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高調回歸現世,腳踩在大地上,還展出了大艮之後,立刻麻利的離開,這出乎意料的舉動,的确吓到了不少人。
當然,沒人知道狂笑的山君,壓根不是玩了手什麽回馬槍,就是忽有所感,純粹是來練級了。
而且說難聽點,就兩大魔王,估計也沒可能逼着山君玩這種花樣。
可惜,真相這東西,你當面說都不會有人信的,也不敢信。
尤其是天魔王和九念大王這種已經被打出心理陰影的家夥,就覺得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把人往壞裏想,往陰險裏想,起碼不會因爲大意而有什麽嚴重後果。
事情的發展,一下子就變得詭異而平靜。
這麽大的事發生之後,一個大魔王都沒蹦跶出來當出頭鳥,連暴怒的山君都安靜了,掀起的波瀾,還沒揚起,就平息了。
不少人現在都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忽然發現大謬好像消失了。
隻有頂尖強者,才能感應到一點動靜,知道深淵裂谷這邊應該發生了什麽大事,然後大謬便消失了。
最近搞事情的人都消失了,都在等着漫長的恢複期。
哪怕邪道都偃旗息鼓了,因爲邪道受到的影響更大,小邪道幾乎死絕了。
那些實力不夠的小邪道,在有實力在身的時候,還能借助邪法,跟一些小修士菜鳥互啄一下。
但是當散氣之後,他們連跑路的力量都沒有了,死的那叫一個快,可能連死訊都不會傳出。
有些在散氣之後,死在了荒野原本不在意的小威脅裏,有些甚至在散氣之後死性不改,進個村子搞事情被活活打死……
餘子清在布施鎮待了一些天,便悄悄離開。
回到了大兌,在荒野的地牢裏,解開了那邪道少年的封印,還貼心的幫他療傷,讓他僅剩的那口氣恢複了點,費勁吧唧的嘗試着幫其恢複意識。
忙活了好久之後,少年似是蘇醒,餘子清擺好了小桌子,還親自給對方斟了酒。
“不管你是誰,我呢,好心來通知你個消息。
伱的理想,算是徹底失敗了。
大謬的主人歸來了,吸納了所有大謬,恢複了位格。
但是他還是死了。”
少年端着酒杯,沉默着,眼中有些茫然。
“諸神,死了?”
“恩,說死了不太嚴謹,應該說是徹底湮滅了,連位格都湮滅了,喝啊,這可是陳釀的好酒,我很少喝酒的,今天算是陪你一杯。”
少年茫然的端起酒杯,烈酒下肚,如同灼燒,他還是有些茫然。
“我的日子也到了,對吧?”
“不,你是一個極好的挂件,我可不舍得讓你就這麽死了,後面我還要用到你,到時候會給你一個痛快。”
餘子清實話實說,他手裏已經沒有挂件了,這種極好的挂件,他還真不舍得直接弄死了,起碼也要全力出手,給對方送葬。
“邪道的确病了,而且便是邪君,也已經無力回天。
如今侵染邪道的病魔王,已經沒了,邪道以後會不會恢複,我不清楚。
不過,要是有沒底線的邪道修士出現,我見一個便會殺一個。
我這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幫你完成理想了。
我放了你不可能的,你現在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誰了。
你就安心的睡吧,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再閉上眼睛,便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少年眼中滿是茫然,也沒多少将死的恐懼。
就像是從古至今,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空,心裏隻剩下空落落一片。
沒什麽後悔,也沒什麽怨恨,隻是空的。
餘子清敬了一杯酒,算是有頭有尾的了結,而後再次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對方眉心。
嘗試着勾連那片虛無的血海。
但這一次,卻已經什麽都勾連不到了。
隻有一片虛無,血海消失不見了。
這代表着最徹底的湮滅,連位格都消散。
這可以說是真理凝聚的位格潰散,重新化入天地,重新變成了僅僅隻是客觀存在的真理而已了。
就像是水往低處流一樣最基本的真理,客觀存在,卻也僅此而已了。
現在可以徹底确定了,之前幻化成個小姑娘的家夥,就是差妄。
也可以确定,差妄的确是湮滅的非常徹底。
餘子清心滿意足,終于可以放下心了,畢竟,諸神一向特别難死的徹底,這次親眼看着也未必就能确定是真的,還是謹慎點的好。
他重新将邪道少年封印,讓其陷入永恒的沉睡,發揮出最後一次作用。
最後餘子清将一個儲物袋收起,這個挂件,就是目前最大的底牌了,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随時給其送葬,然後順便借個力。
看了看這裏的地牢,餘子清想了想,還是留着吧,這荒野裏的地牢,就适合關押一些特殊的囚犯,以後說不定還有用。
餘子清行走在大兌的荒野上,例行微服私訪,遊走大兌各地,從東部開始,一路轉了一圈,重新回到東部的時候,接收到了七樓戒指的召喚。
進入之後,就見老羊金刀大馬的坐在那裏。
“大謬消失的事,跟你有關系吧?”
“不是跟我有關系,是跟所有人都有關系,去隻是推了一把而已,主要發力的也不是我。”
餘子清大概說了一下,老羊歎了口氣。
“有夠離譜的,不過在你這倒是也正常。
我們最近都忙得很,忙着看看後續的事情。
病的修士太多了,人也太多了,後續我估計也是個麻煩事,需要長期研究。”
“你找我就爲了這個?”
“那倒不是,你忘了那頭會飛的古怪大鲸了麽?”
“那頭雲鲸?”
“對,就是他,人家專門從東海飛來,又幫忙做事,等了你這麽久。
你要是有空了,好歹來見一見吧。
而且,他最近又說,他感覺到了有個諸神複蘇了。
那是古妖的死敵。
也有古妖在複蘇,深海也有異變。
現在是必須要見你了。”
“行吧行吧,現在也沒我什麽事。
大震這邊爲超大型化靈大陣做的後續準備也太慢了。
我先去南海一趟吧。”
從七樓戒指出來,餘子清便拿出飛舟,向着南海大島飛去。
說實話,沒有傳送門傳送陣之類的東西,他是真不太想往大島跑。
在陸地上的時候,趕路還能稍微舒服點,覺得累了,或者厭煩了,找個城池落地,還能品嘗到特有的美食,感受當地獨特的人文環境。
可是在海上趕路,那是真的十天半個月都感覺不到什麽變化,遙望四方,一直都是那副景象,除了海還是海,特别容易厭煩。
不過,晾了雲鲸這麽久,聽他那意思,似乎是感覺到差妄搞出來的這些事了。
還是去看看吧……
飛了半個多月,飛舟終于落到了大島。
這個名義上餘子清名下的大島,這次來,又跟上一次不一樣了。
化靈大陣一直在運行,垂落的日月星輝,被晝夜不息的轉化成靈氣擴散。
大島周圍千裏之地,都已經是生機勃勃,大量的海中生靈,都感受到了靈氣濃郁,本能的向着靠近大島的地方彙聚。
而大島海岸線百裏,靈氣已經濃郁到化爲時不時閃爍着靈光的氤氲之氣,恍若真的是餘子清印象裏的世外仙境了。
餘子清的飛舟靠近,就見雲霧之中,有靈鳥展翅飛過。
撥開雲霧,大島之上,郁郁蔥蔥,靈氣逼人,海岸線上,還能看到一顆數十丈高的巨樹,以粗大的根部爲足,緩緩的移動着,不斷的播種靈植和各種樹苗。
近海範圍内,也有一些溫馴的海中小獸在嬉戲,一些傻頭傻腦的綠海龜,也在沙灘上産卵,産完卵了也不見其走。
天空中雲霧散去,悠揚蒼茫的鲸吟傳來,巨大的雲鲸,搖曳着尾巴,駕霧而來。
隐約還能聽到雲鲸背上的黑船裏,傳來黑船大祭司有些絕望的呼喊。
“你又背着我們做什麽,放我們下去啊。
我們是船,得航行在海裏。
這是船啊,不用你馱着飛啊……”
餘子清站在飛舟的船頭,樂呵呵的看着這裏祥和如仙境,哪怕大島的另一邊,隐約傳來爆炸聲,餘子清都覺得樂呵。
那代表着被忽悠到大島上做研究的院首們,一個個都不舍得離開這裏。
這樣就挺好的,餘子清不明着說挖院首們離開離火院或者琅琊院,而院首們也不提什麽回去的事。
哪怕大家其實心裏都多少明白點了,可隻要不點破,那就能維持着這種默契。
順便,還能繼續從大離和大乾伸手要經費。
餘子清甚至覺得,對于這些院首來說,這一點可能才是最關鍵的。
畢竟,沒有一個院首會嫌自己的經費多。
看着有人飛來,臉上似乎還帶着一絲尴尬,餘子清揮了揮手,讓他們随意。
反正隻要不死人,炸了大島,餘子清都能接受。
餘子清收起飛舟,飛身飛向雲鲸,對雲鲸招了招手,往島外飛去。
黑船大祭司看到了餘子清,連忙給雲鲸引路。
“你不是一直要見大人麽,大人來了,還不快跟上,你這麽靠近大島,又想被那些大佬檢查血脈麽?”
雲鲸一聽這話,一些不好的回憶立刻浮上心頭。
那些院首,打着給雲鲸檢驗血脈,研究他爲什麽會迷路等一系列借口,從雲鲸這忽悠走了不少東西。
放個幾缸血都是小事,問題是還有人主動鑽進雲鲸體内,切了一點點雲鲸體内的零件。
哪怕那點傷口,對于雲鲸來說,當天就能恢複,但感受還是不太美好。
上一次,還有個院首覺得,雲鲸老是迷路,肯定是腦子和神魂出問題了,要幫他檢查一下……
自那之後,雲鲸就吓的不太敢靠近大島太近了。
這次是聽說餘子清終于來了,雲鲸連忙從海裏沖出來,倒是忘了之前的事情。
如今看着大島内,幾個院首飛來,雲鲸立刻扭動身體,凝聚出厚厚的雲霧,将自身裹着,跟裹着個被子,露出倆眼睛跑路似的,麻溜的去追餘子清了。
飛出去不遠,就見餘子清飄在半空。
雲鲸颔首見禮,餘子清還禮之後飛來,一隻手貼着雲鲸大腦門,先給了一堆帝流漿當見面禮。
雲鲸努力睜大他那小眼睛,壓低了聲音小聲逼逼。
“原來你是月神的使君!”
餘子清揉了揉被震的嗡嗡的腦袋,暗歎一聲。
“雖然我跟月神挺熟的,但我不是月神的使君。
聽說你專門來找我,有什麽事,可以慢慢說。
你能别用嘴巴說話了麽,你的聲波震的腦仁疼。”
雲鲸閉上了嘴,直接意念傳遞信息。
“很多事,大島上那些學識淵博的院首們,已經告訴過我了。
我也知道了化靈大陣的事情。
隻是這次,我察覺到有一位古妖的死敵諸神複蘇了,我必須要找你。”
“你說的是天魔王還是九念大王?”
“我不知道祂的名字,隻知道是古妖的死敵,曾經率領妖魔,與妖激戰。
祂曾經蠱惑了一部分妖,融入到妖魔裏。
我隻能确定,祂肯定是以妖魔之身來複蘇的。
不然的話,我不會感應到有其他古妖在複蘇,也不可能有古妖複蘇了。
我的古老血脈蘇醒,是因爲我當時瀕死,所在之地特殊。
又因爲化靈大陣現世的影響,才能讓我的古老血脈複蘇,得到了傳承。”
餘子清聽到這話,眉頭微蹙。
“那肯定是九念大王了,你意思是,他化作妖魔了?有妖魔的血肉之軀了?”
“肯定是的,這是我血脈傳承裏的信息。
當年諸神爲了鎮壓妖族,赢得與妖族的戰争。
他們封鎖了古妖血脈傳承的路,毀了真龍、真凰、真麟、瑞獸的血脈傳承。
古妖的血脈傳承,是有枷鎖的,而開啓的鑰匙,就在九念大王身上。
作爲毀了古妖血脈傳承的代價,祂隻有真形,沒有血肉之身。
如今,祂不知爲何,選擇了血肉之身來複蘇。
便等同于親自打開了古老的枷鎖。
我的血脈之中,浮現出的傳承和信息,忽然就多了不少,還有更多都在複蘇。
至此,我才會知道這些傳承的信息。
我敢肯定,祂爲了徹底複蘇,肯定會再次掀起妖魔與妖族的戰争。
祂一定會去吞噬掉所有血脈複蘇的古妖,包括我。
因爲祂當年給古妖的血脈傳承以枷鎖,但是古妖也給了祂枷鎖。
祂的真身,就被封鎖在古妖的血脈傳承裏。
不能讓祂完全恢複真形、真身、血肉之身。
三身合一之後,祂便會恢複超越巅峰時期的力量。”
餘子清眉頭緊蹙,感覺這比預想的還要麻煩啊。
他已經忽略了以山君的力量,來對比極度削弱狀态的九念大王。
可看樣子,九念大王似乎比預想的還要麻煩。
這家夥麻煩的地方,也并不僅僅隻是因爲九念大王麾下有着諸神之中,數量最爲龐大的妖魔大軍。
僅僅深淵第一層,在沒有九念大王的情況下,那些妖魔的數量增速,都會多到需要妖魔自相殘殺才能勉強控制得住。
這要是有了九念大王統一所有妖魔,那妖魔出現的速度,可能會比殺的速度還要快。
連山君都說,當年最後赢得戰争,收拾了天魔王和九念大王是最關鍵的成果之一。
“複蘇了古妖血脈的妖,現在有幾個?”
“還有三個,一個在極北,在沉睡。
一個就在陸地上,但是好像力量有被污染。
還有一個,就在深海另一邊的陸地上。”
“深海的另一邊……”
餘子清早就知道,跨越東海,繼續向東,若是能成功跨越那片詭谲的深海,還有另外一片陸地。
而且當年跟尚未蘇醒,還是馬甲在當家的懸崖神王打照面的時候,就看到過現世的全貌。
跨越遠超陸地廣袤,那片扭曲的海洋之後,會有另外一片陸地。
他現在對那裏的了解,其實大部分都是來自于白陽聖母,白陽聖母就算是那邊的土著。
餘子清擡起頭,看了一眼雲鲸背上的黑船。
“你們對那邊了解麽?”
黑船大祭司飛了下來,見禮之後搖了搖頭。
“那邊……跟這邊不太一樣,那邊的人也不太一樣,我們遊走在深海,從來不會靠近那邊大陸近海。”
“那邊有大坤、大巽、大坎這三個神朝麽?”
“這倒是沒聽說過,不過,那邊的确有像是這邊神朝一樣的東西,叫不動仙朝,我也隻聽說過名字,他們從來不入深海。”
“真沒有這三個神朝麽?”
“沒聽說過,我們跟那邊接觸最多的,其實是祭拜對象,曾經我們想要換祭拜對象的時候,呼喚招來的聯系,就有那邊好幾個,數量僅次于深海。”
黑船大祭司斟酌了一下語言,主動請纓。
“大人,是需要找到雲鲸說的那個覺醒了古妖傳承的妖麽?
黑船聖徒願意先去探探路,看看能不能先找到。”
“你們能安全的橫跨深海?”
“在深海,誰也無法保證一定會安全,不過,我們能在深海遊走這麽多年,自保的本事還是有的。”
餘子清斟酌了一下,道。
“那就打探一下消息就好,不用一定要做什麽,你們先保證自己安全。”
“謹遵大人法谕。”黑船大祭司面色一正,立刻鄭重的行了一禮。
他想要豎立黑船聖徒獨有的位置很久了。
終于讓他找到了機會。
以前他還真的未必敢随意橫穿深海,因爲深海裏,亂七八糟的鬼東西太多了,詭異的環境也太多了。
說直白點,以前祭拜的紅蓋頭,罩不住他們。
現在他們背着紋身,還真不是太慫深海裏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他們的實力,在四神朝這邊未必有多強,可在深海,嘿,那可是主場,硬實力也未必有他們好使。
放心,我說話一向算話,我争取年前就把三個大章給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