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前深海古神就有猜測,因爲在篡改大兌内的一些事情的時候,會變得尤爲艱難。
幾乎九成九的時候,都是毫無改變,也就是連歲月長河裏都不會留下操作日志的那種。
剩下的極少數能做出改變的,也僅僅隻是稍稍改變了點細節,對于過程和結果,都沒太大影響。
而有了一丁點改變,也都會被歲月長河記錄下來。
他可以有很多猜測,比如大兌的情況特殊,本身比其他神朝難,很正常。
可如今,才算是徹底實錘了,到底爲什麽。
他隻是看到餘子清,就總感覺餘子清現在做的事情,是靠自身來錨定天下。
曾經的大佬們,包括不可被篡改的老乾皇,都做不到如此放肆。
餘子清可以,因爲餘子清的标簽都快疊滿了。
頭銜拉出來,就跟神話傳說裏的存在一樣。
餓鬼之王、餓鬼道開道人、兌皇、仙草老樁之主、坤字承載之地掌控者、仙草唯一飼養者、地魔尊主、地祇之源掌控者、諸神送葬者、煉神煉體串聯者等等……
這名頭裏,随便拉出來單獨一個,保守點說,起碼也有大半可以歸屬到無法被篡改的序列裏。
便是山君這種級别的,僅僅疊甲這方面,沒有一個能與餘子清比的。
餘子清感受着深海古神身上缭繞的力量,并沒有做什麽。
他比始更明白,深海古神被影響之後,會有變化。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可能會後退。
但深海古神這種存在,遇到這種情況,隻會被激發着不斷前進,肯定不會輕易認輸,越來越極端,都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餘子清覺得,他一直琢磨的兜底計劃,還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這個計劃的具體内容,倒是可以再商量。
餘子清覺得現在還是不要再去刺激深海古神了,見好就收。
正好,他感應到乾後的眼睛微微動了動,立刻轉動點在其眉心的手指,深處兩根手指,點在對方的眼皮上。
“不想跟我一樣瞎了,最好不要睜開眼睛,封了自己的視覺。”
确認了一下深海古神此刻的狀态,餘子清便斷開了聯系。
那種讓他極不舒服的感覺,也随之消散。
他每一次感覺到深海古神的存在,或者是看到,都會生出這種感覺。
那是對不确定,卻又危險的事物的天然抗拒。
餘子清收回手,翻了翻自己的儲物戒指,從裏面翻出來一塊他之前實驗做出來的黑布,将其遞給乾後。
“這東西,算是送給你了,最近最好都帶上,不然的話,可能還會有後續危險。”
乾後有點受到了驚吓,因爲這一次感應,是以她作爲媒介的。
她不敢看,不敢感應,死守心神,都差點沒守住。
因爲對峙的餘子清也好,深海古神也好,在構建出聯系的那一刻,位格就足以碾壓她。
看一眼,都承受不住。
敢去感知,心神崩潰都是輕的。
乾後穩住心神,立刻行禮道謝,她不用問也知道,餘子清給的,肯定不是普通黑布。
那黑布,哪怕是餘子清後面實驗的試驗品,被淘汰掉的,那也不是一般材料。
不過此刻,是爲了跟乾皇聊好了,獲得乾皇支持,方便幹後面的事情。
一點小禮物,惠而不費。
乾皇向餘子清表示了感謝,這邊立刻親自出手,幫明顯吓到的乾後蒙上黑布。
他之前并不知道,如今的乾後,都是經曆過很多次篡改的結果。
現在知道了,其實也不影響。
深海古神也不可能直接篡改結果,改變一個人的性情,那也是通過細小的事情積累,慢慢積攢出好的優勢,不斷的滾雪球一樣的發展,才能改變最後的結果。
對于所有人來說,這些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哪怕餘子清來看,那所有的過程,也的确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乾皇如今對乾後很是倚重,也很看中乾後的娘家勢力。
穩住了他手裏的軍中權利,他才能坐得穩。
餘子清沒有多說什麽,畢竟,他知道了很多事都是被篡改的,也沒法再去篡改回來。
他知道的細節,也沒打算再說出來,憑白添了間隙。
他對大乾什麽感官不重要,至少絕對不能讓大乾步了當年大兌的後塵,這會讓所有人一起買單。
就像鄰居家着火,你再惡心他,你發現了,也不能嗑着瓜子樂呵呵的幹看着。
神朝和神朝之間的很多問題,很難簡單的做個非此即彼的選擇題。
乾皇之前其實還是有那麽點疑慮的,他肯相信餘子清的話,純粹是因爲餘子清完全沒理由私下裏約見他,用這麽扯的事情來诓他。
此刻看着乾後的反應,剛才跟乾後對視了一眼,他就知道,所有事情都是真的。
他想起來之前就聽說過,餘子清沒事幹了,就在大兌到處逛一圈,甚至去各個村子裏蹭吃蹭喝。
果然,身爲兌皇,肯定不會幹毫無意義,還非常浪費時間的事情。
如今,餘子清又來了一次,這一次不止是大兌,還去了大震,再去大離,如今入大乾。
如同要用雙腳丈量四神朝的每一寸疆域一樣。
這肯定也不是毫無意義的閑逛。
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身爲神朝皇帝,在其他神朝裏這麽幹,其實是很敏感的事情。
也就是餘子清從早些年開始,就一直是這樣,出了名的坐不住窩,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餘子清現在要做的事情,乾皇當然會給予支持。
給予的支持力度比離皇的還要高,就差給明旨明召一張通行證了。
餘子清當然也知道乾皇最近的煩心事,投桃報李道。
“我先去過大離了,與離皇商談過。
其他事情,我不太說太滿。
但現在,離皇不是那種沒有格局的人。
在危機解決之前,神朝之間,不會有任何戰事。”
餘子清沒搞什麽暗示,直接明打明的,很直白的說出來,這是一個承諾。
他現在有資格說這種話。
乾皇未必信離皇,卻還是願意信餘子清當面說的這句話。
餘子清上次承諾的,可是真的信守了。
他暗暗放心了不少。
不用擔心大兌和大離,乾皇能調動鎮壓叛亂的力量,便會瞬間翻一倍。
因爲跟大離的摩擦,才剛剛緩和了點,以母江爲界,暫停了戰事。
這種時候,北部邊軍,西部邊軍,是肯定不能動的。
而東海之前海族暴動,追殺邪道,哪怕現在沒有再大規模行動了。
可海中不少海族的腦子,可不是太好用。
很多對于時間,也沒有什麽具體的觀念。
以至于現在維持着一個讓邪道很慘的情況。
那便是,到了現在,邪道出現在東海,都可能會被某些海族追殺,拿他們的命,去龍族那換好處。
有些海族,去龍族那求人辦事,帶個資深邪道修士當做禮物,那辦事難度就會立刻降低大半。
對于某些厲害點的大妖來說,龍族吹響号角就仿佛是在昨天。
有人幹邪修,龍族也不會說伱們别幹,反正有人幹死了邪修,給點報酬什麽的,也不算事。
以至于,原本陸地上的邪修,混不下去了,犯了事,就往東海跑的日子,一去不複返。
現在東海對于邪修,比陸地上還要危險。
因爲他們的人頭就是硬通貨。
機靈點的海族,還會拿出東西,去換邪修。
發展了百年,到現在,邪修在東海,都有了點金融屬性了。
死了的,實力四階以下的邪修,不要。
活着的,四階以上的邪修,真·硬通貨。
陸地上都會有人拿這個,給海族交換。
那些海族不需要,也可以用硬通貨去跟其他需要的海族交換。
非常緊俏。
所以,這一百多年了,陸地上的邪修,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過了,能見到的越來越少。
邪修生事,都快成罕見新聞了,搞大事的更是一個都見不到。
以前那些勢力,在不影響自己的情況下,真沒幾個願意花費大力氣,冒着風險去把邪修逼上絕路,他們也怕狗急跳牆。
現在有了利益驅動,東海沿岸的邪修,那是真的難得一見了。
在那裏出現的邪修,簡直就跟一個會走的無主寶物,綻放着靈光飛過似的。
哪怕是因爲利益驅動,可整體風氣上來了之後,沒利益,也有人願意去幹了。
正因爲這些事,大乾還得在東海留點兵力,省的萬一有海族想不開了,沖到陸地上生事。
當然,更主要的,是防着大乾裏某些腦子太好的家夥,爲了利益,自己去創造邪修,再賣出去……
這事在數十年前,還真有。
要不然,現在東海的海族也不會隻認四階以上,還活着的邪修算硬通貨了。
因爲四階以上的邪修,人爲去創造,成本都比賣價要高了,而且風險極大。
賣一個創造邪修的人,利益都非常高。
這事現在沒人幹了,就是因爲曾經這麽幹的人,不是被大乾花費大力氣清理了,而是都被“自己人”賣了,死的一個比一個慘。
乾皇沒提這事,餘子清想到了。
所以,餘子清又給補了一句。
“東海、南海這邊,我會幫忙說兩句。
隻要大乾這邊沒人惹事,最近不會有大事。”
“多謝了。”乾皇一顆心算是徹底放回肚子裏了。
哪怕是四方有四個大勢力牽頭叛亂,現在他也不太怕了。
能調動的力量更多了。
而隻要回去之後,他能說服大兌、大離不搞事情,能讓東海南海邊界之外,最近都老實點,那就是本事。
别管乾皇怎麽做到的,結果到這了,那朝臣也好,大乾裏的那些大勢力也好,就都認。
哪怕還沒鎮壓下叛亂,風向就會先開始變了。
畢竟,叛亂這事吧,想讓人跟着,預期還是很重要的。
乾皇帶着乾後離開。
餘子清則正式開始遊走大乾疆域,吸納大乾疆域内的坤字力量,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用管了。
他也沒準備插手大乾内部的事情。
若是乾皇解決不了内部的叛亂,那就是乾皇沒事了。
乾皇跟乾後回去,路上一言不發,回到宮中之後,乾後欲言又止,想說什麽的時候,乾皇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
“過去的就都過去了,人沒事就好。
接下來,若是要鎮壓叛亂,還得你回去一趟了。”
乾後一顆心慢慢的落了回去,聽明白了乾皇的話。
“妾明白該怎麽做,這就去。”
“讓你弟弟,最近好好熟悉下諸多勢力之間的關系,重要的人物,都要提前了解。”
“多謝陛下。”乾後驚喜不已,連忙行禮道謝。
乾皇暗暗搖頭,乾後在意她弟弟,這是早知道的,不過,算了,畢竟的确是年輕俊傑,爲人處世也都不錯,就給個機會好了。
很快,乾後回了娘家。
許氏現在是堅定的保皇派,他們在軍中,本就勢力不小。
如今知道乾皇要調動邊軍了,還是有些猶豫了。
但跟着,幾天之後,母江以北,大離的大軍後撤千裏,表明了态度。
大兌那邊,邊軍也後撤了千裏。
東海外,最近活躍的一位大妖,也拍拍屁股走人了。
南海近海百裏之内,連個小妖都見不到了,更徹底。
這下,就沒什麽可猶豫的了。
大乾開始以雷霆之勢,開始鎮壓内亂。
别看是四個大勢力牽頭,打着罷黜現任乾皇的名義叛亂。
可大勢力内部,那也是山頭林立,别想着都能一條心。
要說勢力,這天下就沒有比神朝更大的勢力。
神朝才是比下面什麽大派,斷層式強的超級大派。
隻要這個最強的超級大勢力,能運轉開來,什麽大派都是弟弟。
大乾内鎮壓叛亂,幹的如火如荼。
餘子清也在開開心心的彙聚坤字力量,看着道庭中心的那座山,每天一點一點的變強。
他有感覺,坤字的立刻快彙聚齊了。
到了那天,就是他的鑄道庭境界,能邁入十階的時候。
餘子清這邊踏遍大乾的每一處山河,踏遍每一座城池,小山村。
他這麽幹,也沒法刻意隐藏行蹤,在深海古神看來,那便是餘子清喪心病狂的,準備拿自己錨定所有地方。
因爲他現在的确越來越難篡改成功東西了。
不止是大兌,大震、大離、大乾,都在越來越難。
哪怕是最容易的大乾,如今成功率已經一個量級,一個量級的暴跌。
要是餘子清來看,就知道這裏面的确是有誤會的。
餘子清不是在錨定,雖然他這麽走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會遇到一些人,也不可避免的會有一點交集,也會帶來一點錨定效果。
但想要以己身錨定四神朝裏所有人,實在是異想天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大兌能這麽幹,也是因爲他是兌皇,而且也不可能永遠錨定下去,有時效的。
深海古神最近篡改的成功率暴跌,也純粹是因爲他自己心态不穩,越來越焦躁。
這才是最根本原因,跟餘子清其實沒多大關系。
開篇、過程、結果都錯了。
但深海古神這麽認爲,又的确能說得過去。
畢竟,人越來越焦躁,什麽事都做不成的時候,也很少會認爲是自己菜。
更别提這些傲慢入骨的家夥,怎麽可能認爲是自己的問題。
那就一定是餘子清!
這個喪心病狂的邪魔!
他現在都還沒停手呢!
現在都還在繼續走遍大乾疆域。
當餘子清踏遍大乾疆域,吸納走了所有坤字力量之後,便順勢入東海。
他行走在東海海底,踏遍每一座島嶼,繼續吸納殘餘的那點。
這下,深海古神徹底繃不住了。
他現在确定了,餘子清是真打算以自身錨定天下。
歲月長河上,每一朵浪花上,都有一個深海古神。
那顆種子已經到了花朵盛開的階段,引出其内心不安與恐懼的力量,仿佛餘子清施展的株連神通,無差别的侵染了所有的深海古神的身影。
被侵染最多的深海古神身影,身上的力量,便仿佛化作了一個花骨朵,等待着下一刻的盛放。
那些源源不斷湧來的營養,則全部供給給了剩下那些深海古神的身影。
一朵朵無形的花骨朵開始成形。
那力量就卡在界限上,哪怕再強一點,就會直接顯化出來被感知到。
但此刻,深海古神能感知到的,僅僅隻是内心深處無法壓制,無法抹去的不安和恐懼在與日俱增。
深海古神開始了碎碎念,開始了自言自語。
“不能繼續下去了,必須組織那邪魔。
再晚就徹底來不及了。
必須要逼他放棄。”
深海古神的意識,被影響的越來越深。
仿佛被引導着,他開始從歲月長河上方,逆行而上。
随着他逆行而上,那站在一朵朵浪花之上的深海古神的身影,被他分裂出去的那些身影,則開始不斷的與其融合在一起。
那一朵朵無形的花骨朵,也随之逐漸的融合成唯一。
一朵深海古神看不到,感覺不到,不存在的東西。
在此刻,開始被始看到了。
從無數深海古神的身影開始融合,始便看到了深海古神頭頂上的花骨朵。
那是另外一種力量凝聚出來的,隻有他這個已經差一步就能領悟神通的人能看到。
那花骨朵,看起來,就像是一朵即将盛開的勝春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