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軒一直住在甲辰城,砍頭季結束了,他也沒有走,甚至還掏了大價錢買了個宅子。
要不是神出鬼沒,身份成謎的謎語人知道他是乙四九帶來的,他想在甲辰城買套宅子,純屬想多了。
哪怕不是寸土寸金的城東,在相對土地沒那麽緊張的城西,他這種身份不明的家夥,想要買宅子,怕是當天就會被謎語人上門送溫暖。
買了宅子,就跟個普通人一樣,每天早上醒來了,要吃上午飯,直到發現普通人可不會天天出去吃。
請人來吧,不太合适,自己做,又沒有那個味,倒不是味道的問題,而是少了那種煙火氣。
所以,王子軒又扯着餘子清的虎皮,薅着他發現的倆謎語人當中介,在城西盤了一個不在主街的小店鋪。
開店的嘛,沒空做飯太正常了,天天出去吃飯,也理所應當了。
至于店賣什麽,還沒想好,裝修呢,也還沒開始。
就在這種悠然的日常生活,有條不紊的展開時,有個濁世污泥海的混蛋,告訴他沉睡的那位,不見了,消失了。
也幸好上次被餘子清陰陽怪氣了好半晌,他把屏蔽給解開了,不然的話,這次的呼喚他也收不到。
王子軒有些坐立難安,哪怕長橋和小黑子,他都送出去了。
但萬一呢,萬一那位腦子不正常,出來之後就想先宰了他祭旗,先撒撒火呢。
所以,王子軒立刻聯系了餘子清,之後就在這裏等着,等着餘子清來。
當餘子清的身形驟然出現,王子軒松了口氣,立刻将消息轉達給餘子清。
他有些緊張,因爲之前感應到一點點特殊的神韻,他知道肯定是出什麽大事了。
現在那位忽然消失不見,他有些期待,那位是不是已經湮滅了。
然後,他直接問了出來。
“沒有,你想多了,那位在濁世污泥海裏,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湮滅了。”
“可惜了……”王子軒長歎一聲,一臉惋惜。
餘子清向着城東瞥了一眼,下一次要是再有諸神隕落,沒有帶上毀陽魔親自見證,那毀陽魔的心态保準徹底崩了。
“那他是不是已經逃出來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肯定沒有湮滅。”
餘子清順口就回了一句,看起來也沒有很着急。
王子軒眼看餘子清似乎沒什麽反應,他卻有點坐不住了。
他現在就指望着抱着這位大佬的大腿,能安安生生的過自己的小日子,要是能有個正經的活計在手,那最好不過了。
“不用查清楚到底什麽情況麽?”
“不用查,他肯定沒湮滅,而且,也沒逃出來,你不用管,放心吧,肯定不會波及你,要是真有什麽情況,伱住在甲辰城,怕什麽?”
“啊……”
“你有沒有去城東拜碼頭?”
“去倒是去了,那位不太想理我。”
“趕你走了?”
“那倒是沒有。”
“這不得了,有問題,你就躲在他那。”
聽到這話,王子軒長出一口氣,腰闆都沒那麽挺直了,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就等餘子清給話呢,不然的話,怕是他死在那位如今酷愛看砍頭的大佬面前,那位都隻會遺憾不是砍頭而死的。
餘子清覺得現在的毀陽魔也就那樣了,但王子軒眼裏,毀陽魔依然還是曾經的諸神大佬之一。
要說曾經的地位和實力,陽魔可比濁世污泥海裏的那位高多了。
曾經硬撼百族内的巅峰強者,甚至還硬撼過山君,能讓山君動用諸般神妙,聽說還動用了妙法寶術。
最終依然能不死不墜,甚至還能強行維持着狀态。
當年的殺神都沒這戰績。
而如今,乍一看像是有些怪異,像是城東那個每年都會來看砍頭湊熱鬧的混子,可砍頭季時,時不時浮現出的一縷可怕神韻,就讓王子軒有些怵。
算一算,有毀陽魔稍稍護一下,他手裏也沒長橋和那些小黑子了,濁世污泥海裏那位,的确不算是大問題了。
“有什麽事,你就直接聯系我。
不得不說,你們這些家夥,交流起來那是真方便。
你要是閑的沒事,就研究下,你們這種呼喚,能不能給改成人族的秘法,或者是法寶也行。”
“那我可不會啊……”王子軒有些懵,他可弄不了這些東西。
“沒事,我找會的人配合你,你不是想找個正經活計麽?
這不正好麽,到時候會有院首級别的大佬,跟你一起做研究。
那些院首們,上一個最大的成果,就是化靈大陣。
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個活計更正經的了。
還有,你不是擔心那位麽?
我把你送到南海大島,你去那裏做研究,那是相當的安全。”
“不是在甲辰城麽?我剛在這邊買了宅子……”
“南海大島絕對比甲辰城還要安全,整個南海,都是一位大佬的地盤,别說濁世污泥海裏的那位,一隻蟲子進南海範圍,都别想瞞得過人。”
“那我還是去南海吧,不過,我不會你說的那些什麽研究……”
“沒關系,有人會的,放心吧。”
餘子清笑呵呵的猛拍王子軒的肩膀,給他加油鼓氣。
王子軒應下之後,便見餘子清直接現場掏出來一艘飛舟,直接拉着他上了飛舟。
飛舟化出一道流光,直接從甲辰城出發,飛速向南飛去。
甲辰城内,有人看到這道流光,還在猜測,是不是出什麽大事了,謎語人竟然這麽着急沖出去。
畢竟,除了謎語人能在情況有需要的時候,直接從城内乘坐飛舟,其他所有飛舟的起落,可都得在城外。
眼看周圍的景色飛速後退,王子軒也沒後悔的餘地了。
他隻能一臉懵逼的被餘子清帶着,直奔南海而去。
他不是來給餘子清說濁世污泥海的事麽,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難道那位就這般沒牌面,連讓餘子清重視一下的資格都沒有麽?
王子軒不明所以,卻還是覺得挺滿足的,畢竟,他是真的想有個正經的活計,而不是天天這樣子混着。
尤其是将小黑子們都送走之後,他兜裏可沒有太多餘糧。
之前可都是大把大把的揮霍,根本沒有存點過夜糧的習慣。
現在買了宅子,買了個偏僻的小店鋪之後,基本就隻剩下幾年的吃飯錢了。
不吃飯其實也行,反正也不會餓死,可現在不吃飯就會感覺差點什麽。
等到飛舟已經進入南海範圍之後,王子軒才問道。
“那邊也算是大兌麽?”
“大島還有輻射海域算是吧。”餘子清随口回了句。
“哦,那有俸祿麽?”
餘子清一怔,轉頭看向王子軒,王子軒一臉認真。
餘子清想了想,道。
“管吃管住管經費,甚至于,在那還會吃的更好。
有一位院首,專精農牧,你想吃珍稀毒蘑菇都有。
而且,俸祿不但有大島研究員的俸祿,還有大兌額外的補貼。
補貼大概相當于大兌正五品朝臣的俸祿,但是沒有正五品朝臣的額外福利。
也有正兒八經的職位,挂名在大兌研究院。”
“這個研究院是……”
“就跟琅琊院和離火院一樣。”
“好。”王子軒順利來了精神,雄心勃勃,下定決心,到了地方,好好做研究。
餘子清笑眯眯的琢磨着,回頭就做個“研究院”的牌子,挂在大島的海邊。
至于,其他程序,回頭找老張給補一下就行。
保準給王子軒一個正兒八經的,真的不能再真的職位。
……
南海的邊緣,空氣中出現一個圈,朱筆從裏面鑽出來,仿佛遙望着南海,愣在那裏。
自家這陛下,簡直是……簡直了。
丢下它之後,施展跬步離開就算了,後面又直接跟屁股冒煙了似的,一路飛速南下,它在後面追了半晌,硬是沒有追上。
如今更是離開大兌,沒了人影,它想追都沒法追了。
出了大兌,它可就沒法再畫個圈,鑽出來,不斷的跨越。
朱筆在原地轉了轉,琢磨着是不是真把自家陛下給惹不高興了。
不然何至于此啊。
……
飛舟一路燒着靈玉,全速前進,飛奔到南海大島。
餘子清帶着王子軒,落在建築群裏,暫時将王子軒給安排了一下之後,立刻去找院首們商量新課題的事。
本來借助車輪他們,餘子清的确可以輕松相隔很遠的距離給傳話。
但這種用法吧,不重要的事情無所謂,重要的事情,怎麽用這些家夥做中轉?
跟着老宋來的那個桌子妖怪,可不就是前車之鑒麽。
信息安全這種事,肯定是不能找有靈智的東西過一手。
長遠考慮,自然是研究出新的秘法,或者是法寶最合适。
而且最好是隻有法寶。
就算能研究出秘法,那也不能随便傳出去了。
餘子清拉着一堆院首開會,詢問了一下他們的研究進展。
全程笑呵呵的沒直接問,隻是問了還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經費夠不夠,資源夠不夠,不夠再加。
院首們都有些尴尬,因爲高情商的說法是如今正在驗證方向階段。
要是别人,他們才不會感覺到尴尬,畢竟,研究嘛,十次九不成才是常态。
但,餘子清給資源給經費給場地還給準備了核心參照物。
一下子把往日裏需要扯皮的所有過程都略過了,平日裏也不問進度,從來不催。
那這些院首們自己都清楚,研究沒進展的唯一原因,就隻剩下他們水平問題了。
所以,現在餘子清說,實在對不住啊,又開了個課題,還要麻煩諸位了什麽的。
院首們就自動給翻譯成:我看你們毛進展都沒有,所以給你們換個簡單點的課題。
哪怕這個新課題,聽起來似乎一點也不容易,大家也都沒說話,默認開課題了。
第二天,餘子清将王子軒帶過來。
“這位就是王子軒,王研究員,接下來配合諸位研究,希望諸位合作愉快。”
王子軒看着這群院首,總覺得哪怪怪的。
他總感覺這些院首打量他的眼神,特别怪。
不過他還是很有禮貌的行禮,客客氣氣的道。
“以後就請諸位多關照了,我其實什麽都不懂,一切都聽諸位的指導。”
衆院首立刻露出笑容,很和善的回禮。
畢竟,這次的核心參照樣本,還是個有靈智的家夥,能直接交流,那研究的确會容易很多。
而且爲了提高效率,肯定是要照顧樣本的感受的,不能像死物一樣随意折騰,大家還是和善點好。
起碼不能像對待那些學子一樣嚴厲了。
在一派和諧的氣氛裏,王子軒開始了他的研究員之路。
雖然有那麽點可能,他被研究的時間,可能會遠超他自己去研究的時間。
餘子清丢下王子軒,自己悄悄刻了塊石碑,将其立在了海邊一塊凸起的大礁石上。
“研究院,這不就有了麽。”
念頭一動,一座白骨神橋,在餘子清面前慢慢浮現,一路延伸向虛空,白骨神橋的兩側,一盞盞燈籠接連亮起。
餘子清踏上白骨神橋,消失在虛空中。
遠方,農院首從一片七彩神光閃耀的林子裏走出來,遙望着餘子清消失的地方,有些納悶。
“他這是什麽神通秘法?
有點像虛空大遁啊。”
農院首來到餘子清消失的地方,取出一粒種子,丢在地上,再撒了把黑土。
他手捏印訣,單手從土地表面拂過,口中低語着未知的語言。
片刻之後,便見一株蔓藤破土而出,那蔓藤直接探入虛空,跟着便直接崩碎成齑粉。
農院首大驚。
“好家夥,起碼十萬裏了?
殘留一點波動,竟然都完全無法追蹤。
他都有這種神通了,還研究什麽傳送陣啊。
不對啊,有現成的神通,還研究原來那個幹什麽?
這家夥也不早說,害得我還要在這幫他們培育各種古裏古怪的靈植。”
農院首立刻轉身向着島内飛去,準備給其他人說說這事。
一個時辰之後,會議室裏,一群院首面面相觑,盯着農院首。
“你确定你沒弄錯?我記得你不擅長這些吧?”
“我是不擅長,但是我不瞎。”農院首一拍桌子,當場怼了回去。
衆人也都不質疑了,再不擅長,基礎的東西那還是有的,肯定不會判斷錯誤。
“先做新課題吧,再給他說一下,什麽時候有空了,在這裏多待一些日子。”
衆人點了點頭,畢竟,讓大金主來當核心參考樣本這種事,直接說出來不太好,還是想辦法忽悠一下得了。
也就是老羊不在,不然何必費這麽大勁,讓老羊去說。
日子一天天過去,王子軒大概弄明白他在這裏要做什麽,是個什麽地位了。
他一不小心聽那些學子私下裏說的,他是被研究的那個。
但是當他剛弄明白這件事之後,就聽倆院首聊的時候說,讓餘子清也來配合研究一個大課題。
王子軒就覺得,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再想想這些院首們,學識都很高,也很專注,而且非常和善。
可能這就是這些是院首,而那些天天被罵的學子,也隻是學子的原因吧。
被研究也沒什麽,沒聽院首們說,餘子清後面有空了,也要來被研究麽。
那麽,在這裏,這一切應該都是正常的。
都是爲了攻克大課題而已,每個人都在出自己的力。
王子軒安心躺好,每天就配合着院首,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
餘子清從甲寅城外的一座小橋上走下來,再次感歎了一聲,回城真好用。
要不是有回城,他才不想親自跑圖,送王子軒去南海。
回到了大兌,他直奔濁世污泥海而去。
他要去繼續撈出來其他人,加快速度,将他們都撈出來。
沉淪大魔消失了,自然不可能是湮滅了,也不可能是逃出來了。
他要是有無聲無息從濁世污泥海裏逃出來的本事,就不用搞這麽多狗屁倒竈的事情了。
餘子清跨過了火海,再次來到濁世污泥海,他沒急着去撈人,而是先去引導火海,将火海向着兩側引導,封住海岸線。
然後,到了地方,餘子清呼喚了排隊五号的真名,構建起聯系之後,又窺視了一遍排隊五号的記憶盔甲。
果然,新增加的,有關沉淪大魔的記憶,比之前又多了不少。
而且這一次增加的,還有不少是有些敏感的東西。
餘子清笑了笑,開始自顧自的搭建法壇,準備儀法。
現在這跟明牌了有什麽區别。
餘子清知道,沉淪大魔要借這些混蛋脫困的時候脫困。
而且,餘子清也确定,便是他不管這些混蛋,直接食言毀約,不撈這些混蛋出來了,讓這些混蛋都湮滅在濁世污泥海裏。
那麽,沉淪大魔肯定也不會一起湮滅。
最多,也隻會回到從前的樣子,讓對方繼續搞事情。
想要收拾了沉淪大魔,就隻能先把這些混蛋都撈出來。
沉淪大魔估計也知道餘子清知道這些。
大家都知道,就看餘子清怎麽做了。
餘子清當然不會毀約,他還要撈人出來,而且還要以最快的速度撈人出來。
無論沉淪大魔要做什麽,他都不會給對方太多時間,他就要快刀斬亂麻,盡快解決這裏的問題,讓濁世污泥海,徹底變成一個黑土産地。
新年快樂啊,大年初一,繼續碼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