厚重的棉,但是這塊料子的棉肯定不少,這就是莫西沙料子的缺點。”
李吉皺起了眉頭,拿着手電打燈,燈一上,料子的色裏面就被照射出來了,在燈下,那綠色發油,但是棉絮感也一下子就出來了,而且,還有一條貫穿整塊料子的大裂。
李吉興沖沖的臉色,立馬就變得有些暗淡,他看着我,說:“師父,你不是說料子多少都會有棉絮嗎?這個,應該,不要緊吧?”
“看賭了,切開了之後,得看看料子的棉絮分布怎麽樣了,如果進去了,那麽料子就大打折扣,這個色達到了二級的翠綠,配上這個種水,算是頂級的料子了,但是如果這個棉絮太重的話,料子至少要折損一半的價錢。”我說。
聽到我的話,李吉就點了點頭,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我拍着肩膀,我說:“不要在意,輸赢全看運氣,記住這塊料子的特點,下次遇到了,你就不會讓他溜掉了。”
李吉點了點頭,看着料子,我說:“賭石呢,遇到好料子,千萬不要因爲他貴就不舍得買,如果你覺得一塊料子好,但是價格太高而不買的話,那麽你永遠都看不到這塊料子切開之後是什麽樣子,那樣,你永遠也賭不赢,當然了,你買到一塊好料子,也千萬不要因爲他有一點瑕疵,就有心理負擔,輸赢,隻靠運氣。”
李吉點點頭,說:“知道了師父,對了師父,這塊料子的第一個特點就是脫沙,第二個特點就是有蜂窩紋,加上表面的皮殼跟丘陵一樣,所以這塊料子就是種老色好的料子?是不是?”
我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我說:“舉一反三,不錯,料子不能扒皮了,有裂有棉,得切開了看料子,師父是個老師父,知道怎麽切。”
李吉點了點頭,立馬就去找師父切料子,我看着李吉,他确實聰明,而且悟性很高,肯學,不光是我教他的,他自己私下裏也學,這麽快就知道領悟了看料子的一些精髓,如果在過個三五年,估計也是個賭石高手。
“師父,你看看我的料子。”冷超說。
我低頭看了一眼冷超挑選的料子,我皺起了眉頭,雖然不是白鹽沙,但是他挑選的料子也是非常好的,皮殼細膩,沒有雜亂的感覺,而且,更難得的,料子的表皮上有刀路紋,就像是刀砍的一樣,這并不是瑕疵,而是一種特定的紋路,跟蜂窩紋一樣,都是代表種老的好料子。
我拿起來料子,掂量了一下,雖然隻有二十公分長,七公分寬,但是卻很沉,至少有十七八公斤以上,我摸着料子的表皮,上面凹凸不平的感覺,像是丘陵一樣,翠原石顯現凹凸不平的丘陵狀表皮,這與翡翠藍花系色密切相關,凸起的部位常常表現出深色的皮殼,這是種水變化的差異化硬度造成的。
我看着冷超,我說:“不錯,料子選的不錯。”
冷超很高興,笑了起來,說:“謝謝師父,都是你教的好。”
我點了點頭,坐下來,冷超的嘴屬于很甜的那種,我教他的有限,我可以确定,他知道的賭石經驗,都是從李吉那裏學來的,但是,他居然能找到跟李吉找的原石差不多的,而且,種水也不差,這說明他不但聰明,而且有實力。
這樣的人,也夠可怕的!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料子,不過,他雖然聰明,但是跟李吉一樣,隻是記住了選料子的好處,沒有記得選料子的壞處,我看着料子上有一片黑色的癬,這個癬像是吃進去了,而且是一大片,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塊料子應該是癬吃綠了。
賭癬是賭石的人經常賭的,因爲癬色相依,有癬的料子,基本上都有色,但是可惜,這個癬有死活之分,眼前這塊料子,必定是死癬,因爲吃進去了,活癬就像是表皮的一層外衣,可以扣掉,我剛剛摸了一下,癬是吃進去的,扣不掉。
但是,我并沒有告訴冷超。
切割機響了,所有人都站定,看着料子,我也靠在椅子上,料子有色,而且是好色,但是有裂,這塊料子要賭裂,賭棉,賭性很大,裂是條大裂,不必太過擔心,主要是棉,如果整塊料子都是棉,那麽就賭垮了等于,誰會買一塊都是棉絮的料子呢?
也隻能屬于低檔料子了。
所有人都在等,我看了看時間,都已經九點多了,這裏上千人,什麽都不幹,就在這裏等這塊料子切割開,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精神在支持着他們?
賭徒精神,每個人都想看一眼一刀暴富的場景,雖然不是他們自己的,但是他們也可以用此來安慰自己的賭客人生。
“開了開了。。。”
料子切了半個小時,我坐在這裏也捏了一把汗,當我聽到開了開了的時候,我就站起來,這一次,是真的要見生死的時候了。
我看着機器打開,師父用水管洗刷料子,過了一會,他高喊了一句:“滿料,可以放炮了。。。”
聽到這句話,外面沸騰了,我解開扣子,心裏得意,這個李吉,真的是可造之材啊,運氣真好。
雖然我還沒有看到料子,但是切割的師父都說可以放炮了,那就是一定能放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