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希望,期望,所有的一切,組織成了一幕幕對于未來幻想的畫面,一秒鍾能有無數個畫面在閃過,這些閃過的畫面,都在等待中呈現,不管好的壞的,都在你的腦海裏一邊的交織着,編繪着。
然後在等待中滅亡。
長時間的等待,讓所有人都覺得焦躁不安,所以的幻想,都在等待中磨滅,我由最初的刺激,希望,期望,變成了現在的平淡,所有的亢奮,分泌過剩的腎上腺素在等待中被消耗殆盡,現在,身體隻剩下了疲倦。
血,冷了,身體涼了,但是還是得等待。
已經切割了四個小時,金剛的刀輪,将料子從中間劈開,已經切下來兩米多了,剩下的兩米多的高度,還需要切割三四個小時,現在的天空,已經完全漆黑下來了,雨停了一口氣,又接連下來,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多了,我猜想,如果想要把這塊原石給切掉,隻是這一刀,就要花掉我們八個多小時的時間。
我也深深的知道,這塊原石一刀是不可能完事的,有可能要十,刀,這個過程,更加的煎熬,因爲,這一刀之後,所有的表現都将被剔除,所有的一切,都将浮出水面,一切的幻想都被打破,隻剩下血淋淋的事實跟運氣在賭。
陳發找來了老闆椅,幾個人坐在上面,李瑜也支撐不住了,上時間的站立,讓她疲倦不堪,趙奎找來了椅子,讓他坐下,李瑜看着我,我沒有動,她也沒有動,但是身體在顫抖,又最初的興奮,到現在的體力不支,他一直在握着我的手,我感激于她一直在陪伴。
我說:“去坐吧。”
她沒有動,我深吸一口氣,真是固執的女人,但是她的固執在于她的内心深處,而永遠不表現出來,這會讓人感覺到一股壓力,我知道他在等我,他也知道我疲倦,所以想要我一起去休息。
我歎了口氣,就拉着她過去,我們兩個一起坐下來,我說:“何必要磨着我?”
李瑜笑了一下,很優雅,雖然頭發已經亂了,但是還是那麽優雅,她說:“有個人讓我磨,總歸是好的。”
我很無奈,雖然有點生氣,但是卻疲倦的無法提起脾氣,很累,光是站四個小時,就已經把我站的有點撐不住了,身體的緊張,肌肉都是緊繃的,現在終于坐下來休息之後,感覺肌肉都是疼的。
氣氛還是那麽磨人,焦躁,沒有人去上廁所,也沒有人去喝水,害怕水喝多了要去上廁所,深怕在這個過程中錯過了什麽,但是又焦躁,因爲時間太久了,把你的耐性一點點的磨掉,但是,你又知道根本不能着急,石頭就是那麽大,就得切那麽久。
等待在雨中慢慢的磨過去,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石頭一點點的被鋸開,地面上都是白色的泥流,那條小溪已經累積出了厚厚的淤泥。
雨停歇了,時間到了深夜,雨後的天氣好了很多,但是空中到處充滿了一股石料的味道,很難聞,我看着有人拿着水管朝着石頭上噴射,将揚起的灰塵壓蓋下來,這才讓空氣好一些。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石頭已經被切掉了,還剩下最後的不到一尺的高度,雖然隻有這麽高了,但是還是得慢慢的切割,因爲料子切的太深了,鋸片拿不出來,隻能一點點的卡在裏面繼續切。
“飛哥,快了。”趙奎說。
我點了點頭,又站了起來,身體很疼,緊繃的肌肉在得到休息之後不但沒有放松,反而更加的疼痛,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站起來了,看着料子,臉上沒有興奮感,隻有被時間磨掉的希望帶來的疲倦。
我看着料子一點點被切開,最後的底部一層料子。
二十厘米。。。
十厘米。。。
那最後一丁點的距離實在是太磨人了,突然,咔擦一聲,料子裂開了,地步剩下一點距離沒有被切開,而是因爲料子失去平衡,支撐點無法支撐,而把料子給撐開了。
聲音隻是一刹那,就停止了,我們看着料子,都朝着外面走,我們都迫不及待,但是每個人走路的樣子都有點奇怪,一瘸一拐的,可能是腿麻了,我走路,也感覺身上很疼,都是緊張的。
巨大的開山機停止了,機器緩緩的離開,大型的吊機在空中人開始運作,我看着工作人員,在深夜裏将繩索套在石料上,綁的很緊實,然後開始作業,我看着時間,深夜十二點,料子終于切開了。
從下午三點開始切割,一直切割到深夜十二點,這塊驚天巨獸終于被切割了,我們都站在遠處等着,雖然我們每個人都焦急,不可耐,但是沒有人敢過去,那一百五十噸的料子被吊起來,如果發生任何意外,都會要人的命的,所以盡管現在我們都急不可耐的要去看料子,但是還是忍着站在安全的距離等着。
巨大的探光燈在空中閃爍着,我們都在等着,巨獸一點點的被分開,張奇下了車,很疲倦,朝着我走過來,說:“飛哥,搞定了。”
“辛苦。。。”我說了一句,但是沒有看張奇,隻是看着那塊料子,看着他們一點點的被分開,那種速度,可以說是比蝸牛爬的還要慢,恨不得我自己上去把他們給移走,但是可惜,我沒有那種力量。
等待,又是等待,三十分鍾過去了,兩塊巨型的料子才被分開,我們終于能夠目睹這塊巨獸的真面容了,希望還是失望,都在那一瞬間一目了然。
探照燈打過去,我們看到了料子的切口,很平整,很光滑,但是想要看清楚料子的肉質,還是得過去,我們都帶上安全帽,朝着料子走過去,一大群人都朝着兩塊巨大的料子走。
當我們到了料子的腳下,我看着我這邊的,四大家族的人看着他們那邊的,我們都沒有說話,所有人都是上下擡着頭看着料子,料子太大了,看局部很難一目了然,突然,我聽到了笑聲,那笑聲肆無忌憚,瘋狂,癫狂,我們所有人都轉身看着發笑的人。
是李宏跟何川的笑容,我沒有看我的料子,而是走過去,看他們的料子,我看着料子,不意外,料子有表現,我摸着料子,怎麽說呢,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我擡頭看着中間部分的料子,中間的部分,石性是非常重的,可以說是磚頭料,但是中心朝着外部擴散,種水就變得越來越好,有點像是一顆壞掉的松花蛋,中間的蛋黃黑了,但是越吵外面擴散種水越好,到局部,居然達到了糯種,這種變種,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我拿着手電,照射在邊緣,糯種局部略顯化感,晶體略粗,水頭略好,光澤度略好,棉絮略突出,飄花,種嫩較明顯,這是一開始就知道的。
“飄花,看,飄花,哈哈,雖然種水沒有外面的表現好,但是這是你那邊一刀的,隻要把這一刀給切了,哼,我相信,有癬的部分色就出來了,種水也就有了,哈哈,邵飛,謝謝了。。。”李宏興奮的笑着。
我看着料子,心裏焦躁,那黑色的點,很密集,在白色的肉質上,就顯得很突出,在夜晚看,就像是飄花,但是這個飄花是黑色的,墨玉?不可能,我打着燈,朝這裏面看,不是很透,但是蒼蠅翅的感覺很濃,這黑色是漲進去了,難道裏面是墨翠?
不可能,我從外面的表皮看,明明就是冰種的底子還有蘋果綠的色,怎麽可能是墨翠呢?
我舔着嘴唇,這一刀來說,李宏跟何川他們這一半可以說是不虧,雖然這一刀沒有切出來期待的色與種水,但是表現還是有的,沒有垮。
但是相對的來說,我的料子就有點難看了,我轉身看着我的料子,這一邊的肉質,全部都是白的,帶着一點黑色的飄花一樣的東西,但是這個飄花跟他們的相比,很淡,而且很難看,像是枯死的癬色,就像是松花蛋裏面遍布的紋理一樣,雖然種水比那邊的好一點,糯化開的很多,棉絮感也沒有那麽重,但是白色的肉質,讓我有點吃不消,我擡頭看着中間的肉質,真的像是把一顆松花蛋給切開了,中間是變質的蛋黃,沒有任何水頭跟種色,黑乎乎的,很難看。
“邵飛,我等着給你收屍。”陳發冷冷的說。
我聽到陳發的話,就回頭看着他,他陰險的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氣,幾個人都瞪着他,但是我們沒脾氣,因爲料子這一刀可以說是切垮了,他們切赢了,那麽接下來的命運就一目了然了。
我咬着嘴唇,心裏在滴血,媽的,爲什麽,爲什麽我賭小料子總是運氣那麽好,賭這種大料子爲什麽總是運氣那麽差,整的是什麽表皮什麽肉質,真的是血的教訓。
我突然回頭看着老劉,他疲倦的癱軟在椅子上,看着我看他,就吓的臉色死灰,我走過去,揪着他的衣領,我說:“你是不是找死?”
老劉有點火了,但是耐着性子說:“才一刀,你急什麽,我就賭那是死癬,吃進去了。”
“那我呢?我會赢嗎?”我憤怒的說。
他們就算是輸了,又怎麽樣?我也沒有赢,我要的不是他們輸,是我赢,媽的。。。
這一刀,估計要很多人穿麻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