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使我快樂,學習是甘霖,學習是燈塔……
餘子清窩在大兌新建的書庫裏,晝夜不息,專心學習。
這書庫裏的藏書,第一次整理是在大兌還未歸來的時候,基本上全部都是上古時代的東西,很多都是如今時代已經失傳的典籍。
受老羊的影響,再加上餘子清一直走在聽說各種失傳,他對典籍的事情,是尤爲重視的。
哪怕一本普普通通的遊記,一本雜談,可能被封起來,擺在角落裏落灰幾千年都無人搭理,也可能就在幾千年後的一天,裏面的一條看似尋常的信息,就能起到決定性作用。
書庫裏除了大兌原有的東西,老羊在錦岚山建的書庫,也被拓印了一份擺進大兌的書庫。
再加上大兌歸來之後,也一直都在主動收集各種有用的無用的典籍。
非修行相關的典籍,除了一些記錄神朝相關辛密的典籍,其他的,價格一般都很低,也很容易買到。
還有老羊從不動大陸歸來之後,也把他在那邊搜集到的典籍,先行複制了兩份。
一份放在錦岚山,一份放在了大兌。
餘子清如今坐在書桌前,就像是曾經考試前突擊訓練時的樣子,要多認真有多認真。
旁邊的三排書架,都是被歸屬到符箓總綱之下,奇字亞分類下的奇景分支,但一般說的時候不會說的那麽詳細,隻會代稱奇景符箓。
也就是老羊給的書單裏的一行字。
按照老羊的說的要求,最基礎的,便是要掌握奇景符箓下所有符文。
這個掌握,是指知曉其中所有符文的基礎意、表稱、衍生、演變過程等相關的東西,在真正運用到的時候,哪怕不到爐火純青,信手拈來玩出花階段,那也要特别熟練。
換做符師的話,也就是在奇景分支下的掌握水平,起碼要能有甲辰城東大街符箓店鋪裏招收的符師的水平。
不到有開創性的大師階段,但也是大師階段之下最強的那批人了。
難度還是挺高的。
要是在大衍初章強行推演到四十二層之前,餘子清肯定就直接放棄了。
因爲隻是書單裏的一行,他要達到要求,估計也得專心學習研究個二十年時間,而這個,其實已經是煉神八階的大幅度加成之後的結果。
餘子清不眠不休,一口氣學了七天,擡起頭活動了下身體,眼神裏帶着一絲恍惚。
難怪很多煉神修士,境界高了之後,就開始學修士六藝之類的雜學。
而且修道者入道之後,主修煉神的比例也很高。
這的确是有極大加成的,起碼學習的時候,針對那些知識,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都成了基礎标配,那效率當然高了。
餘子清也感覺到了,大衍初章的加成,遠比煉神境界高了之後的加成大的多,不僅僅是容易記下,更容易理解,容易舉一反三。
這個法門,用來煉神隻是附帶的,能感應吉兇,也是附帶的,真正的作用,他還遠沒有挖掘出來。
餘子清明白,這是他強行推演,将境界推高的結果。
同樣境界,肯定是遠遠比不上人家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修成的人。
走捷徑了,肯定是有缺陷的,隻是看能不能發現缺陷是什麽,明白怎麽彌補缺陷。
而現在的學習,便是慢慢彌補缺陷,夯實根基的一種方式。
隻是,身體不疲憊,思維也很靈活,沒有疲憊感,但内心卻還是開始感覺到疲憊了。
餘子清閉上眼睛,念頭一動,直接沉沉睡去。
不到一個時辰,餘子清再次醒來,将桌子上的一堆典籍重新放回書架上的原位,繼續按照順序看其他的典籍。
餘子清廢寝忘食,下了狠勁,連書庫都不出去了。
一連六個月,老張中間來了兩次,看到餘子清全神貫注的樣子,想說什麽也不好去打擾了。
等到一年期到,老張再次來的時候,就見餘子清眼神有些放空的坐在那裏,他的周圍,密密麻麻,數不盡的符文,圍繞着餘子清,旋轉着閃爍。
目光望去的時候,餘子清的身形,都在那閃爍的光輝裏若隐若現,時不時的消失一下,周圍的空間扭曲幻化,一息便會變化上百次。
老張拉着書庫守衛問了句。
“陛下這樣子多久了?”
“三天了,卑職不敢驚擾。”
“沒事了,你下去吧。”
老張又等了幾個時辰,才見餘子清的身形再次消失,那扭曲幻化也徹底停止了,隻有無數的符文還在按照莫名的軌迹運轉。
所有的符文,稍稍一頓,盡數似乳燕投林,沒入中心的地方。
餘子清的身形也在此刻,再次出現,靜靜的站在那裏。
而他身前的長桌,便似被什麽東西啃了一大口,缺失了一大塊,餘子清周身丈許之内,一切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餘子清踏出一步,重新站定,拿出老羊給的幾頁書單,唏噓一聲。
“可太難了,我開着挂,廢寝忘食一年,才學了一行,老羊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在足夠弱的時候,餘子清隻會跟在老羊後面喊個牛逼。
雙腳真正開始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再望向老羊的背影,才會真正明白老羊到底有多離譜。
難怪就算是琅琊院的院首,都會說老羊這人特别離譜。
不過有了這次基礎,以後再橫向拓展的時候,倒是會容易很多,也不算太耗費時間。
估算一下,五十年内,肯定是能達到老羊說的要求了。
現在餘子清倒是切身理解了,在某一道上,能達到院首那級别,到底有多厲害了。
每年大筆經費投入到大島上,讓那些院首們去燒,恐怕還是因爲大島上有吸引他們的項目,才能留住人。
餘子清嘿嘿一笑,讓他去研究大課題,他可能也就是牛馬學子的級别,但讓他開課題,那他可就不困了。
老張看餘子清清醒過來了,立刻湊上前行禮。
“見過陛下。”
“私下裏就别這麽客氣了。”
“陛下,有些事需要陛下親自處理。”
“出什麽事了?”
“倒是沒出什麽大事,隻是陛下讓準備的事情都準備好了,陛下帶回來的那些牌位,需要陛下親自來安排。
還有王富貴也來了好幾次了,說是大島上消耗,這兩年已經提升了兩倍,需要陛下親自拍闆。
還有,若是需要利用那些尚未坍塌的廢棄地祇神國,将其整合,最好的辦法是敕封地祇。
備選名單也已經準備好,就等陛下拍闆。
還有學堂已經步入正軌,老俞辦事挺穩妥的。
最近也有一些人知道了學堂的事,準備送一些來學堂。
而沒有被選中敕封地祇的,也可以進入學堂。
再者,跟大震的交易,修改過一些細節,還有大震也拍人來了,是超大型化靈大陣相關的事情。
還有,陛下的登基大典,陛下看看是不是也定個日子?”
老張說到這,看着餘子清臉色沒什麽變化,立刻跟着道。
“還有,内閣最近讨論了許久,都覺得,陛下若是不立後,是不是該納妃了。
陛下久不上朝,雖說朝中衆臣都理解。
臣等也知道,陛下年紀尚輕,晚些其實也可以理解。
但大兌國運如今越是蒸蒸日上,便越是需要陛下來安穩人心……”
老張看餘子清微微蹙眉,立刻止住了這個話題。
“總之,的确有不少事情,需要陛下親自拍闆,老臣隻能來打擾陛下苦修了。”
餘子清聽的一陣頭大,他再怎麽當甩手掌櫃,那也的确有不少事情,需要他來做。
就像敕封地祇,大兌有地祇之亂的前車之鑒,敕封地祇的事是慎之又慎,除了兌皇之外,是根本沒有人有能力敕封的,哪怕隻是一個小村子裏土地,都需要經過層層審查之後,再經過兌皇确認,親自拍闆才行。
安排濁世污泥海裏撈出來的那些混蛋,更是需要餘子清親自出面,确保開端不會出錯。
“行吧,先處理的事情吧,一件一件來。”
走出書庫,餘子清從備選名單裏選出來了十幾個,又親自看了之後,才書寫了诏書,點化符召,差人去完成敕封的過程。
又悄悄去學堂轉了一圈,發現這裏除了陰氣重了點,别的都是穩紮穩打的發展,老俞并沒有急着擴張。
聽老張給解釋,餘子清才明白,鬼物這東西,其實一直都是有的,而且不限于普通人家。
事實上,普通凡人死後,化作鬼物,沒有夭折,最後還能保持理智,走正道的概率很小。
能留下來的,要麽特别苟,特别老實,要麽就是出身于修士之家。
所以,現在朝廷辦了鬼物學堂,那一直藏着的鬼物,自然就多了起來。
這家的閨女不幸夭折,那家的兒子不幸橫死,最後都化作了鬼物,難道其家裏還能将其打的灰飛煙滅不成?
養在家裏,别害人惹事,走鬼道修行,雖然不是正途,那也沒轍,隻能拖着呗。
自大兌掃平混亂,甲十四大開殺戒,清掃了大半地祇,國運又蒸蒸日上之後,更沒有什麽鬼物敢惹事了。
餘子清隻是看了幾眼,了解了情況,這事他又不可能親力親爲,親自去監察。
“這事還是交給老羊和老俞來吧,我都沒在學堂挂名,讓他們自己看着辦吧。
既然開了這個學堂,自然是有教無類,隻要是遵我大兌法典,無前科者,都可來。
具體如何做,那就讓學堂自己去考慮。”
“臣明白了。”老張暗暗松了口氣。
看起來是限制朝廷伸手,卻也立下了規矩。
朝廷這邊,最多是幫忙前期審查,後續如何,朝廷說了不算。
老張以後也不用擔心,有人托人情找到他這了。
畢竟,别的事情,一般人也不可能找到他這,他也好拒絕。
可給後輩進學堂這種事就很難不近人情的一口拒絕。
讓老俞去處理吧,反正他也不怕這種事,剛剛好。
餘子清處理完這些,又順勢安排了個混蛋填補當季裏的二十四節氣空缺,立刻又馬不停蹄的,去見了大震的人,了解了一下那邊的進展。
大震的超大型化靈大陣的基礎,已經完成,但是後續一些東西,需要人手,也需要很多大震沒有的資源。
尤其是一些新材料,都是大島研究院裏,平日裏燒資源之後的副産品,外面連賣都沒得賣。
這就需要餘子清點頭,給安排,而這就又需要餓鬼商号參與。
所以,這邊又跟奸商餓鬼見了見,看了下最近幾年的報表,批了給大島的資源,給接下來幾年做出安排。
再給奸商餓鬼了一批甘霖原液補充。
一整套事情忙下來,餘子清頗有些疲憊,感歎這還不如去安心學習呢,攤子越來越大,也就越來越麻煩。
一整套處理完,爲了不被老張繼續追着叨叨娶妻生子的事,餘子清便順勢北上,離開大兌,來到了錦岚山南部,邗棟的小院裏。
“棟哥,來找你喝茶了。”
人還未到,餘子清便先喊了一聲。
落在小院外,就見一道劍光一閃,邗棟出現在門口。
“裏面請。”
“嫂子呢?”
“身體略有不适,修養着呢。”
“咦,還沒好麽?”
“那倒不是,其實是……有了。”邗棟有些高興,又有些擔憂。
“有了?什麽情況?”餘子清有些震驚,女魃懷孕了?邗棟可太牛逼了吧。
“我其實也不清楚,有一天,忽然就有了,要不,你給幫忙看看?”
邗棟說完,也不等餘子清回答,立刻起身回了房裏,扶着不停翻白眼的女魃走了出來。
餘子清隻是看了一眼,就看到女魃已經顯懷的肚子,甚至還能感覺到,生機在孕育。
餘子清震驚不已,算是開了眼了,長見識了。
女魃這種不生不死的存在,竟然還能懷孕。
“你小心點,别傷了胎氣……”邗棟緊張的叮囑。
女魃翻了個白眼,一跺腳,大地都震了一下,一擡腿,邗棟便化作一道流光倒飛了出去。
餘子清眼皮一跳,女魃這體格,哪是那麽容易容易動胎氣的……
“嫂子,你這多久了?有沒有請人來看看?”
“一年多了,請離秋來看過了,也請夏家的人來看過了,他們都拿不準。
但是的确是懷了,那生機在我體内,正在茁壯成長。
也并沒有沖突,更不是死胎。
子玉啊,你也給幫忙看看。”
女魃也是面帶憂色。
餘子清細細感應,還真察覺不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一切都非常好。
懷了一年多了,看起來才像是剛剛顯懷,很明顯就不正常。
雖然這件事本身,就特别不對勁。
“你們沒去過哪麽?”
“最近幾年哪也沒去過,都沒離開過這裏。”
“嫂子的修行法門等等,方便說一下麽?”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女魃取出十幾枚玉簡,交給餘子清:“我修行過的所有東西,都在這裏了。”
餘子清仔細察看,看完還是找不到頭緒,完全不懂爲什麽。
想到他這次來的目的,餘子清看向飛回來的邗棟。
“我也沒什麽頭緒,我回頭去大島了,找人問問。
棟哥,這次來找你,是有點有關深海的事情,想要找你了解一下。”
“深海啊,我對深海其實沒什麽特别深的了解,不過你盡管問。”
“是這樣的,棟哥你在深海曆練的時候,有沒有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侵蝕你?”
說完,餘子清便将這次黑船聖徒發現的事情說了一遍。
邗棟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
“有倒是有,深海亂七八糟的古怪東西特别多。
很多都是無法斬碎,無法湮滅,很是難纏。
還有一些,的确會侵蝕神魂,侵蝕想法。
隻不過,後來我修到劍心通明的境界之後,就沒什麽東西能侵蝕我了。”
餘子清點了點頭,連黑船聖徒都能察覺到被侵蝕,邗棟若是被侵蝕了,那就不可能感覺不到。
“那麽,曾經是有侵蝕成功麽?”
“有。”
“能具體說說麽?”
“當時我才去深海沒多久,遇到過不少東西,磨練劍道。
被侵蝕我也能感覺到,都能擋得住。
我有一段時間,變得特别弑殺,近乎入魔。
但是我心中有劍,心中有光,倒是一直在堅持着。
後來跨越到劍心通明,劍魂明澈的階段,才發現我被侵蝕了。
那力量很怪,尋常手段近乎無法将其驅逐。
所以,我養劍成功,便以劍域打磨自身,以身化入劍域,才将其驅逐。
但也僅僅隻是驅逐,連我的劍域都沒法将其湮滅。
後來,倒是再沒有遇到過了。”
邗棟說完,想了想,伸出一隻手抵在自己的眉心,輕輕一扯,便見流光溢出,化作一把光劍。
他又取出一把短劍,将那柄光劍慢慢的融入其中,遞給了餘子清。
“曾經在深海的回憶和感悟,都凝聚在此,你自己看吧,我覺得說,可能說不太清楚,還會漏掉一些細節。”
餘子清拿着短劍,感受着其中的神韻,有劍道神韻,鋒芒卻完全内斂了。
以前邗棟可沒有這種本事的,看來這些年,大家都在無聲無息的進步。
“好,我後面去找人請教一下嫂子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