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徒在甲子紀年的記載不是很多,或者說,隻是莫回頭了解的不多。
但這個時代,有神祇時代的餘孽,餘子清倒是覺得挺正常。
哪怕他推測,從神祇時代,到上古時代中間,并不是無縫連接的,中間肯定還有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持續的應該不是很久,但絕對是最混亂最艱難的時候。
因爲大兌都沒什麽記載。
這種情況,在政權穩定,下層也穩定的時候,基本不可能出現。
隻有上層不穩定,下層流離失所,朝不保夕,爲了求生就占據所有人精力,甚至記錄的人指不定哪天就忽然暴斃,才會出現明顯的斷層。
畢竟,黑暗的神祇時代都能陸陸續續的找到不少記載了。
同樣,想埋下什麽隐患,埋下什麽深坑,中間這段時間也是最合适的。
餘子清和莫回頭飄在高空,遙望着天邊。
他能感覺到,這個時代的整體實力,那是真的強。
路還沒有斷的時候,有些地方,可能略有粗糙,精細度比不上當代,可他們的力量,的确強。
修士的整體結構,一直都是金字塔形的。
但甲子紀年,十階還是有的,而且能出現新的。
上限比後世高,九階可能就比後世稍微容易點,數量自然也更多點。
遠方一千三百聖徒,餘子清能感覺到的,九階巅峰,都有三個,九階少說也有二三十個。
剩下的人,最低都是大修士。
這還隻是聖徒,甲子紀年的一角。
看莫回頭的态度,餘子清也能明白,大兌在這個時期,絕對是可以壓制聖徒,而且并不勉強。
這裏之所以被封印,從頭到尾都不是因爲聖徒的實力,而是因爲血祭。
這是莫回頭的原話。
若僅僅隻是剿滅這些平日裏藏的挺深的聖徒,可能要付出的代價并不是很大。
換句話說,就連莫回頭這種溫和派都覺得,單單這一千多個聖徒,連被封印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彙聚到一起,當場殺了便是。
餘子清對照了一下席揚給的情報,推測這個時間段,可能就是祭之神的信徒差不多全部完蛋的時間。
也有可能,這個時候祭之神已經踅摸着跑路,被帶到了深海。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裏的一千多個聖徒哏屁,是推動祭之神悲慘境地的大變。
莫名的,餘子清又想起了白陽聖母。
這家夥可能真的是沒遇到好時代,或者在好時代的時候,又遇到了狠人。
不然的話,他也不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
看看人家祭之神,現在是慘了點,可高光的時候,那可遠比白陽聖母強的多。
白陽聖母好歹還已經有些神性了,降臨不了的時候也死不了。
哪像祭之神,竟然是被活活餓死的,想起這個,餘子清就覺得神祇在他心中的逼格,直線拉胯。
也有可能是跟他對線的神祇,都是站在金字塔頂端,最強的那一波神祇。
下面的,其實也就那樣。
包括在神祇時代,已經被弄死,連名字都沒留下來的那些神祇。
遠方響起了既高亢嘹亮,又伴随着喃呢低語的祭文。
在祭法和這個時代,咒文叫祭文,看起來像是換了個名字而已,本質上其實還是祭法和儀法的區别。
濃郁的血腥味,伴随着腥甜,好聞之中又讓人惡心,那是一種能最大限度調動人的本能,調動人心的力量。
餘子清看到血肉個骨骼堆積成的祭壇,憑空堆疊起來。
巨人的頭顱,堆積在祭壇之下,每一個巨人的眼睛裏,都滿是痛苦,他們的神魂仿若在燃燒,化作供養祭壇的養料。
莫名的,餘子清覺得那巨大的血肉祭壇,不像是單純的祭壇,還有些像是餘子清曾經看到過的,七陰大王的王座……
陰風哀嚎,怨魂嘶吼,那是巨人在發出最後的咆哮,爲了巨人一族注定到來的滅亡。
而這,又讓餘子清想到了,全族被活活煉死的銅族。
一個種族的覆滅,在曾經是那麽的輕易。
他們能留下的,僅僅隻是臨死時的哀嚎和咆哮。
便是他們最絕望的詛咒,此刻都已經化做了能被祭壇利用的力量。
餘子清遠遠的看着,眼神有些空洞。
明明是一種很強的大場面,他拼盡全力,都不可能阻攔的了,可他的内心卻毫無波瀾。
“曾經是在最後一顆,被郡守白山封印。
這個過程中,你應該也出了不小的力。
如今你什麽都不做,跟我在這裏旁觀,會讓他們的血祭成功麽?
如果白山也沒有去封印的話……”
餘子清問了莫回頭一句,莫回頭有些奇怪的看了餘子清一眼。
“陛下親自抵達這裏,便代表着開始化解封印,開始爲災難找到一個結果。
如此自然會有變化産生的,隻是這種變化,肯定是要符合陛下的意願。
不然的話,封印便不算化解,無論怎麽改變,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起點。
哪怕我現在什麽都不做,白山也什麽都不做。”
“有被封印的東西,從内部破開封印逃走的可能嗎?”
“沒有可能。”莫回頭很果斷的搖頭。
稍稍一頓,他看了看餘子清這位沒有兌皇血脈的兌皇,又補充了一句。
“除非大兌徹底覆滅,否則絕無這種可能。”
“哦,那就好。”餘子清瞥了眼遠方沖天的血光,天空中化作巨大漩渦的黑雲,終于徹底放下心來看戲了。
說實話,他的确有點擔心,因爲他出現在這裏,卻有不管不問,最後他還推測錯了關鍵東西,以至于讓這個封印徹底失控。
不會失控,那就好好看戲。
浩大的力量波動不斷的擴散開,餘子清已經能看到那裏有強者在于聖徒交手。
血祭開啓之後,便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道血色的光柱,沖擊到天空中黑氣化作的黑雲裏。
有無數的巨人怨魂,正在黑雲裏咆哮嘶吼,遠超九階巅峰,如同天威一般的力量,正鏈接着未知。
而後便是等待着力量,從未知的地方降臨。
所謂的血祭,更像是一種交易,給祭之神祭品,獻祭掉那些東西,祭之神會給予反饋,賜予聖徒他們想要的力量。
這可能就是聖徒的修行之路。
跟正常修士苦修不辍,一點一點積累,量變引起質變的道路,截然不同。
“他們想要一次性獻祭掉八萬巨人,以巨人一族的覆滅爲代價,換來三個人晉升十階的機會。”
莫回頭靜靜的給餘子清解釋。
然而,當血祭的力量化作血光,沖入黑雲,徹底消失之後。
良久的平靜,良久的死寂。
預想之中的反饋,沒有很快出現。
……
錦岚山的東面,靠近小院的槐樹林裏,一顆枝繁葉茂的槐樹裏,半腦殼蜷縮成一團,借助槐樹的力量,滋養餓鬼之軀。
這一顆顆餘子清親手種出來的槐樹,經曆了餓鬼氣息浸染,又被甘霖滋養過,最後還被餘子清撒了黑土當做肥料,早就不是普通的槐樹了。
這是最适合餓鬼栖息的家園。
相當于每個餓鬼的住宅加上最舒服的床。
不但能讓他們變得安心安定,還能滋養他們的軀體,好處極多。
這一大片包裹着錦岚山的槐樹林,最大的區别,可能也就是地理位置上的區别了。
絕大多數的槐樹,本質上是沒有什麽差别的。
半腦殼栖息在槐樹裏,從未有什麽時候有這般安心。
不用再遭受那永無休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他隐約感覺到,好像有什麽人在召喚他,一些陌生的記憶開始在腦海中浮現。
他那空蕩蕩的腦殼裏,似乎也有什麽東西在醞釀。
半腦殼痛苦的蜷縮成一團,因爲那浮現出的記憶,和零零碎碎的畫面。
也是痛苦……
被束縛,被困住,再也沒有自由,那些虔誠到狂熱的目光,卻隻讓他感覺到痛苦。
就是這種最虔誠的侍奉,帶來了最深也最無解的折磨。
他無比痛恨這種虔誠。
莫名的他想到了,他之前也是本能一般,也是如此虔誠的跪拜那位賜予他新生的可怕存在時,那位可怕存在的眼神,似乎特别不喜歡他的虔誠。
這一刻,他終于深刻的理解了,有一種感同身受的理解。
他不需要那些虔誠,他痛恨那些虔誠。
然後他開始理解,他這一刻的感受,便是痛恨。
他最痛苦的折磨,都來自于破碎的畫面裏,那些人最狂熱的虔誠。
這一刻的理解,讓他身爲餓鬼的本能,感受到了一條禁令。
“餓鬼的香火,任何生靈死靈(包括餓鬼本身),任何物品,都無法吸納,納入者,觊觎者,神魂、意識必被侵染,永世不得超生。”
這隻針對餓鬼的香火,祭祀的願力等等。
嚴格說,隻是餓鬼的香火不能用而已,若是有非餓鬼的存在祭祀餓鬼,餓鬼其實還是能利用那些力量的。
半腦殼此刻卻沒有絲毫猶豫,完全無視了那種讓他痛苦的召喚。
他現在擺脫了最痛苦的折磨,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甚至再也不想沾染那些東西,将其視作最惡毒的折磨。
哪怕他本能的感覺到,隻要他再踏上這條路,他的半個腦殼裏,便不會空空如也,消失的半個腦殼也會再次恢複。
他依然不想不願,無論是饑餓折磨也好,那些破碎的畫面裏,永無甯日的束縛也罷,他都不想回去了。
他此刻隻感覺到痛苦,蜷縮成一團,躲在槐樹裏,似乎這裏就是唯一的避風港。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槐樹。
半腦殼混亂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感覺到了,外面有一個很強的餓鬼。
他不敢耽擱,哆哆嗦嗦的走出了槐樹。
大鬼一直盯着半腦殼,此刻看着半腦殼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蜷縮着身子,眼神裏滿是痛苦,整個鬼都是畏畏縮縮,想要解脫,卻不得解脫的樣子。
大鬼太明白那種感受了,他曾經也是如此,他曾經的無數同胞也都是如此。
無論半腦殼曾經是誰,此刻他都已經是一個餓鬼。
大鬼給了半腦殼一滴甘霖。
“吃吧,大人說了,你比較特殊,隻能吃甘霖。”
半腦殼沒敢伸手,大鬼屈指一彈,那一滴甘霖直接落入半腦殼口中。
“這一滴算我送伱的見面禮,以後可就沒了,你不要多想。”
大鬼坐在樹下,看着半腦殼,自顧自的道。
“我們曾經都有像似的經曆,我曾經也是渾渾噩噩,唯有一個信念支撐着我。
我的袍澤給予我力量,讓我維持着清醒。
雖然清醒其實才是最折磨的,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樂意。
這裏的無數餓鬼,生前的遭遇,可能都不太一樣。
有好人,有惡人,有自私的,有慷慨的。
大人說,但凡是能被餓死的人,壞也壞不到哪去。
當轉化成餓鬼,開始新生的那一刻起,曾經如何,都是過眼雲煙。
我能理解你遭受的折磨和痛苦,這裏每一個餓鬼都能理解。
所以,無論你曾經是誰。
你隻需要牢記現在,現在是你擺脫了曾經痛苦和折磨之後的新生。
好好珍惜這種機會,哪怕在百年前,都不會有這種機會的。
大人對餓鬼非常仁慈,至今還沒有對任何一個餓鬼降下雷霆之怒。
相信我,無論你擔心的是什麽,那都不是事。
你,該做出選擇了。”
大鬼好言好語,自顧自的說了一堆,他起身拍了拍半腦殼的肩膀,笑道。
“安心。”
半腦殼望着大鬼遠去的背影,慢慢的放松了下來。
他咧着嘴笑了起來,感受着剛剛吞下的那滴甘霖,在腹中化作一種讓他安心,驅逐痛苦的暖意。
他回到了槐樹林裏,如同一個嬰孩,蜷縮成一團,沉沉睡去。
他那空蕩蕩的腦殼裏,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出現的迹象。
那些不斷浮現的破碎記憶、破碎的畫面,曾經的痛苦,都像是蒙了一層薄霧,變得不真切。
他現在隻想做一個餓鬼,最普通的餓鬼就好。
……
餘子清的茶都換了新的了,重新三泡的時候,等了好半晌的血祭,終于有了變化。
那些聖徒預想之中的反饋,壓根沒有出現。
從這一刻開始,其實就已經跟封印原本的樣子不一樣了。
隻有黑雲之中,泛起了血光,那些被束縛的巨人怨魂、戾氣、詛咒,吸納掉那些血光,直沖而下。
血祭徹底失控,或者說,血祭本身就不成立了。
變成了聖徒在屠殺巨人,巨人面對注定要來臨的滅族,陷入了最大的瘋狂,開始了反噬。
接下來便是亂鬥,餘子清沒有再看下去。
他現在完全确認,半腦殼,曾經就是祭之神。
無論半腦殼跟祭之神還有什麽關系,半腦殼是不是還有祭之神的一些東西。
現在可以确定,那些聖徒祭祀的祭之神,已經不存在了。
餘子清看向莫回頭,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
“祭之神已經不在了,所謂的血祭自然也就失去了根基。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
之前都是要進入封印,解決被封印的災難。
但是現在我根本什麽都沒有做,隻是在這裏看戲而已。
災難本身因爲外界的變化,而發生了變化。
那這個封印算是化解了麽?”
莫回頭有些茫然的看着天邊的變化,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也不懂這是爲什麽,因爲以前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祭之神不存在了,是什麽意思?”
“祭之神死了。”
“神祇不死,隻會消失,隻要沒有消失,就依然還是神祇。”莫回頭說的很笃定。
餘子清笑的很開心。
“說的很對,但那是以前。”
他前些日子,才跟離秋加上那位天才郡守一起,送一位神祇去死了。
真正的死亡。
而在這之前,他們殺掉神祇的方法,就是毀掉其力量的根基,讓其永遠的消失。
也約等于死了。
但這種死了,不是人族理解的死亡。
這還是有區别的。
就像是曾經的地魔尊主,祂隻要一直維持着那種隻有一個骨頭的狀态,什麽都做不了,也沒複蘇,祂就等于死了。
但依然還有極個别難纏的,怎麽都死不了,比如懸崖神王。
餘子清看着莫回頭有些疑惑,繼續道。
“祭之神沒消失,但是祭之神也的确不存在了,現在那個已經不是祭之神。
所以,我想問問,這算是化解封印了麽?”
“算是吧……”莫回頭有些不确定,他仔細想了想道。
“封印的本意,便是将災難封印起來,等待着後面來化解。
無論是在封印内化解了,還是外面出現了變化,導緻災難發生了變化。
其實都符合封印的本意。
但這裏,應該是還需要解決那些聖徒,才算是徹底解決吧。”
“不,這個封印的目标是血祭,解決了血祭的問題,就算是化解了。
如你所說,這個封印本就不是針對那些聖徒的。”
倆人對這件事的看法,有點略微的差别,莫回頭不說話飛走了,不一會兒,他帶回來了白山。
這個已經隕落的郡守。
甚至作爲施展封印的人,這個封印化解之後,白山就會徹底消失。
白山也明确說了,他封印針對的是血祭事件本身。
隻要血祭不成,那些被連帶着封印進來的聖徒,沒什麽影響。
幾人不說話了,就這麽等着。
按理說,封印到這裏,其實就應該已經重開了。
可現在還沒有自動重開。
天邊,背負着巨人最後所有力量反噬的聖徒們,也已經損失慘重,距離覆滅其實也不遠了。
硬生生的等了好幾天,天邊的血光慢慢消散了。
那座巨大的血肉祭壇,也已經隻剩下一些枯骨。
一千三百聖徒,隻剩下最後幾個,還留着一口氣,但他們背負着滅族詛咒,明顯的出氣多進氣少了。
衆人都沒插手,有等了好幾天,最後幾個聖徒也被活活熬死。
周圍的一切,也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封印沒有重開,封印世界也沒有倒卷,算作結束。
就卡在這裏了。
“不會吧,這鬼封印竟然還能卡機了?”
餘子清有些驚了,這算什麽。
莫回頭有些茫然,在那不斷的推演什麽。
餘子清想了想,念頭一動,離開了安史之書。
走出來之後,書頁上光暈流淌,血光已經消散,但依然卡着,沒有塵埃落定。
“這是什麽情況?”
安史之書比餘子清還震驚,在那抖個不停。
它哪知道啊,它隻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史書而已!
“所以,現在這算是已經化解,又不算化解,對吧?”
安史之書連連閃爍。
“有一說一,這不對吧,你這安史之書,本就是期待後人的智慧。
那自然是有直面災難,在内部改變,也有直達本質,在外部改變。
怎麽就不算化解了?”
安史之書急了,它哪知道啊,它恨不得現在就把所有的封印全部化解了。
餘子清想了想,又進入其中看了一眼。
在餘子清走後,封印也沒有重開,依然維持着剛才的樣子。
甚至餘子清出來的這段時間,裏面的莫回頭也都給掐點算着,一丁點都不差。
餘子清悶不吭聲,走出來之後,來到槐樹林之外,找到了半腦殼。
問題肯定出在半腦殼身上了。
大鬼先一步見到餘子清,把之前半腦殼的異樣告訴了他。
餘子清找到半腦殼,半腦殼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剛轉化的餓鬼,有些傻傻的。
“你之前是不是感覺到,有人在祭祀你?”
“有,但是我感覺好痛苦,我想擺脫,我一點都不想要。”半腦殼老老實實的回答。
“現在呢?”
“現在感覺好多了,有一層迷霧攔在那裏,我看的不真切,但是現在卻很舒服。”
餘子清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半腦殼的眉心。
半腦殼也不阻攔,放開了所有防護,放開了心神,任由餘子清做什麽。
片刻之後,餘子清睜開眼睛,打量着半腦殼,眼神有些怪異。
莫回頭說的不錯,神祇不死,隻會消失。
隻要沒有消失,那神祇就一定還在。
隻不過半腦殼的經曆有些不同尋常,他被餓死,化作餓鬼,身爲祭之神的位格,卻一直都在。
但他當祭之神的經曆,太過痛苦,被餓死之後,更加痛苦。
當他被餓死,又化作餓死鬼,他終于能徹底領悟,什麽是痛苦。
他發自内心的,全身心的抗拒祭之神的位格,再加上現在已經變成餓鬼,多了餓鬼的力量,借餓鬼道,強行将位格壓制。
祭之神的位格,是他想放棄,都放棄不了的東西。
最終就變成了,祭之神位格還在,不算從外部化解了封印,但是偏偏血祭失敗,聖徒全部暴斃,又算是化解了封印。
這下徹底完犢子,程序卡住了。
半腦殼已經全身心的當了一個餓鬼,可惜有些事,他自己說了也不算。
餘子清想了想,一揮手,将半腦殼帶着。
一起回到了封印裏,進來之後,也沒有任何變化出現。
餘子清念頭一動,開啓了死機終極療法。
重啓了整個封印。
一切如願回到了最初的樣子,餘子清帶着半腦殼,站在城牆上繼續看熱鬧。
餘子清重新給莫回頭說了一下情況之後,指了指半腦殼。
“他曾經就是那位。”
莫回頭的神色詭異,盯着半腦殼看了半晌,例行懵逼。
不多時,白山也出現了,一起懵逼。
天邊的血光再次出現,這一次,餘子清沒有理會血祭,而是盯着半腦殼。
半腦殼老老實實的坐在那,什麽都不做,甚至對看遠處的血光都非常抗拒,全程背對着那邊。
當血祭進行到關鍵時刻,餘子清看向半腦殼。
“感覺到什麽了嗎?”
“感覺到了,但是這次不痛苦了,隻是有一些破碎的畫面出現,我感覺……我有些恨他們。”
餘子清站起身,看着半腦殼空蕩蕩的腦袋裏,什麽血祭的力量都沒有,隻有一層薄薄的黑油一樣的東西覆蓋在上面。
而這東西,餘子清太熟了,那是餓鬼的力量。
所以,他現在确定了推測。
就是半腦殼自己主動,全身心的配合,加上身爲餓鬼,借助了餓鬼道的力量,還有他自己也沒法徹底放棄位格,才卡在了這裏。
餘子清敢肯定,當年大兌封印術出現的時候,絕對不可能有人能想到以後會出現這種情況。
而死機的核心,就是餓鬼的出現。
餓鬼的出現,是因爲餘子清的能力。
封印被玩壞了。
而現階段,餘子清也不知道怎麽處理了。
他念頭一轉,看向了莫回頭和白山。
“沒辦法,現在卡死了,隻要我不重啓,這個封印也不會自己重啓,也不會消散。
壞處是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引來不一樣的變化。
好處就是,隻要我不重啓,你們就會一直存在。
就像是還活着一樣,這裏現在還存在的,也都會像還活着一樣。
我也不用每次重啓,都要重新告訴你們一遍發生了什麽。
現在,我想驗證一下另外一件事。
就是你們現在的樣子,到底還能不能思考,能不能繼續鑽研一些事情。
能不能将你們一身所學,教導給别人。
僅僅留下傳承,肯定比不上你們親自教導。
你們願不願意試試?”
事已至此,餘子清隻能向好的方向看,比如順勢嘗試,将安史之書裏的封印,當成寶藏來挖掘。
還有什麽寶藏,比得上封印裏的某些厲害的家夥。
上個月20w倒是完成了。
這個月保守點,最低目标依然20w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