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告訴餘子清的，的确是真的。
呼風、喚雨，還真就是真龍的天賦神通。
這神通往日裏還真沒用得着的時候，而且，也遠沒有此刻表現出的威力大。
也就是在罡風層，這種天然的絕對主場裏，才會有如此強橫的威力。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餘子清眼睛裏在放光，老羊一眼就知道，餘子清又饞了。
那簡單，他回頭就給琢磨一下，把呼風喚雨的天賦神通，給改成秘法，然後列出一個書單給餘子清，看看餘子清到底能不能學會。
要是實驗結果是這個也能，那就給老羊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就是老羊的研究課題之一。
隻要餘子清可以，那麽，反過來，老羊就覺得很多他覺得沒法複刻的神通，就有了被他複刻的可能了。
無法複刻，無法将其他人的天賦神通，複刻成秘法，隻說明他水平不夠，無法理解其中的玄奧。
再加上這一次，發現老乾皇竟然能走古神之道，簡直炸裂現實。
老羊甚至都覺得，他可以研究其他種族，研究某些特别的人，研究神祇，研究諸神，研究古神。
甚至，他還可以去研究餘子清。
這條路永無止境。
如此大課題，差不多已經可以正式立項了。
老羊滿心歡喜，正在瘋狂思索課題的時候，一旁的裏長身上，開始迸出一縷縷黑血。
老羊的思緒被拉了回來，龍目裏神光閃爍，打量着裏長。
“你這情況，有點嚴重啊，肉身都快瀕臨崩潰了。”
沒到瀕臨崩潰的狀态，以裏長對力量的掌控力，也不至于出現滋血的情況。
“幸好我悠着點了，隻疊了三次，入魔之後，力量的掌控，會在極限狀态，變得有些艱難了。”裏長輕歎一聲，控制着氣血運轉，借魔氣的力量，飛速的恢複肉身。
“能行麽？不行了吃個丹藥吧。”
“沒事，自行恢複的效果會比較好。”裏長斜了老羊一眼，都問能不能行了，那還有什麽可說的。
老羊滿意的點了點頭，龍目閃爍，肆無忌憚的窺視着裏長的一切，窺視裏長體内氣血複雜的運轉，全程窺視裏長如何操控氣血，如何推動自身力量，讓瀕臨崩潰的肉身，以極快的速度恢複。
裏長并不擅長理論，隻擅長實踐，以他對自己肉身的了解，對自身力量的完美掌控，會近乎本能的知道，怎麽去恢複更好更快一點。
而這個過程，在老羊眼裏，若是總結下來，就足夠創造出一門新的體修秘法了。
……
如今的情況，殺伐越強的人，反而越是不太适合來處理。
餘子清也好，老羊也好，都沒去找邗棟來幫忙過，因爲來了也沒太好的效果。
邗棟的劍，絕對能一劍将那塊碎片斬成兩段，沒人會懷疑。
但劍光三千裏，斬斷之後，剩下的碎片隻要墜入大地，那結果便依然沒太大區别。
五千裏大的碎片撞到大地上，和兩千裏的碎片墜入大地，那也隻是死個上億人和死八千萬的區别。
裏長才是最适合處理這種情況的，入魔擡高境界，擡高力量，十方神通，隔山打牛從内而外的爆發，力量疊加翻三倍，再加上力量的極緻掌控，直接一次便讓其炸成均勻的碎片。
便是老羊不借助罡風層地利施展呼風神通，那些小碎渣，穿過罡風層之後，也會被磨滅成小隕石，沒人管，落在地上也剩不下什麽，掀不起大浪。
但數千裏的大小，已經是他們能處理的極限。
若是像墜入深海的那種動辄數萬裏大的碎片，無人能接得住。
也就深海那種本就混亂，本就還沒演化完全，又極其龐大的地方，才能承受得住如此龐大的力量摧殘。
大兌這塊，直接就被解決了，尤爲順利。
現在就隻剩下大震和大離那兩塊了。
說實話，餘子清其實不是太擔心大離。
大離底蘊深厚，大環境都能撐得起離火院的存在，境内各種大勢力不少。
而能被稱之爲大勢力的，起碼都得有九階坐鎮。
在這種關乎生死存亡的事情上，一口氣調動三十個往上的九階，不是什麽難事，三劫的九階，估計都能一次拉出來五六個。
再加上壓箱底的底蘊，各種寶物加持，多少還是有兜得住的可能的。
倒是大震，咳，不是餘子清看不起大震。
而是大震積弱已久，境内的人才，連一個“院”都撐不起來。
境内的大勢力數量，在四神朝裏，也就比大兌多。
積年累月下來，大震境内不少有點天賦的都潤了。
大震的斷層比大兌嚴重多了。
大兌境内沒什麽大勢力，有斷層，純粹是因爲之前幾乎被殺光了。
底子差，可現在卻是蒸蒸日上，能吃飽飯，能吃上肉之後，整體上已經如同脫缰的野狗，朝着人均體修的方向奪路狂奔。
大兌的力量斷層如此嚴重，卻沒人覺得大兌弱，甚至有些有遠見的，都已經開始害怕了。
以億爲後綴單位的體修數量，而且資源還支撐得起這個數量，那麽，在不遠的将來，如此龐大的基數下，會誕生出多少頂尖強者？
再加上如今，提起體修，那就是錦岚山。
提起體修，就不但有了專有神通，還有專有的錦岚秘法。
一個打不死的悍匪，直接沖上來，徒手将一個花裏胡哨的煉氣修士撕碎，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了。
其中掌握了錦岚秘法的錦岚體修，隔着一個防禦法寶，一拳将後面的修士給打爆，那帶給衆人的就不隻是震撼了。
但對比大兌不斷往上狂飙，大震就是現階段更好，但趨勢卻是坐着滑梯開開心心的一路“蕪湖”着向下俯沖。
事實上，老乾皇都有些看不起大震。
給大兌分的這塊碎片，最寬的地方，得有五千裏大了。
給大離的那塊，當時目測會小一号。
而給大震的那塊，隻是掃過一眼，大概就能确認，比大兌的要小一半，而且崩碎出碎渣最多。
證明給大震分配的這塊裏，連那種連綿數百裏，渾然一體的石頭山脈都沒有。
這是真的有點看不起大震了，但就這，說實話，餘子清都有些擔心大震沒法完全接住。
沒完全接住，就意味着，後續會有不小的損失。
沖擊之後，帶來的連鎖反應，就不隻是大震會受到影響。
餘子清砸吧了下嘴，感覺有點牙疼，算了，還是趕緊先去大離看一眼吧。
這塊落下的位置，将布施鎮和深淵裂谷都囊括進去了。
經濟損失倒是無所謂了，但深淵裂谷裏有上千萬的餓鬼在鎮壓深淵。
若是一波被帶走，深淵裏的妖魔，八成要趁機跑出來開派。
而且那本就巨大的深淵裂谷，大概率也會變得更大。
等到餘子清施展縮地成寸結合跬步，一路從高空中進入大離疆域的時候，就已經能看到大離的天空已經亮起。
一隻火焰彙聚成的火鳥，不斷的彙聚八方火焰，鲸吞天際之上湧現出的天火，化作一隻展翅數百裏的龐然大物。
翻滾的火焰，沖擊着已經有一半進入現世的巨大碎片。
同時反過來吞噬掉碎片周圍翻騰的天火，繼續沖擊着。
離皇站在火鳥的頭顱上，他的身後，站着大離太子，火鳥背上、雙翅、雙足之上，各個節點，都有一個個修士。
至少有二十多個九階，都加入到其中，構建出一個大陣，合力催動了大離的鎮朝至寶。
還有源源不斷的神朝之力，與大離國運加持，國運化身，更是直接融入到那火鳥之中。
這已經遠遠超過了九階應該有的力量範疇。
噴湧的火焰，不斷沖擊着巨大的碎片，讓其落入現世的過程被不斷延緩。
借助卡在界限位置時，碎片與現世之間的沖擊與碰撞最爲激烈，不斷的消磨那塊巨大的碎片。
又不斷的借火鳥吞噬掉裹挾的火焰，反過來繼續反推。
餘子清隻是看了一眼，大概就知道，他擔心有點多餘了。
大離選擇的時機很是巧妙，可以說是最省力，也最能将己方力量發揮到最大的狀态。
随着外部沖擊，卡在界限上的中部沖擊，再加上内部的沖擊，疊加在一起，那塊碎片下墜的速度正在不斷的減緩，越來越慢。
碎片整體上也在不斷崩碎。
餘子清遙遙看了一眼，對着遠處的衆人拱了拱手，便繼續向北而去。
天穹之上，那塊數千裏大的巨大碎片上，不斷有小的碎片崩裂飛出，有些太小的，尚未從罡風層落下，就已經被絞碎，燃燒殆盡。
如同一座小山一樣大的，則還有其他強者在那裏蹲守，在小山一樣的碎片尚未加速起來的時候，便将其收走。
大離的人，齊心協力，就這麽卡着界限，一點一點的将那塊巨大的碎片磨碎，一點一點的化解。
等到碎片徹底跨越界限，龐大的重量，讓他們再也頂不住的時候，整塊碎片已經縮小了一半，而此時，衆人合力，給予了最強的一次爆發。
上千裏大的碎片，直接被硬生生的炸碎，炸成大小不一的碎片。
三十多個強者，各施手段，在碎片開始繼續墜落，繼續加速之前，便将小的收走，将大的不斷擊碎成小塊之後，接連收走。
實在是顧不上的小碎片，便引導一下，讓其墜落到大離西部，千裏無人煙的地帶。
整體上也算是渡過去了。
而另一邊，最麻煩的，就是大震了。
等到餘子清趕到的時候，罡風層裏，震皇一身雷光閃耀，化出九千丈高的真身，以肩膀強行撐着剛剛有一部分跨過界限的碎片。
除了震皇之外，就隻有十來個九階在幫忙，而且其中一半都是體修。
也不是所有體修，都會法象天地之類的真身法門，這種情況下，除了拖延時間，作用并不是很大。
雷氏的人，化作一道雷光，不斷的在碎片的邊緣穿梭，效仿着大離的方法，從邊緣一點一點的磨碎這塊巨大的碎片。
可惜，效率實在是太低了，體修本就缺少應對如此大範圍東西的法門。
此刻就更顯得捉襟見肘，靠着純粹的力量，來強行撐着。
虛空中，老乾皇冷眼旁觀，看着三塊巨大的碎片，依次進入現世的天穹，他轉身就走。
山君還想攔着他一下，老乾皇的聲音飄了過來。
“山君，你真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麽？
我如今已是大乾的現任皇帝，你确定還要對我出手？”
山君沉着臉，回頭看了一眼，落向大兌的那顆，已經完全跨過了界限，大離那顆也跨過了界限，唯獨落向大震那塊，還卡在界限上，緩緩的下墜。
而且大小也并沒有肉眼可見的大範圍缺損。
大震怕是有點扛不住。
山君滿肚子火，也隻能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他的力量，對于現在的老乾皇已經沒太大作用了，效果隻會越來越差。
而且老乾皇如今又成了大乾的皇帝，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能對神朝的現任皇帝下死手。
這是他給自己的限制。
當年遇到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家夥，多了去了，他也怕被某些力量影響到，被敵人借刀殺人。
他修成慎止寶術後，對自己做的限制最多。
山君離去，老乾皇神情平靜，也跟着進入到現世。
隻不過他沒有回大乾，而是去了深海。
遙遙向着西面望了一眼，他不禁有些失望，三塊碎片，他以爲會有兩塊能達成他想要的效果。
目前來看，恐怕就隻剩下一塊能真正墜落到大地上了。
他站在罡風層裏，遙望着天邊的火光，将那邊的天際都照耀成了赤紅色，頓時明白，自大兌歸來之後，開了十階路。
便不隻是他在進步，在突飛猛進，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覺之中，早已今非昔比。
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以往會卡着，純粹是上限在那而已。
能摸到上限的人，僅僅修行方面，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老乾皇多年沒回來過，也沒接觸過現世内的那些強者，早些年的看法，早已經成爲慣性，他也沒想到過，穩了幾千年了，這才區區百年，便有了如此大的改變。
他沒有再做什麽，而是俯瞰着深海中心，那塊還在不斷地震，不斷翻騰，尚未徹底穩固下來的陸地。
無法走原來的路，那就退而求其次，用備選方案。
推動深海徹底完成演化，再滅大震、大離、大兌，大乾，一步一步，毀掉徹底完成演化的現世。
到時候，結果還是一樣的。
而現在，便是最好的機會，無人能有精力來阻止他了。
他現在就要突破。
他氣息全開，力量開始不斷攀升。
煉氣、煉神、古神之道一起，不斷的醞釀，他要一起突破。
……
錦岚山北部，遊震的小院裏，忽然多了一絲生機。
而後氣血如潮，徐徐散開，最純粹不過的氣血力量，便如同火焰，化作最濃烈的陽氣，蒸騰而起。
那普普通通的小院，無聲無息的化爲齑粉，消散于無形。
遊震閉着眼睛，站在原地。
毗鄰小院的槐樹林裏，大量的餓鬼，驚叫着退走，避開如此可怕的陽氣。
遊震出關，緩緩的睜開眼睛，雙目内的神光，都仿佛在燃燒。
他目光向北望去，仿佛感受到了莫大危機，壓在大震神朝之上，神朝國運在哀鳴。
他也仿佛看到他的二弟，在拼盡全力挽天傾，卻還是無法阻止那天一點一點的塌下來。
他輕歎一聲，輕輕搖頭，回頭向着錦岚山行了一禮。
“承蒙照顧，多謝錦岚山諸位，我今日去也。
我身無長物，此物便留給錦岚山，當做最後的禮物吧。”
他輕輕一跺腳，便見身旁一塊石碑緩緩升起，他将自身煉體的經驗，凝結爲真意，刻入其中。
而後他便大步向北，向着大震而去。
皇見皇，見之不祥。
這是大震很早的時候就流傳的傳言。
他從蘇醒之後，就沒去大震，就是爲了避開這種事情。
沒想到，最終要去大震，要在大震見到他二弟，還真是不祥了。
他不能讓大震失去皇帝，尤其是他二弟這樣有決斷有能力的皇帝。
所以，一個名義上早就駕崩的震皇，如今真的死了，倒是也算不錯了。
遊震一步一步跨出，速度越來越快，他身上的氣血，化作火焰，從血中帶赤，慢慢的化作了純粹的鮮紅色，仿佛真的是鮮血在燃燒。
不，那不是仿佛，就是真的。
他周身毛孔裏，一絲絲鮮血在不斷的滲出，與氣血之力融爲一體，化作血焰在燃燒，在不斷的推動他的力量持續攀升。
他眼神堅定，沒有半絲遲疑，他要燃盡一切，也要爲大震撐起天傾。
大震不能靠别人，隻能靠自己。
這種事，必須靠自己，不然的話，今天之後，大震的國運便會徹底一蹶不振，從第一梯隊的神朝，徹底跌落，讓神朝裏出現一個新的二流神朝。
遊震化作一道血光，橫跨那數萬裏距離而來，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血痕。
等到他踏入大震的瞬間，大震國運震蕩，遊震的雙目，都已經徹底被神光遮掩。
“煉體者，一往無前，便無物不可擋。
心無半縷猶疑，便無物不可撐起。
二弟，小弟，看好了。
這天下體修，還是要看我正統的煉體！”
遊震邁出一步，身形便暴漲一截，九步之後，便化作一尊全身都在淌血，每一滴鮮血都在燃燒的萬丈巨人。
他的身形哪怕如此龐大了，可整體上卻變得越來越消瘦，滿頭黑發，開始飛速變白，而後便不斷脫落，化作血焰的燃料。
他咬着牙，全身每一個毛孔裏都在滋血，血肉、氣血、壽數、神魂、意志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燒，不顧一切，一往無前的燃燒。
還在推演要如何幫忙，才能讓這塊碎片，盡可能的攔下來的餘子清。
強撐着碎片，燃燒神朝之力加持，強行拖延時間，給其他人機會去消磨碎片的震皇。
還有大震的其他強者，此時此刻，全部都震驚的看着一步一步走來的遊震。
餘子清已經顧不得震驚，顧不得勸一勸遊震了。
此刻的遊震，就是餘子清想象之中，真正巅峰體修應該有的樣子。
一往無前，沒有半點猶豫，舍生忘死，意志堅定到極緻。
這種時候，你勸一句都是在羞辱對方。
哪怕明知道遊震已經在燃盡一切，餘子清也說不出口什麽了。
遊震怒吼一聲，一隻腳再次邁出一步，雙手撐住了落下的巨大碎片，他身上燃燒的血色烈焰，便如同在發出不甘的怒吼。
一聲巨響，碎片還在持續落下。
遊震的另一隻腳也随之落下，遊震燃盡一切，已經到了極緻。
他身形龐大，卻枯瘦如柴，血肉近乎已經燃燒殆盡，頭發盡數化爲雪白，脫落化爲柴薪。
就在這時，轟的一聲悶響。
周遭的一切，都仿若靜止了一般。
錦岚山内部，玉化墓的意識裏，忽然有一些記憶片段開始複蘇了。
有一人臨死之前的怒吼在炸響。
“唯死而已，吾道永存。”
那一聲泣血的怒吼，伴随着一往無前，永不後退，永不妥協的意志，跨越了空間，直接在遊震的腦海中炸響。
就是那一聲怒吼，讓已經完全心無雜念，心無猶疑，甯死不退的遊震，再次被輕輕引島了一絲。
霎時之間，一條血色大道，在遊震腳下浮現。
那是體修大道。
遊震此刻就站在這條大道上。
十階路開之後，真正意義上，第一個突破十階的人。
出現了。
遊震那萬丈身形，驟然間繼續膨脹開來，一路飙升。
當他雙腳踏在大地上的瞬間，預想之中的破壞并沒有出現，而是大地地氣湧動，瞬間便與其連爲一體。
整個大震的地氣，都在此刻凝實，化作了最爲堅實的大地，爲遊震發力助力。
力從地起，遊震雙臂撐着落下的碎片。
雙目中燃燒的血焰，都已經近乎燃燒殆盡。
他低吼一聲。
“撐天。”
他腳踏大地，腳踏煉體之道，微微駝着的腰身慢慢直起來，彎曲的雙臂，慢慢的撐起。
恍若一個接天連地的巨人，強行撐起了天空。
那墜落的碎片上，裹挾的雷火罡風，都開始慢慢消散。
因爲被遊震借力大地，強行撐住了。
這天，塌不了。
數千年來，現世最強體修，哪怕蹉跎兩千年，歸來之後，十階路開，他依然證明了，他就是當世最強體修，沒有之一。
餘子清輕吸一口氣，感覺到自身的氣血都在燃燒。
他站在這麽近的地方，最是能感覺到，氣血不是最重要的。
圓潤無缺的氣血，打熬到極緻，沉澱到極緻的肉身，僅僅隻是基礎。
有這個基礎，極限便是九階巅峰，還有可能是超越九階巅峰。
但唯有那股意志，那股一往無前，半步不退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才是真正邁入十階的關鍵。
那意志是如此的純粹，如此的堅定，純粹到餘子清都明白，他此生恐怕都很難達到的地步。
那就是體修的極緻。
不到這個極緻，他的煉體，這輩子怕是都别想真正邁入十階了。
就如同，他也明白，僅僅對于力量的極緻掌控這一點，他此生恐怕都不太可能達到跟裏長一樣的地步。
他無法達到這個極，他煉體的極限，就注定了是十階之前。
如今，他完全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煉體隻是他修行之路上的基礎，不是他真正要走的道。
他從未有什麽時候是如此的清醒，清醒到能認知到，便是開了餓鬼道，餓鬼道卻也未必是他真正要去突破極的道。
餘子清思緒翻飛，領悟到了最關鍵的東西之後，便收斂了心緒。
開始繼續推演如何将那塊巨大的碎片給撕碎解決掉。
如今有足夠的時間了，他便給震皇方案，讓他們按照方案，從那塊巨大碎片的邊緣，一點一點的将那塊巨大碎片縮小。
等到縮小到差不多的時候，老羊也處理完了大兌的那塊，飛到了大震。
老羊滿心遺憾，沒能親眼觀禮第一個十階突破，哪怕是個體修，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意義也是非常重要的。
眼看大震的人還在不斷切割那塊碎片，老羊拱了拱手，望向身形比之施展法天象地還要龐大的多的遊震，遊震身形枯瘦，幾乎已經是皮包骨頭，氣血燃盡。
“遊震，你還能撐得住麽？
能帶着剩下的碎片，去極寒禁地麽？”
“可以。”遊震回了一聲，聲音裏帶着疲憊，可是精神頭卻明顯更好了。
“想要徹底解決極寒禁地，解決越來越冷的氣候，這個東西利用上，非常合适，你跟我來。”
遊震點了點頭，舉着剩下的千裏碎片，邁開步伐，跟随着老羊一路向西而去。
震皇，還有大震的強者，緊随其後，都跟了上去。
遊震舉着一塊巨大的碎片，橫穿極寒禁地，便是那裏的極寒流，沖擊到他身上，都無法凍結其身上缭繞的氣血火焰。
一路橫沖直撞，趕到了極寒禁地的西面，老羊開始指揮着大震的人，繼續分割那塊巨大的碎片。
他們将分割成的碎片，不斷的落入到極寒禁地的西面，大家也不懂爲什麽，照做就行了。
餘子清看着這一幕，若有所思。
“老羊，你之前說，這裏本身是有極多的水的，現在你要堵住麽？”
“恩。”
“極其龐大的水，沖入西海，直接打破了鹽分平衡，打斷了冷暖流循環。
如今便是重新構建起平衡，讓這裏繼續演化，恢複生機，對吧？”
“多學點東西，沒壞處。”老羊很是欣慰餘子清會去學這些很多修士覺得無用的知識。
雖然原因肯定不是單獨的一項，但能認知到，判斷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心情大好之下，老羊又拿出數十頁書單，訂成的一個小冊子，交給餘子清。
小冊子的封面上，還給寫了呼風喚雨四個字。
“你能認識到這一點，是我小看你了，呼風喚雨，你有可能會學會的基礎了，拿去吧。”
餘子清看着封面上的“呼風喚雨”，滿心歡喜，老羊難得直接給了秘籍。
但是打開一看，再一看，看到了最後一頁。
餘子清臉上的笑容就收斂了。
好吧，是他誤會老羊了。
老羊給的秘籍，一如既往的隻是一個書單目錄。
他收起小冊子，回頭再看。
正在這時，遊震向着東方望去。
“東海有人開始突破十階了。”
“老乾皇！”餘子清面色一沉，這狗東西，還真的敢。
用點手段拖住了其他三神朝裏的所有人，自己回到現世突破了。
“我去吧。”遊震身形慢慢縮小，恢複到正常大小。
腳下的地氣依然在支撐着他，爲他源源不斷的提供生機，讓他在突破十階之後，盡快恢複之前燃盡一切的消耗。
還有一種餘子清無法理解的力量，近乎憑空出現一樣，讓遊震的力量不斷壯大，加快恢複。
哪怕此刻看起來枯瘦如柴，一副氣血虧損嚴重的樣子，但氣息卻已經遠比他曾經的巅峰時還要強的多。
遊震腳踏大地，速度極快，仿若大地都在主動托着他前進，轉瞬便消失在眼前。
而深海的中心。
老乾皇氣息不斷的攀升，煉氣之道，已經到了極限，可以突破了。
煉神之道，總感覺還差一點，但他在修成古神之道後，大概也明白爲什麽。
懸崖神王正在飲鸩止渴，割肉填補到煉神之道裏，讓修煉神之道的強者，一直都沒感覺到圓滿，自然無人敢突破。
不過，對于老乾皇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他如今的煉氣之道是輔助，煉神之道也是輔助，神朝之道，同樣是輔助，古神之道才是真正的核心。
他遙望向大震神朝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
“沒想到，現世第一個突破到世界的人，竟然是一位體修。
當世最強體修，當真是名不虛傳。
可惜，你燃盡太多了，來不及阻止我了。”
老乾皇一聲低喝，體内的力量開始直線暴漲，煉氣之道，最先開始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