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裏面都是過濾嘴的味道,但是我沒有功夫吐出來,隻是咬着,緊緊的盯着原石,那巨大的刀片在轉動着,原石被一點點的切割開來,水管不停的灑水,把渣滓給清理掉,我期待着,等着,昨天晚上想的東西,現在腦海裏全部都沒有了,隻剩下了空白。
現場很安靜,除了切割的聲音之外,偶爾能聽到相機拍攝的聲音,除此之外,在也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音了。
所有人都很緊張,都在等着這塊五十噸的料子能創造奇迹,這塊料子,什麽都不怕,重量,底子都非常好,唯一要賭的,就是他不能是貼皮料,隻要不是貼皮料,一切都好說。
切割從上午九點,一直到十點,整整切割了一個小時,天很熱,所有人都在大太陽底下等着,我揮汗如雨,但是沒有人有心情關心現在是天冷還是天熱,都在等着。
我看着切片拉出來,然後從玻璃窗口那塊在下一刀,這一刀非常的簡單,一分鍾不到就切到頭了,我看着切下來的片子掉在原石上,已經急不可耐了,我來回的走着,等着切割機停下裏,我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切割的料子怎麽樣了,我期待着興奮着,不停的搓着手,舔着嘴唇。
很興奮,坤西比我要好一些,他始終都是握着拳頭等着,這個翡翠大王見過的世面太多了,但是我能看到他眼神裏的急切。
機器終于停了下來,我們迫不及待的跑過去,記着,很多人都已經準備好看着這塊料子是什麽結果了,幾個人把切片給擡起來,很重,有幾百斤吧,他們慢慢的把切片給移開,當被移開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濃綠的綠色,我内心猛然一跳,整個胸口都是一緊。
“綠了。。。”
我腦子裏空白一片,我看到這個綠,已經無法言語了,一切都已經飛起來了,我愣住了,真的,有幾秒鍾我的腦子是空白的,什麽都沒有。。。
我驚呼了一聲,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料子,我看着坤西,沒有人說話,坤西也沒說話,我很想大吼一聲,綠了,确實是綠了,但是坤西臉色極爲難看,而我這個時候也突然想到了什麽。
我急忙用水管沖洗料子,當我把料子上的雜質都給沖洗掉之後,我震驚的看着料子,竟然無言以對。。。
驚喜來的太快,但是地獄的大門時刻都在打開着,我看着坤西摸着料子,我也摸着料子,我們兩個欲哭無淚,如果開出來的料子是一塊磚頭料,我們兩個可能還沒有這麽難受,但是關鍵是,他不是磚頭料。。。
我看着切口的色,很濃,色很不錯,但是藓也跟着吃了進去,看得出料子種水十分不錯,顔色也很正,可問題是一黑毀所有啊,黑藓吃的密密麻麻都是,使其價值大打折扣。
我看到,所有人的都爲其感到惋惜,雖然他們沒有過分的表現出來,但是在心裏都知道這件貨切垮了。
我咬着牙,媽的,居然是内癬。。。
癬有内外之分,内癬是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我看着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麻點,把大片的綠色全部都給吃了,就像是一個美麗漂亮的臉蛋上,長了無數的麻子,讓人又愛又恨。
我摸着料子,看着坤西打燈,媽的,居然還有裂,那一道大裂漲進去了,而且,順着大裂像是樹枝分叉一樣,又漲了無數的小裂,而且,全部都長在了有綠色的部分。
草,内癬吃綠,小裂毀綠。。。
我咬着嘴唇,無言以對,我第一次開出來這樣的料子,我握着拳頭,第一刀垮了。
“能不能做料子?”我問。
坤西搖頭,說:“這個黑點沒人要的,還有裂,第一刀垮了,切第二刀吧。。。”
我摸着料子的玻璃底子的地方,媽的,是個貼皮種,下面直接斷了,我說:“别切了,我們把料子的切口給刷一下,然後。。。”
坤西立馬揮手,說:“那不是騙人嗎?我坤西永遠不賣坑人的料子,這塊料子已經坑了,中間一刀下去,如果不出貨,我們就垮了。”
我聽着坤西的話,心如刀割,媽的,這個時候你還這麽耿直幹什麽?這塊料子這麽大,這一刀雖然垮了,但是還可以繼續賣,雖然價值會大打折扣,但是隻要賣出去,我們就能賺回來一點,總比全陪的好,但是坤西不願意,這裏有這麽多記着,我又不能跟他硬擡杠。
我被坤西拉了起來,退後之後,太子問我:“大哥,怎麽了?”
我捏着鼻梁,我說:“第一刀垮了。。。”
“垮了,怎麽,怎麽可能,那就是說,你沒錢了?”太子驚訝的說着。
我點了點頭,沒有敢睜開眼睛,我聽着切割機的聲音又開始傳來了,我很緊張,我沒有睜開眼睛,一隻手拖着胳膊,一隻手捏着鼻梁,我雖然心裏已經失望了,知道了結果,但是我還是期待着第二刀,希望這第二刀有奇迹。
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還沒結束呢,我沒有看,内心焦急的等着,鴉雀無聲,真的是鴉雀無聲,我口幹舌燥的等着,但是因爲切割需要的時間太長了,我顯得焦躁不安,不停的變幻着姿勢,最後走來走去,我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等了一個多小時,到了中午十一點,料子終于被從中間給切開了。
這一刀我沒有管,是坤西從玻璃種開窗的位置切開的,從正中間切開的,當我聽到“開了開了”的聲音之後,我立馬走過去,但是我剛看到切口的時候,我就失望了,徹底的失望透頂。。。
媽的磚頭料,中間是白肉,肉質非常的粗,沒有任何翠性可言,那一點點的黑斑讓人覺得惡心,我握緊了拳頭,媽的,我輸了。。。
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輸了,輸得徹頭徹尾,我看着坤西還很穩健,他站在料子邊上,還在拿着燈,打着光看着料子,回頭看着我,突然他笑起來了,說:“一刀窮一刀富,這一刀,我們才算是死透了。”
我聽着他的話,想笑,但是笑不出來,他還在笑,還保持着風度,很多記者都在給他拍照,他盡量的保持微笑,不讓自己那麽難看,而坤西也開始叫人,讓記者離開,這群記者很識趣,沒有采訪,說什麽感言之類的。。。
當人都走了之後,我站在這塊巨大的原石面前,兩刀三塊,死的徹底,我摸着料子,很可惜,我說:“赢了多好,這個綠色要是漲進去,多好,貼皮綠,還是貼皮綠,媽的,這個窗開的真好。。。”
坤西深吸一口氣,說:“年輕人,從頭再來吧,緬甸遍地是金,會東山再起的。”
我苦笑起來,我搖頭,我傷心了,絕望了,我不會在來緬甸了,媽的,這裏是地獄,我的豪情壯志,一次次的在緬甸被挫敗,并不是我驕作,無法面對現實,而是那種種的希望被無奈給打敗之後,人真的很難第一時間站起來,悲傷的情緒總是會湧上來,或多或少,都一會影響你。。。
我沒有哭,哭不出來,内心就是煎熬,我會想很多事情,礦區的事情,媽的,我已經沒興趣管什麽礦山了,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什麽都不想管了,去他媽的,我什麽都不想管了,緬甸真的是我的傷心地,每次來,我他媽的不是九死一生,就是輸的一無所有,真的不是我的福地。
我哽咽了一下,拍拍原石,我說:“拿去蓋房子吧。”
“房子?我得賣了,公司也得賣了,我有幾十個老婆還要養,幾十個還要也要養,哎,我這一輩子的心血,都毀在這塊原石上了,不過我不會氣餒的,我還會繼續的,我還有礦山在,我一定會東山再起的。”坤西不服輸的說着。
我揮揮手,沒有心情在說什麽了,我上了車,太子開着車帶着我離開,我們都沒人說話,太子隻是給我煙,我沒要,沒有任何心情做任何事情,隻是想睡一覺,輸光了,死心了,沒有什麽好蹦跶的了,沒有盼頭了,我隻想着,沒想過輸,所以,這突然輸了,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所有的計劃,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亂了。。。
我聽着太子的電話響了,他接了電話,我聽到老雜毛的叫聲:“草拟嗎的,你們沒事跟政府軍打什麽?現在政府軍要抓老子,讓你們低調,你們怎麽就是不聽呢?”
我聽到老雜毛的吼叫聲,就坐起來了,我跟太子對看了一眼,有點驚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的後腦有點硬,我感覺不會是什麽好事情。
我問:“什麽情況?”
“什麽情況?你他媽的,政府軍突然攻擊了你們的礦區,雙方就打起來了,我還想問怎麽回事呢,二十萬政府軍開始包圍帕敢了,密支那已經被占領了,政府軍開始全面蕩清所有的帕敢武裝勢力,老子也是他們蕩清的範圍内。。。”
我聽着老雜毛的吼叫聲,胸口就有點疼,敗了,我在帕敢徹底的敗了,敗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