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發點了一顆煙,他是很豪氣,也是很自信的一個人,他抽了一口煙,說:“我記得,那是剛開始的上半年,直接從緬甸運到平洲的翡翠原石越來越多,但交易方式還是當面讨價還價,因爲玉石搶手,不僅擡高了價格,而且同行間相互傾軋矛盾百出,還經常出現交易場面上的混亂,協會很難調解,這給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就在這個時候,周會長出手了。”
我聽着就點點頭,期待他繼續說下去,陳發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說:“那年,戰争結束了,緬甸開始公盤,我以爲啊,咱們已經有貨源了,所以我就不重視公盤了,誰知道,這又給我上了慘痛的一課,那一年,周會長帶領珠寶街,去緬甸公盤橫掃一光,但是他很賊,買的全部都是高檔的料子,幾乎把所有高檔的料子都橫掃一空,這樣,就造成了我們沒有高檔料子賣,而之前跟緬甸人談的生意也吹了,因爲他們知道,市場上沒有好料子了。”
我聽着就點頭了,周會長确實厲害,他永遠知道貨源的源頭在哪裏,就算是平洲人在怎麽跟緬甸人好,但是最終翡翠的出産地隻有緬甸這一個地方。
“那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犯了多大的錯誤,那一年,我們廣東平洲,就沒有賣出去過上億的作品,而瑞麗,他們的銷售都達到了兩百多億,都是高檔貨,也就是那一年,翡翠市場發生了變化,高檔的料子脫銷,中檔的料子賣不出去,低檔的料子要爛死在手裏。”陳發可惜的說着。
我問:“後來你們是不是每年都在緬甸公盤上角逐?”
“哈哈,當然,這個錯誤好在隻犯了一次,不緻命,那個時候,我意識到了緬甸公盤的重要性,所以我每年都會去參加公盤,那時候公盤跟現在的公盤不一樣,每年都會在仰光舉辦四五次,最少的也有兩次,每次在公盤上,我都會跟周會長競争,那個時候,我競争不過他,我就帶動我們整個家族,揭陽,平洲,四會,華林,我把我的親戚全部都拉上,我用我整個家族的命運跟他們拼,那時候協會還不是有很多人願意跟着我在公盤上跟周會長鬥,他們害怕。”陳發不爽的說。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公盤上的兇險,确實是九死一生,想賺錢,那得有大智慧,否則,你的錢進去了,永遠都不可能在出來。
“幾年之後,周會長年紀大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他也就慢慢的退出了公盤,而我,就成了公盤的佼佼者,所有公盤的标王都是我們廣東人拿的,隻有那一年,我被北京幫殺了個措手不及,我以爲我是緬甸公盤之王了,誰知道,論有錢,還是北京幫厲害,他們輕描淡寫的,就把我們擊敗了,不過他們不輕易出手,總共就出手一次。”陳發唏噓的說着。
我皺起了眉頭,我說:“北京幫真的這麽厲害?”
“哼,我們這裏是一手貨源地,但是你知道那裏是二手嗎?北上廣,我們賺的是辛苦錢,他們賺的是差價,你看我手裏的這串佛珠,我們這裏賣一千,他們賣一萬,甚至更高,他們才是老闆,我們隻是打工的。”陳發笑着說。
我聽到陳發的話,心裏很詫異,他居然說自己是打工的,對于北京幫,我心裏自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我最近遇到的就是朱貴,這個人就是一副鼻孔朝上的臉色,不過現在聽陳發這麽說,我覺得他們是應該挺有錢的。
“我在公盤上如魚得水的時候,跟周會長一起吃過一次大虧,那次在緬甸公盤上,出現了一塊天價料子,八億元起拍價,最後七億歐元拿下的,那時候,我可以說是帶動了整個家族跟協會的資金來賭的,下來之後,我拿了料子,周會長就跟我要股份,我當然不會給他,但是我很想玩弄一下他,就像當初他玩弄我一樣,我開出來了四億歐元一半的價格,誰知道他同意了,我當時就後悔了,我覺得那塊料子是極品的料子,所以我不打算給他的,但是沒想到明知道是吃虧他也買了。”陳發慶幸的說着。
我點了點頭,他說:“那塊料子是塊貼皮料,我一刀下去就垮了,周會長直接心髒病犯了,我損失了好幾個億,周會長跟珠寶街也是一樣,不過,還好,是我們一起賭的,所以,不緻命,但是也就是在那次賭石之後,我知道了公盤上的虛僞性,所以,我萌生了自己搞公盤的念頭。”
我點了點頭,緬甸公盤上出現假料子,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然後,就是如此,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
“我回來之後,就調查那塊料子出自什麽人的手裏,我跟緬甸軍方關系不錯,還真讓我查到了,那個人就是上次出手,借你的手害我們的人。”陳發不爽的說着。
我聽着就無奈,我說:“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真的不知道。”
“哼,不管你知道不知道,反正,你心裏清楚就行了。”陳發把煙頭滅了,狠狠的說着。
我心裏很苦澀,非常苦澀,我當然清楚,因爲,我也被他害的很慘,媽的,老劉,沒有下一次,我抓到你,你就死定了,直接抹掉。。。
陳發接着說:“緬甸的料子越來越少,貨物也越來越差,我知道是戰争的因素導緻的,而且公盤又被限制,我們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所以,那時候我就知道,必須改變交易方式,建立新的交易平台,人緬甸公盤是一個可以借鑒的有效模式。”
我點了點頭,緬甸公盤确實是一個比較不錯的交易方式,但是也有他的糟粕點,陳發說:“以交易會的方式把玉石集中在一起,按統一的規則進行交易,既能保證公平、公正、公開地交易,實現互利,又能擴大規模,擴大影響,做大市場,就在去年,平洲珠寶玉器協會組織了首屆平洲玉石投标交易會,後來又組織了第二屆,千名來自全國各地的玉器老闆參加了交易會,交投兩旺,秩序井然,獲得了巨大成功,業界好評如潮我就知道,我成功了,但是還不完善,現在沒有人跟我掏錢一起幹,你看到的這麽大的交易所,隻是我們家族是個人一起拿錢辦的。”
我皺起了眉頭,我說:“你們以前的公盤,隻是内部公盤,并沒有發展對外就已經這麽成功了,如果你現在全面對外的話,那麽将來肯定能賺更多的錢。”
“那是肯定的,這次,我就是面向全國開辦公盤,所有人隻要參加,隻要注冊會員,就可以來參加,而且,我不設限制,買賣都可以,我也不收取天價的稅收,政府還給免稅,我要一舉做大,把廣東做成第二個翡翠之鄉。”陳發笑着說。
我聽着,很激情,這是要幹掉瑞麗直接上位的事情,陳發看着我,說:“現在,我們家族的人都在積極辦這件事,隻要這次的公盤成功了,我們就成型了,這次,我們把十二年來的庫存都拿出來了,隻要賣出去,我相信,沒有人在能超越廣東了。”
我點了頭,我說:“我會盡綿薄之力的。”
陳發哈哈大笑起來,說:“跟你聊天,很開心,你是聰明人,也是個人才,我真心希望你能留在廣東,我跟啊貴是妯娌,也算是親戚,你幫他,就是幫我,隻是他這個人比較倔,我們兩個之間的矛盾他一直耿耿于懷,但是我相信,你是聰明人,不會計較這麽多的,我的公司還缺一個高級顧問,就憑你能攔下标王這份能力與勇氣,我陳發決定雇傭你,跟我幹吧,平洲才是你發展的地方。”
我皺起了眉頭,陳發的招攬很直白,他給我描繪的前景并不明朗,但是我自己可以想,很偉大,很宏大,當然,我不想做什麽開拓者,我隻想賺錢,瑞麗珠寶街肯定容不下我,我也不想跟珠寶街合作,哪裏曾經是我夢想起飛的地方,但是如今不行了,有人要對付我,所以,我必須要找一個能跟他匹敵的人合作,發展才是硬道理,直到我有一天,能入主珠寶街。
“謝謝陳先生的好意。”我笑着說。
顧問都是挂職的,說出去聽聽而已,就跟古時候的門客一樣,代表了你站在什麽隊伍裏,至于好處,你需要自己去争取。
陳發很開心,說:“我的名聲是不怎麽好,但是,那是對付敵人,我黑手發的外号,就是對付你們珠寶街的,剛開始公盤的時候,珠寶街派人來我們公盤偷雞摸狗,還搗亂,我抓到了一批,直接丢到了珠海裏,他們還變本加厲,我就剁了一批,現在,沒有人敢來我這裏搗亂了,人啊,不狠不立,不過,隻要跟我幹,我絕對會對你好的,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我點了點頭,我說:“明白。”
陳發很高興,說:“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直白的人,晚上,我請我幾個妯娌在家裏吃飯,我介紹你們認識。”
我點了點頭,他伸手跟我握手,很有力,我可以感覺到,他很開心,我也很開心,平洲,或許是我人生起飛的第二個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