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開窗,那些賭客都瘋狂了,相機,手機,不停的拍照,硬生生的把一場切石現場弄成了記者會。
“奇迹啊,真是奇迹,這料子,色要是吃進去,得多少億?”
“就算不切,放在那裏也是漲價的貨,老闆,我勸你不要切了。。。”
“人家花幾十億買這塊料子不切?你神經病啊。。。”
我聽着那些賭客都在吵吵,就很無奈,我走到田光面前,我看着他,面無表情,淡定的好像這塊料子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一樣。
我問:“要切嘛?”
“你說呢?”田光冷冰冰的說着。
我深吸一口氣,我說:“雖然都他媽已經擦出來那麽大一片了,但是,我還是要說,擦漲不算漲,還是切一刀吧,這一刀就能見生死了,咱們切他他個一尺厚,看看色吃進去了沒有,還有。。。”
田光擡頭看我一眼,沒有任何表情,我說:“還有,能不能賣點股份給我?”
我雖然知道這件事是沒得談的,但是我還是想買,不過田光反問我:“如果你是我,你會賣嗎?”
我苦笑起來,看來,我做人做事的方式,他是非常清楚的,這個世界上唯一這麽了解我的人,也隻是田光了。
我再一次問:“那要切嘛?”
田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我轉身,看着這塊料子,就這麽大的窗口,放在那裏,一年,他就能升值三倍,畢竟現在色料越來越少,好的色料很快就會變成稀缺的貨,這麽大一塊,隻要放在那裏,他就能升值,沒有必要切。
但是吧,田光也不是個膽小的人,能賭一百億,他絕對會賭,他是個有牙口的人,跟我一樣,要賭,就賭到死,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走到台上去,我說:“恭喜大家有眼福了,田老闆說了,來一刀。”
聽到我的話,所有人都沸騰了一樣。
“我草,這個田光真口啊,居然真的要來一刀,這個窗放在那,直接翻倍,那顆三十幾億啊,居然要來一刀,萬一切垮了。。。”
“你賭過沒有?你看的懂這個窗口嗎?”
“就是,鄉巴佬,人家既然賭的起,還在乎輸赢?”
我聽着台下的人不停的議論,就回頭看着田光,說來也搞笑,人家貨主坐在那裏,一句話不說,但是台下的人倒是先吵起來了,媽的,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深吸一口氣,看着這塊料子,一刀下去,生死見定,賭赢的幾率在百分之九十,這個窗口已經這麽大了,肉色都見了,底子也很幹淨,要是沒有意外,裏面的情況應該是一樣的。
我走下去,跟開切割機的師父交代了一下,讓他把料子固定,在窗口的那一邊,切一尺的厚度,這塊料子一米五厚,切這麽多,頂多算是切了個蓋。
我交代清楚了之後,就讓人固定原石,然後劃線,在去把人給清理遠一點,這大型切割機是非常危險的,千萬不能站的太近。
當一切完成之後,雨漸漸的下了大一點,我就站在台上說:“切石頭,大概兩三個小時,在中午休市之後,或許才能完成,所以大家先去賭石吧,該幹什麽幹什麽。”
我看着有些人走進了棚戶裏面去賭石去了,但是還有不少人站在門口看着切石頭,這個過程是非常無聊,切完石頭得兩個多小時,你什麽都看不到,也沒什麽意思,隻能聽到那嗡嗡的聲音,這些人還願意在這裏等,真的是賭癡!
我看着機器定了位置,然後就開啓了,那巨大的刀片一下子就開始旋轉起來,石屑飛舞,被雨水沖刷掉,泥流順着石壁流下來,我下了台,身上都被雨水淋濕了,我站在田光身邊,一句話不說,跟他一起等着。
時間一點點的過,我就站在那裏,跟其他人一樣,站在那裏看着,看着,等着,這個過程是非常無聊的,但是,我們都願意等,因爲心跳在加速,這個等待的過程,你會幻想,這個幻想的過程是非常美妙的,他就像是一種化學物品一樣,在你的身體裏發生某些反應,讓你興奮亢奮,那種感覺,是無法抑制的。
雖然這塊料子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但是賭石的人都很喜歡等待看原石被切開的那個過程以及切開之後的結果,這就跟男人的高點一點,你做了那麽多努力,中間的大部分過程都是無聊的過程,爲的就是最後的那一個高點。
當這個點到達之後,你所有的精力,亢奮都會随着結果一起消失。。。
“你覺得會赢嗎?”田光突然問我。
我聽到田光的話,就意外的看着他,但是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我說:“百分之九十吧,我看過的料子,都不會差,周會長也看了,陳發相信也看了,所以,你沒有什麽要擔心的。”
田光站起來,興許是坐累了,起來活動一下身體,他拿出來一支煙,我習慣性的拿出來打火機想要給他點煙,但是我突然想起來什麽,有羞恥的把打火機給收起來,我看着柱子把煙給點着了,就搖了搖頭,媽的,有些事情,你習慣了,真的很難去改掉,你會下意識的去做。
“你怎麽不問問我,賭赢了,我想做什麽事呢?”田光說。
我皺起了眉頭,我說:“關我什麽事?你赢的再多,也隻是你赢的,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田光抽了一口煙,把煙霧吐出來,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他的臉色很難看,他說:“我會把盈江賭石市場給買下來,然後把你踢滾蛋。”
我聽着,就笑了,我說:“我不會賣給你的。”
“我買東西,不需要你同意,一開始你也不想離開馬幫,但是最後還不是滾蛋了?我有的是方法對付你,你的親人,兄弟,義氣,所有放不下的,我統統把他給拿出來,我就不相信,你不滾蛋。”田光冷冰冰的說着。
我看着田光,我走到他面前,我說:“你不要太過分,人也是有底線的,你已經踩了我很多次的底線,我警告你。。。”
“你能把我怎麽樣呢?你要跟我打嗎?随時奉陪。。。”田光冷淡的說着。
我咬着牙,臉上的肌肉緊繃着,我說:“田光,爲什麽,爲什麽你要這麽對我?”
“就是要告訴你,你做錯了,沒有我,你什麽都不是,我能捧你,也能殺你!”田光冷淡的說着。
他說完,就看着前方,我低下頭,他會這麽無聊嗎?不會的,我現在越來越不了解田光了,他到底要幹什麽?爲了錢?爲了利益?還是爲了什麽?真的要把趕盡殺絕才罷手嗎?
媽的,跟這種人爲伍,真的是與狼共舞,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跟着他,我以後的路是一條絕路,但是那時候我還有一點幻想,但是現在我才知道,所有的幻想,都是自己欺騙自己。
哼,那就試試看好了。
料子在雨中,被一點點的切開,比我們想的要快的多,我以爲要切兩個多小時,但是實際上,一個小時就切開了,這說明料子的種嫩,隻有種嫩的料子,才容易切開,那種種老的料子,就像是老骨頭一樣,你的刀片在上面,怎麽都砍不動。。。
我看着快要見底的料子,就走出去站在雨中,這個時候,賭客們也開始騷動起來了,有的人對着棚子裏面喊“開了,開。。。”
我看着棚戶裏面賭石的人都蜂擁出來,人頭攢動,那種感覺,就像是要看大明星一樣,一個個都迫不及待的走出來,站在棚子外面。
有的人被擠出來,站在雨地裏,還有破口大罵的,現場很吵,但是當機器停下來的那一刹那,現場漸漸安靜下來了,這種時刻真的很奇妙。
沒有人管理秩序,但是當機器停止之後,料子被切開之後,所有的人,都漸漸的安靜下來,很快,現場隻剩下雨聲。
我快速的走到原石身邊,田光也走過來了,柱子給他打傘,我們兩個站在原石身邊,看着纜繩慢慢的将捆綁的原石平放下來。
“白,白肉。。。”
“我草,是白肉。。。”
“神仙難斷寸玉啊,居然是白肉。。。”
“垮了,一刀垮。。。”
我站的比較近,所以我還沒有看到料子,但是當我聽到人群在大喊的時候,我内心一陣機靈,當切蓋被平放下來之後,我看着切口,我震驚了,媽的,皮肉不分,裏面居然真的是白肉,那種感覺,就像是晴天霹靂一樣,這塊料子,我真的非常看好,但是他怎麽就皮肉不分了呢?
我腦子一片眩暈,感覺很。。。
“不對啊,這塊料子不是我的,我草。。。”
我突然反應過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媽的,垮了,哈哈哈。。。
我應該笑,應該狂笑,應該肆無忌憚的笑,媽的,真的是老天保佑我,如果這塊料子是我自己的,那我又一次輸個傾家蕩産。。。
真是老天有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