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岚山内,老羊坐在地上,裏長盤腿坐在他對面。
倆老人很久沒這麽看似悠閑的坐在一起喝茶吃點心了。
“這山裏山外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
“你不喜歡?”老羊撇了撇嘴。
“喜歡倒是喜歡,子清這孩子,嘴上不說,卻還是知道照顧我這老頭子。
知道我們都喜歡孩子,這都送來好幾個了。
小樹妖傻了點,但聽你們說,他還特别小呢。
卿青天天跟着去挖礦,倒是讓那些家夥沒了偷懶的借口。
思思那姑娘乖巧可愛,懂事的讓人心疼。
石頭雖然皮了點,但是男孩子,隻要心眼不壞,就是個好孩子。
我知道,這些孩子都是逼不得已,但凡外面有合适的地方,有另外的選擇,子清也不會帶回來。
不過,說到底,還是爲了照顧我這老頭子,讓村子裏有點孩子的生氣。”
裏長絮絮叨叨,他可是記得,他以前隻是偶爾提了一嘴,村子裏沒個孩子鬧騰。
村子裏的人從來不談孩子的事,因爲在這裏天長日久,各種原因,都生不出孩子了。
有的人是受了傷,硬傷,有的人是壞了身子,有些可能是異力影響,有些也可能是長期在錦岚山吃錦岚菇,反正老羊現在都說不太清楚,究竟是什麽原因。
這事大家嘴上都不會說的,餘子清帶回來幾個可憐孩子,大家其實都挺高興的,對孩子也都很好。
最皮的石頭,來錦岚山三天,就挨了頓卿青一頓毒打。
然後裏長知道爲什麽之後,又親自上手,将石頭毒打了一頓。
然而,挨了兩頓毒打,石頭反而最快融入進了錦岚山。
因爲他親眼看到了裏長是怎麽打二憨的。
二憨被打斷了十幾根骨頭,不成人形,出氣多進氣少。
至此,他才知道,他那壓根算不上毒打,連打都算不上,頂多是輕輕教訓一下。
然後,第二天,又看到前一天似乎命懸一線的二憨,生龍活虎的在外面跑。
石頭便悟了,開始跟着卿青去挖礦鍛煉了,說什麽都要學,哪怕天天挨毒打也要學。
融入最慢的,反而是那個最乖巧的石思思,小姑娘懂事的可怕,做什麽都小心翼翼,第一天來,就去廚房幫忙,找事做。
裏長絮絮叨叨的念叨着,老羊也沒有不耐煩,就這麽聽着。
等到裏長稍稍停下來,喝口水的時候,老羊才道。
“你現在不急着進階了?其實伱早已經可以進階八階了。
你的積累很強,開始修行之後,壓根沒有進補太多,就已經能一口氣修行到八階。
已經很不容易了,接下來,你也得盡量多進補點東西。”
“不急了,不能急。”裏長心态平和,沒了往日的焦躁。
“你上次說,子清現在做的事,其實是爲了開十階路,以後九階可能就不夠強了。
那我也不能急了,既然有機緣,有積累,也有機會,自然要奔着十階去。
九階,可能一些年之後,就當不了頂梁柱了。
如此,我就更不能急了,慢慢來,來日方長。
按你的說法,我應該還能活很久。”
……
季伯常悄聲無息的消失在大離帝都,老首尊一個九階,追了一日之後,才終于追上了對方。
然而,季伯常卻早已經站在原地等着他了。
“老首尊,你果然沒死,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這麽容易死了。”
老首尊現出身形,冷眼看着季伯常。
“你到底是誰?”
話音未落,便見老首尊的身形尚在原地,季伯常腳下的陰影,便驟然浮現出一個黑色的影子,将其束縛在原地。
季伯常閉上眼睛,笑的的有些詭異,表情慢慢的僵住了。
老首尊面色微變,立刻飛身上前察看,他控制着陰影,緩緩的揭開季伯常的眼皮,才發現其雙眼之下空空如也。
那飽滿的身形,也在轉瞬之間,好似洩了氣,幹癟了下去。
這時老首尊才看到,這裏隻剩下一層皮,肉身之内早已經空空如也。
老首尊面色鐵青,難怪他之前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已經化解了心魔,實力恢複了正常,竟然一直追不上一個表面上看受創嚴重的八階,原來他壓根就沒追到本人,一直追的都隻是一個假蛻。
這一日過去,季伯常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
大乾西部,宋承越帶着錦衣衛的高手,乘坐着飛舟,懸在高空之中。
整個大乾西部與荒原的交界線,綿延上萬裏範圍内,到處都是錦衣衛的飛舟在巡視。
一道遁光從東面飛來,立刻第一時間被錦衣衛的人攔下。
宋承越站在船頭,看着來人,拿出了一個羅盤。
羅盤綻放着光輝,顯示出檢測結果,這人跟琅琊化身術有關,不是化身就是本尊。
宋承越面無表情的道。
“若你是琅琊化身,如今已有方法,斬斷化身與本尊之間的聯系。
而且已有很多人,已經徹底自由,你也無須擔心。
你且在這裏等着,後續會爲你安排,一應支出,大乾全包了。”
來人不管不問,便化作遁光準備沖卡。
宋承越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
“不識擡舉,自尋死路。
沖擊邊境哨卡,沖擊錦衣衛審查。
來人,廢其氣海,鎖其琵琶骨,活捉。”
荒原上出現異變,錦衣衛自然是第一時間知道的,就算是探子不知道,宋承越也早就提前知道了。
八月十六,醜時三刻,荒原南部可能會出現異變。
宋承越名正言順的調動大批人馬,甚至還好心的通知了一下琅琊院。
他在這裏,便是要做到足夠的審查。
荒原南部,大兌玉玺的封印之地開啓,隻要找到大兌玉玺,便代表着大兌歸來,正式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
此乃大事,而東廠被裁撤,督主懷恨在心,甚至不惜挑起暗影司和錦衣衛之間的矛盾,還讓東廠的探子,調轉槍頭對準了錦衣衛。
宋承越想要拿到證據,太容易了,而且絕對保證不是假的。
所以,在對外的時候,督主将槍口對準了錦衣衛,性質就變了。
宋承越甚至敢直言督主反叛,東廠也早成了督主的東廠,而不是乾皇的東廠。
幸好提前裁撤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宋承越說的頗有點強詞奪理,不過他的屁股卻正的不能再正了。
乾皇可以裁撤掉東廠,但是你督主卻依然不能将槍口對準大乾。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督主就得老老實實受着,而不是做出這種疑似反叛的舉動。
所以,在荒原南部,出現異變的第一時間,宋承越便連夜面見乾皇,請調人馬。
荒原南部的事情,大乾哪怕不主動派人去幫忙,那也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去破壞。
這番明面上是求穩,實則是要防督主的話,乾皇也應允了。
如今,宋承越已經抓到了七八個化身,全部都是九階之下的。
他便第一時間,請調鲲遊傳回消息。
督主化身,大量現身,全部向着荒原南部彙聚而去,他們強闖關卡,甯願自爆,也不願意被活捉,傷了好幾個人。
隻有描述,沒有結論。
跟着,大乾都城裏便傳來消息。
督主從今天開始,在官面上被定義爲邪道妖人。
宋承越拿到傳訊,咧着嘴笑了起來,用詞都給順勢改了。
“傳令,但凡遇到那琅琊邪術的受害者,全部先活捉了,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宋承越太了解乾皇了。
他就知道,在督主不主動回去觐見,不主動現身說明的情況下,他做的這些事,宋承越壓根不需要作假,乾皇都不可能再信任他。
乾皇不可能去賭你還忠心的,也不可能去賭你不是去報複。
哪怕明知道,督主九成九的可能,不是去搞破壞,可你終歸沒法讓人十成十信任。
一條心已經徹底野了的狗,連明面上的忠心都不願意來演一下了,那就必須死。
宋承越堵在大乾邊境,向着荒原南部的方向看了一眼,暗道一聲。
我這能做的,就隻有這麽多了,可惜沒法親自過去,也沒法親自出手。
希望琅琊院那邊,能多去倆強者吧。
要說現在大乾除了宋承越,誰更想督主去死,那一定是琅琊院裏的某些人。
督主存在一日,琅琊化身術或者琅琊化身邪術的名号,便會一日強過一日。
順帶着,琅琊院三個大字上的污點,也會越來越多,越來越深。
若是時間太久,太過深入人心,那污點便再也洗刷不掉了。
……
大震邊境,襄王的大旗在黑暗之中閃耀。
還有一縷電光,在雲層之中遊走,那是雷氏的标志。
一個九階強者,被攔在邊境。
襄王坐在船頭,面帶微笑。
“勞煩道兄坐下喝喝茶,無論何事,過了今日再說。
今日,整個大震,一個九階都不準離開。”
“襄王殿下,你可是又要篡位了?”
襄王伸手一抛,見一枚令牌丢了出去,令牌迎風見長,化作一面上千丈高的巨大金牌,轟然落地。
“震皇的止步牌在此,想越過的盡管過,我保證不攔着你。”
眼見那人不敢妄動了,襄王才笑了笑道。
“我不管你是不是被那妖人脅迫,過了今日,我可以親自去請人替你化解邪法。”
……
大離境内,伏曉站在高空中,面帶微笑的看着兩位九階。
“二位前輩,還請止步。”
他思忖良久,在得到了大乾錦衣衛動向之後,便做出了決定。
他也不想的,隻是大離的大勢便是如此,他隻能順應大勢,委屈一下督主了。
今日,無論是誰想去荒原南部,那都得接受檢測。
哪怕檢測完成之後,不是化身,那隻要是超過六階的,誰也不準去。
他未必能攔下多少,真有九階想過,他也攔不住,他也未必能察覺到,但事還是要做在明面上的。
這是選擇,順應大勢的選擇,而他也會因此,成爲大勢的一員。
……
餘子清搬出了石桌石凳,跟鍾守正相對而坐,兩人就坐在這荒野裏,品茶閑聊。
遠處的巨大九層牌樓,熠熠生輝,其存在的時間越久,那種沉澱下來的厚重,便愈發明顯,便是餘子清,都開始察覺到,他手中的郡守大印,似乎又變強了。
一天之後,天際之上,一道道遁光,飛遁而來。
餘子清擡起頭,看着那些遁光,緩緩的站起身。
“來了。”
“你确定,就是那死太監?就爲了來殺你?”
“殺我隻是一個目的,他想要拿到大兌玉玺,掌握主動權。
大兌的封印,主動權完全在我,大兌玉玺,就是他唯一的選擇。
他拿不到,他就舉世皆敵,大勢之下,誰都會順勢踩他一腳。
他拿到了,他就還有喘息的機會。
殺我,保住他的化身,其實隻是表面目的而已。”
餘子清面色平靜,擡頭看着那一道道遁光,由衷的感歎了一聲。
“他的确是個人才啊,我曾看過琅琊化身術。
想要将此邪法,修到他這般境界,那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他已經損失了共計六個九階化身,再加上有人阻攔,竟然還有九階化身能抵達此處。
九階之下的更多,若是平平穩穩的再過幾百年,他真的有望十階。”
一道道遁光飛來,餘子清手中一直保持着開啓狀态的羅盤,已經自行綻放了光華,指針飛速的轉動着。
除了督主的化身,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沒幾個人,可以肆無忌憚的沖到這裏了。
看來,督主不打算演了。
洶湧澎湃的氣息,在天際之上綻放。
大乾那邊來的人很少,大震那個方向的也不多,絕大部分都是來自于大離這邊。
數量比之餘子清想的還要多。
其中有數十個,年紀看起來都不小的,也不是化身,應該是東廠的番子。
剩下的,足足二百多個,沒有一個是低于七階的。
基本都是七階八階,九階都有四個。
東廠的番子,站在一起,氣息陰冷晦澀,一股難以掩飾的不陰不陽的氣息浮現。
而剩下那二百多個,簇擁到一起,拱衛在那四個九階身後。
季伯常沒有做任何隐藏,就這麽從人群的後方,淩空踏步而來。
餘子清暗歎一聲。
化身的數量,遠比預料的多,九階也比預料的多。
而且,餘子清估計,前些日子,這些化身可能更多。
因爲季伯常的氣息又變強了。
可能所有得到消息,想要去斬斷聯系的化身,都已經被其暗害了。
剩下的這些化身,哪怕明知道自己是化身,可以斬斷聯系,也沒有那種想法。
不到九階,讓他們覺醒自我的自由意識,的确是難了點。
昨天見到的那個來試探消息的東廠番子,就是證明。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化身,知道了之後,也沒有反叛之意。
所以餘子清根本不想等,也不想給督主時間。
季伯常一步一步行來,他的那些弱點的化身身上,便開始浮現出一道道流光。
他們神魂深處的符文,裹挾着他們一生的修爲,落入到季伯常體内。
短短三息,便見季伯常身上的氣息,直線攀升,從八階巅峰,直入九階。
季伯常走到隊伍的最前方,含笑看着餘子清,長歎一聲,滿聲贊譽。
“我曾以爲是錦岚山裏有高人,後來不知不覺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你。
能把我逼到這種地步,不得不出手,你足以自傲了。
如今,我親自出面,親自出手,你可滿意了?”
“除了一個問題,其他的都滿意了。”
“你問。”
“我曾親眼見過你,根本沒有察覺到你乃閹人,難道真有什麽辦法,讓你那話再長出來麽?”
餘子清問的很認真,他的确好奇。
按理說,斷肢重生不難,有的天材地寶就能做到,但太監卻從未聽說過。
這家夥一個閹人,怎麽僞裝自己不是閹人的?
季伯常面色瞬間一冷。
他一個太監,最忌諱别人說他是個閹人,意思一樣,性質不一樣。
“看來我高估你了,到了現在,竟然還逞口舌羞辱于我。”
餘子清歎了口氣,也不解釋了,雖然他真的沒羞辱的意思,真的是純好奇。
好奇爲什麽太監沒法恢複,到底用什麽辦法,才能做到這點。
若是可以的話,是不是可以學一學這法門或者手藝,用在别的地方,比如以後砍了别人手,就讓别人用天材地寶也恢複不了。
這種永久性傷害的法門,可不是一般的強。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道道遁光落下。
佟家家主佟偉舜、陰陽宗宗主廖一來、退魔宗宗主彭松,還有那位陽神尚未恢複的老太監,全部出現。
而且,除了他們幾個強者之外,還有兩宗一家帶來的高手。
再加上鍾守正,現在兩邊各有五個九階。
曾經的化身,面對如今的化身,還有季伯常,什麽廢話都沒有,直接開打。
鍾守正一隻手抓着餘子清的肩膀,帶着他瞬間向後退了上百裏的距離。
四個曾經的化身,對戰四個琅琊化身,神光交織,将夜空映照成一片五光十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加上交戰波動,化作潮汐一般,摧毀周圍的一切。
唯獨那座巨大的牌樓,屹立不倒,連上面的瓦片都沒有絲毫受損。
九階在高空中開戰,九階之下,在下層開戰。
季伯常站在原地,他那些低階化身,源源不斷的墜落地面。
他的氣息急速攀升,不斷的變強。
很快就沖到了二劫,到了這時,他九階之下的化身,便全部跌落到地面上。
這個時候,才有僥幸未死的化身才發現,他們還沒有死,隻是修爲盡失,化作了凡人。
他們的自我意識還在,可是神魂孱弱,意識模糊。
因爲季伯常的行動太倉促了,他根本不敢強行收攏掉化身的一切。
他隻敢收攏到一部分純粹的神魂力量,和純粹的修爲、對應的感悟。
因爲他沒有時間去沉澱,去徹底消化掉,唯有最純粹的東西,才好直接轉化成他的力量。
化身的一生,太過繁雜,一口氣收攏這麽多人一生所有的收獲,他扛不住的。
畢竟,這一生之中的磨難和痛苦,對于修士來說,其實也是難能可貴的收獲。
餘子清咧着嘴笑了笑,看了看鍾守正。
“前輩,有勞了。”
鍾守正歎了口氣。
“我就知道,之前好賺的天材地寶,後面肯定是要還的。”
鍾守正沖了出去,餘子清一個人飄在半空中,靜靜的看着交戰。
季伯常的四個化身,看起來都是生面孔,應該不是經常在外活動的人,餘子清沒有他們的基礎資料。
而且大概率都不是大乾的人。
因爲大乾明面上的九階,無論是宗門還是家族,隻要是放在台面上撐場面的,他們的詳細基礎資料,餘子清都有。
就算不是明面上的九階,資料沒那麽詳細,餘子清手裏也有簡單的資料。
早知道督主肯定還有九階化身,餘子清怎麽可能不做準備。
隻可惜,餘子清隻跟大乾錦衣衛的宋承越關系還行,弄到資料好弄。
大離這邊的強者,錦衣衛就沒那麽詳細的資料了。
很多強者,有詳細資料也未必有用,他們都會藏一手。
餘子清的陰神睜開眼睛,縱觀全局,關注着他們的戰鬥,每個人施展什麽秘法,用什麽法寶,全部都看在眼裏。
尤其是關注着季伯常,看着他用什麽手段。
鍾守正淩空而立,手捏印訣,元神力量驟然大作,攝人心魄的波動逸散開來,眼中仿若化作了深淵。
他低喝一聲,便見空氣之中一聲嗡鳴,逸散開來的力量,驟然凝實,目之所及,立時見到季伯常頭頂,一個金色的鈴铛浮現。
小鈴铛頻繁搖曳,叮叮叮的聲響,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漣漪,在其身前十丈之處,與不可見的光輝碰撞到一起,激起道道虛電,化作一張蛛網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擴散開。
季伯常眉頭微蹙,兩隻手分别施展打出印訣,天際之上,雷雲彙聚,一道道陰雷噼裏啪啦的落下,恍若驟然在天地之間形成一顆巨大的陰雷之樹。
那樹底便是鍾守正所在。
鍾守正微微耷拉着眼皮,低聲一喝。
“破。”
幽光乍現,仿若無數的尖刺向着四方卷起,滲透到那陰雷之中,将其強行崩散。
然而,崩散的力量落下之後,卻又瞬間化作一隻隻陰恻恻的利爪,鬼氣森森,陰氣沖天,從四面八方抓向鍾守正。
鍾守正變化印訣,口誦咒文,元神之音,也随之浮現,一起吟誦咒法。
玄奧神韻浮現,化作一道道球形的漣漪擴散開來。
那些陰氣所化的利爪,被這漣漪沖擊之後,不斷的崩解消散。
一道道漣漪彙聚到一起,驟然化作浪潮,沖擊到季伯常身前。
他頭頂懸着的金色小鈴铛,搖曳的速度加快到極緻,叮叮當當的鈴音,驟然化作尖銳的嘯聲。
咔嚓一聲,小鈴铛崩碎成齑粉。
季伯常眼睛一閉一睜,目中兩個符文飛出,瞬間構建出一個靜字,擋在身前。
霎時之間,那可怕的漣漪過身,季伯常卻毫發無損,隻有身前那個靜字,崩碎消散。
兩人交手,看的餘子清雙目酸痛,元神境修士全力出手,咒法殺招,看起來平平常常,可是隻是看,都覺得陰神搖曳,若是中了,便是立時神魂崩碎的結局。
相比之下,剩下那幾個煉氣強者的戰鬥,看起來打的五光十色,神光漫天,方圓數千裏都被映照的光輝一片。
可他們的戰鬥,想要分出勝負,那可是得一段時間了。
他們隻是互相糾纏着,互相拖着而已,真正關鍵的就在季伯常這裏。
有東廠的番子,想要靠近餘子清這裏,便會立刻被人攔下。
餘子清區區一個弱雞,卻在這裏,全程觀戰。
季伯常眉頭微蹙,這才發現,那個拿錢辦事,遇事就躲的鍾守正,可比預想的還要麻煩的多,出手就是下死手。
“别浪費時間了,遲則生變。”
季伯常呵斥一聲。
立刻見到他的四個九階化身,齊齊爆發出更強的力量。
佟偉舜幾人,壓力倍增。
戰場變幻,從最初默契的一對一,變成了四人對四人的糾纏。
隻是一炷香的時間,便變成了五對五的團隊交鋒。
佟偉舜幾人的互相配合,可遠不如人家的本尊加化身。
戰場慢慢變幻,慢慢的挪移,忽然之間,那陽神尚未恢複的老太監,忽然屈指結印,淩空一指,點向了佟偉舜的後背。
一點陰冷的流光,瞬間在半空留下一道綿延數十裏的光痕。
佟偉舜的護身法寶,瞬間爆裂。
老太監一指點出之後,又是對着鍾守正連點三指,三道陰冷的光柱,壓的鍾守正不斷後退。
随着老太監臨陣倒戈,局勢瞬間逆轉。
五對五,變成了四對六。
發現這一幕之後,鍾守正當機立斷,立刻第一時間後退,準備帶餘子清離去。
然而,季伯常腳下一道虹光,帶着他踏空而去,直奔餘子清。
剩下五人,狀若癫狂,舍生忘死,糾纏四人,卻也足夠拖延一點點時間了。
這時,大離方向,一個法寶裹挾着長長的尾光,跨越天際而來。
大乾方向,聲浪滾滾,卻比神光後發先至,程淨腳踏光輝,踏空而來。
季伯常哈哈大笑,尚未抵達,便伸出一隻手,凝出一個大手印,抓向了餘子清。
“你們這些僞君子,我早将你們看透。
若無必要,你們倒是巴不得其他人殘殺,你們再來收拾殘局。
如今,現在才想要保下此人,太晚了!”
洶湧澎湃的氣息,如同大江奔湧,巨峰壓來,尚未抵達,餘子清便不得不落到地面上,有種直不起腰,喘不過氣的壓抑感。
無論是那件法寶,還是尚未抵達的程淨,都已經來不及阻攔了。
餘子清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将懷中瑟瑟發抖的小狐狸,先随便收入個儲物袋裏。
那老太監臨陣倒戈,餘子清一點都不意外。
他從一開始就沒将老太監帶回錦岚山,就是防着這一手。
他在很早的時候,就提前思索過種種可能。
有化身,明知道自己是化身,也不願意斬斷聯系。
有化身,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化身。
有化身,就算是斬斷了聯系,也不會背叛督主。
忽略掉化身這件事,隻将其當做督主手下,督主給他們埋坑,他們就一定會反叛麽?
真未必的,人心若是如此簡單,倒也好了。
隻有佟偉舜這種,有家有業,上有老,下有小,一生的羁絆都在佟家,他的感情,他的喜怒哀樂,都在佟家,他斬斷了聯系之後,才會堅定的站在督主的對立面。
而那種無依無靠,無兒無女,一生都藏在一個地方潛修的老太監,可能最大的感情羁絆就是督主,他憑什麽反叛。
哪怕隻當他是一個忠心的下屬,他也不會反叛。
哪怕他被斬斷了聯系之後,也沒有向督主傳遞消息,督主似乎也不知道,是餘子清斬斷的那種聯系。
那餘子清也壓根不敢去信那個老太監。
尤其是這個老太監,竟然主動說要去錦岚山掃地。
那餘子清就更不敢信任他了。
對于一個活着或者死了都不太在意的人,餘子清幫他斬斷聯系這點事,真的能抵得上他一生唯一的羁絆麽?
餘子清真不覺得自己有這麽大臉。
如今被氣息壓的直不起腰,危險臨近,生死危機降臨,而鏽劍卻依然沒有完成判定。
餘子清的腰間,驟然出現了一柄白色的帶鞘長劍。
餘子清的右手,握住劍柄,低喝一聲。
“棟哥。”
霎時之間,錦岚山南部,一直站在那裏,身前地上插着一把劍的邗棟,驟然睜開眼睛。
他手捏劍訣,目中驟然迸射出兩道劍光。
那一瞬間,便仿若身處荒原之南,目光看到了這裏的戰局。
他腰身微微一矮,如同餘子清一樣,右手虛握左腰那不存在的劍柄。
同一時間。
餘子清手握劍柄,奮力一拔,便見無窮劍光,從劍鞘之中噴湧而出。
那劍光猶如實物,沖擊而過的瞬間,便見季伯常抓來的大手印,驟然崩碎,所有的力量,都仿若被無數的劍,給硬生生的斬成了齑粉,斬成了虛無。
劍帶着餘子清,以最标準的拔劍式,一劍斬出。
霎時之間,天地之間,隻剩下那白色的劍光。
那每一縷光都是劍氣,強到已經劍氣崩解,自行化作了劍光。
季伯常想要逃,已經晚了,他離得太近了。
這一劍不是餘子清這個二把刀來斬的,而是劍帶着餘子清去斬的。
或者說,是邗棟親自斬出的這一劍。
白色的劍光,便如大日光輝,瞬間貫穿天地。
劍光橫跨三千裏,斜着斬向天際,恍若一柄巨大的白色長劍,斜插在大地上,天際之上的罡風層,都被強行斬出了缺口。
季伯常周身法寶,瞬間崩碎消散,身形在劍光之中溶解,連渣都沒有剩下。
這是邗棟這個隻會殺人的九階劍修,耗費了三百年,不斷的積累,磨出來的一道劍氣,最純粹的殺伐之劍。
這一劍之下,瞬間,戰場變得安靜了。
鍾守正面色駭然,眼珠子顫抖,看到那白色劍鞘,白色的劍,他終于明白了。
當初他隻是靠近餘子清,便能生出明顯的危機感應,甚至那危機感應,還化作了一把白色的劍,懸在他頭上,随時可能落下。
當時他還以爲這頭頂懸着的劍,隻是危機感應的感應具象之物而已。
沒想到,是因爲那危險性太高,高到他必死無疑,所以直接連他可能會死在什麽武器之下,都能直接具象出來了。
所以,當時若不是他謹慎,挨這一劍的人,就是他了。
他拿什麽去擋,這一劍,絕對有三劫劍修的水平了。
餘子清站在原地,将白劍緩緩的歸鞘,滿心震驚。
浪費了,絕對是浪費了。
早知道強,但是竟然會這麽強麽。
所以,邗棟的劍很久沒出過鞘了,隻是因爲壓根沒遇到值得他出鞘,斬出那驚世一劍的人麽。
餘子清站在原地,看向季伯常的那幾個化身,全部都在,每個化身的眉心,此刻都浮現出一枚符文,符文閃爍着光輝。
本尊若是死了,按理說,聯系就應該斷開的。
然而此刻,卻見他們彙聚到一起,那些東廠番子裏,也有數人的眉心,浮現出一模一樣的符文。
忽然間,其中一個番子眉心的符文,暗淡了下去,他的身體,驟然灰飛煙滅。
半空中,無數東西憑空浮現,塵埃碎屑,而後飛速的彙聚,重新化作季伯常的樣子。
季伯常赤身飄在那裏,忽然長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他的身後,四個九階化身,身形逐漸崩解,化作一道道流光,沒入他的體内。
大離方向,飛來的那個法寶,被其随手一抓,抓在手中,化作一方青色的硯台,他掌中發力,便将那硯台捏碎,随手丢在一旁。
“好強的一劍,十階之下,怕是無人能擋得住。”
季伯常長出一口氣,看了看餘子清手中的白劍。
“還好,你隻能斬出一劍。”
他的氣息直線攀升,一路攀升到三劫,也依然沒有停下來。
他立身半空,威壓便鎮壓住所有人。
就算剛剛趕到的程淨,都是面色凝重。
“神魔替死術。”
三劫境界,普天之下,都沒有多少人。
餘子清站在地上,看着威壓衆人的季伯常,忽然咧着嘴笑了起來。
“原來這就是你最重要的底牌。
隻要還有化身,你就不會死。
我終于明白,爲何那琅琊化身術,我一直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
原來這琅琊化身術,是借鑒了陰魔的法門。
其内核,一直都是魔物的法門。
琅琊化身術是,以琅琊化身術延伸出的假身替死,也依然是。
你既是督主,也是季伯常。”
“不錯。”季伯常一手虛壓,靠着純粹的力量,便壓制了在場所有人,他此刻的力量,距離三劫境巅峰還有一段距離,卻也不是特别遠了。
若是他沒有損失那幾個九階化身,他此刻的力量,縱然沒有強行邁入十階,也會遠超一般九階。
不過,以如今的力量,也足夠他做事了。
他一手虛壓,一手屈指一彈,一點力量,便瞬間擊中餘子清。
餘子清身形化作一道殘影,倒飛了出去,直接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綿延十數裏的溝壑。
但是季伯常卻微微蹙眉,看向那溝壑的盡頭。
那座大坑裏,可怕的力量,如同即将爆發的火山,壓抑着沒有爆發出來。
轟隆隆的轟鳴聲響起,季伯常單手結印,一瞬間,便見天際之上,雷霆如瀑,沖擊而下。
轉瞬之間,便将那大坑轟的不斷崩碎,山石崩碎,融化爲岩漿,雷霆太過凝聚,化作雷池雷液,不斷的翻騰。
下一刻,便見那大坑之中,一條粗大的白色尾巴,驟然竄出,而後變數第二條,第三條……
一條條巨大的尾巴,抽在那雷瀑之上,強行将其擊潰。
大坑底部,一條巨大的九尾白狐,将餘子清包裹在裏面。
餘子清的氣息和九尾白狐的氣息,都在直線攀升。
餘子清的一隻手,按在白狐的腦袋上。
他們倆一起,緩緩的從下面飄了起來。
季伯常死了一次,唯恐生變,突下殺手,勁力直接崩碎了裝着小白狐的儲物袋。
餘子清終于補全了最後一塊關鍵短闆,爆發出的力量,第一要務便是保命。
保住他的命,保住小白狐的命。
他一直想要嘗試,卻一直沒有卡成功的漏洞,這一次終于卡成功了。
自從以短劍作爲媒介,作爲判定工具,來判斷判定是否完成,每一次,都将那柄鏽劍都化作強大的寶劍之後。
餘子清自然會生出其他想法。
比如說,若是那判定得來的力量可以渡給鏽劍,讓鏽劍完成脫胎換骨的變化,那是不是也有可能,将那股力量渡給其他東西,或者是其他人。
隻是一直以來都沒成功過。
當真正面對生死危機的時候,他将短劍換成了小白狐,又有最純粹最強烈的意願時,小白狐又對他有極強的歸屬感。
那小白狐,便等同于一件法寶。
要激發了判定,去完成殺季伯常這個必須做的事,就多了前置條件。
以小白狐作爲手段之一,先活下來。
巨大的利爪撕開了雷池,一頭全身力量聖潔輕靈,眉心帶着一個印記,身形上千丈的巨大白狐,沖了出來。
九條上千丈的巨大尾巴,輕輕搖曳着,裹挾着勁力。
餘子清站在白狐的腦袋上,臉上已經浮現出餓鬼之相,他的雙目裏燃燒着血焰,指尖燃燒着黑色的火焰。
他看着季伯常,面帶笑容,露出滿口鋒銳的牙齒。
他從一開始,就沒把邗棟給的劍,當做壓箱底手段。
查不出來最後缺了什麽關鍵信息,無法完成判定,那就隻能在真正的交戰之中去看對方有什麽底牌,逼他使出最關鍵的底牌。
任何底牌,在餘子清這用過一次,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小家夥,我們上吧,活活打死他。”
上千丈高的巨大九尾狐,動起來卻異常靈活,仿佛這片天地,都在幫着它,輕靈聖潔,一塵不染。
所有的秘法墜落,随着那泛着微光的白色皮毛,微微顫抖,便将其盡數滑開。
餘子清站在九尾狐的腦袋上,雙目微垂,手捏餓鬼法印,口中低誦法咒。
季伯常又驚又怒,他完全不知道,這是爲什麽。
他知道餘子清懷裏一直抱着個小白狐,卻哪想到,那看起來極弱的小白狐,竟然是一頭九尾天狐。
如今世上,什麽時候出現了一頭九尾天狐,而且境界似乎比他還要高。
這九尾天狐,萬法不侵,肉身卻又強橫的離譜,怎麽打?
沒法打了。
看起來打的極爲熱鬧,兩人在天際之上,神光沸騰,靈氣如同在燃燒,實際上,什麽作用都沒有。
隻是季伯常被九尾天狐一邊倒的壓制,這還是因爲九尾天狐幾乎沒有戰鬥經驗的原因。
而慢慢的,越來越多的東西,出現在白狐的腦袋裏,它的本能再告訴它應該如何做。
巨大的尾巴,抽散了季伯常的護體神光,其後又有一根根粗大的尾巴接連而上。
噗嗤一聲,季伯常所有的防護,在那巨力和萬法不侵的玄妙之下,強行崩散。
那巨大的尾巴,纏繞着他的身體,如同隕星材料一般,影響着他施法。
餘子清一直垂目站在白狐的腦袋上,低誦咒文。
等到季伯常被完全克制,被徹底壓制住幾個呼吸之後,餘子清邁出一步,在半空中留下一個個火焰腳印,走向了季伯常。
餘子清伸出中指,緩緩的點在季伯常的眉心,誦完了最後的咒文。
“托你的福,我用借來的力量,強行完成了一個課題的推演,你安心去吧。”
“株連。”
餘子清列出課題,以判定得來的力量,強行推演,以此來得到完全克制季伯常的結果。
這是他判定次數多了之後,不再等着判定随機得到力量。
知道的越多,選擇就會越來越多。
随着餘子清的中指點在季伯常的眉心,他便仿佛看到了,一枚巨大的符文。
以此爲中心,一條條線從這枚巨大的符文上擴散開,勾連到四方的其他的符文。
餘子清的眼中,燃燒着火焰,不但将那些連在一起的線燒斷,甚至将的那符文都一同燒毀。
然而,就在燒斷那些線的時候,卻見那枚巨大的符文之下,還有一條線鏈接到下方的黑暗裏。
餘子清的目光望去,恍惚之間,仿佛看到了一片似虛似幻的扭曲世界。
一尊身形怪異的大魔正在沉睡,他的身下,一座似是數裏大,又似數十裏大,以無數的骸骨和人皮彙聚而成的王座。
那根線便是鏈接在那大魔身下的王座上。
似是感應到窺視,那大魔緩緩的睜開眼睛,與餘子清那血色的雙目對視到一起。
隻是一眼,餘子清便知道,自己不是其對手,那大魔絕對是超出九階的。
他果斷的燒毀了那條鏈接的線,随着那條線被燒斷,那個虛幻扭曲的世界,便消失在餘子清的眼裏。
所有的幻象都随之消散,餘子清收回了手,便見到季伯常身上的氣息,開始劇烈的湧動。
“你做了什麽?”
“你修過琅琊化身術,不是将化身收回,便等于沒有修過。
你此刻的力量,其實還是構建在琅琊化身術之上。
可憐的家夥,你可能根本不知道,這個邪術,就是個大坑。”
餘子清沒了怒氣,眼中帶着一絲憐憫。
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季伯常身上的氣息波動越來越混亂,最後他的身形開始扭曲,力量不斷的外洩,徹底失控。
餘子清拍了拍白狐,他們丢下了季伯常在半空中,遠遠的避開。
季伯常又驚又怒,可是他什麽都做不了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力量失控。
而後噗嗤一聲,整個人爆成了齑粉,混亂的力量絞殺了那片範圍内的一切。
這一次,他絕對是死的徹徹底底了。
……
錦岚山内,老羊和裏長,站在南部邊緣,遙望着荒原南部的方向。
“你知道他現在正在做什麽嗎?”
“不知道。”裏長搖了搖頭,眼裏帶着一絲不安。
“他在逼那個九階化身都有好幾個的妖人出手,不想給那妖人時間,去一個一個的吸收化身,再沉澱下來,将力量徹底消化。
他已經斬斷了那妖人好幾個九階化身與本尊之間的聯系,将其策反。
現在,他已經親手拉開了大兌歸來的序幕,至此,便是他也沒法再阻止大兌歸來。
一個神朝的勢,在發現一個缺口之後,便會裹挾億萬鈞之力,形成極爲強大的力量,沖擊而下。
這便是堪比晝夜輪轉的大勢。
餘子清便是站在大勢的浪頭。
那妖人現在不出手,他以後都再也不可能有機會了。
子清會挖空他的根基。
那妖人若是現在倉促之間出手,他便絕無可能達到最強的狀态。
他的力量無法掌控的足夠好,力量沉澱也不夠,秘法、法寶,統統都不完美。
但也隻有這樣,他反而有機會赢。
餘子清就是在逼着他,在極短的時間内,必須出手,而且必須全力出手。
煉氣修士的三劫境,之所以叫三劫境,便是三次劫難。
若是那妖人在極短的時間内,實力攀升的太快,就有可能三次劫難化作一次。
這次劫難,叫死劫。
可惜那妖人,壓根不知道,子清現在手握什麽東西。
他手握大兌的大印,化解封印,解開封印,又親手拉開序幕。
便是大兌神朝,都是欠子清的。
子清什麽都不用做,隻要面對面,那妖人的劫,便不是可能變成死劫,而是一定會變成死劫。
那妖人如今舉世皆敵,也沒了東廠職位在身,東廠也被裁撤,他便是一孤魂野鬼,大乾氣運也不再加身。
若是子清如今願意主動借大兌的神朝之力、神朝國運,隻是以大勢壓人,根本不用出面,就能壓死那妖人。
你壓根無需擔心他。
他一步一步,早已經将那看似很強,遠遠比他強的妖人,逼到了絕境。
無論發生什麽事,他肯定不會出事的。
哪怕我們倆都不去,他也不會出事。
我們要做的,隻是守好這裏。
這一次之後,一定會有人很多人,會真正開始正視錦岚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