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清是真的一點都不慌,那個家夥說這裏也聯系不到外面,牛皮也不怕吹破了。
他手裏的七樓戒指,就算是在安史之書裏,也隻是變得很卡而已,留言卻沒什麽影響。
這什麽破困陣,還能屏蔽了七樓戒指麽?
餘子清隻是看了幾眼,就知道這大陣他破不了,兩眼一抹黑。
直接找外援吧。
閉上眼睛,開始聯系老羊。
片刻之後,老羊從樓梯口走了上來,看到餘子清便樂呵呵的道。
“你才出去多久啊,就有事情了?”
“有點小麻煩,被人用大陣困住了。”
“哈哈哈……”老羊哈哈大笑,笑了好半晌。
餘子清一臉無語,看着老羊笑,有求于人,忍了。
等到老羊看笑話笑夠了,才道。
“什麽大陣?”
“據說叫八方沙海陣,其内漫天黃沙,八方還有八面石碑,還有,那個人說這大陣裏還煉入了一座福地。”
“咦,你怎麽招惹人家了,下這麽大血本困你?這是要困死你啊。”老羊大驚。
“那個人說,這個大陣,一年之後就會自行消散。”
“你第一天出門麽?這種鬼話,家裏那些蠢蛋餓鬼都不會信。”老羊抓住機會就開始揶揄餘子清。
“……”
餘子清沉默不語。
雖然他也不信,雙方之前就結仇了,人家上次就敢對他下手,将他擄走,送到死地。
現在縱然不敢直接下死手,那也沒道理不敢把他活活困死。
他也覺得那個所謂的一年,隻是在拖延時間,一年之後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但剛才那句話說出口,的确顯得有點蠢了。
“先說說這個大陣吧。”
餘子清念頭一動,将腦海中的畫面映照出來,給老羊看看。
老羊瞥了幾眼之後,點了點頭。
“沒錯,的确是八方沙海陣。
這個大陣,是以前的某位先輩,在沙海禁地,随着沙海沉沉浮浮,足足三百年,才一朝頓悟,創出的大陣。
其内最能消解巨力,對體修或者以獸形修行的妖族、兇獸之類的存在,限制極大。
這裏還煉入了一座福地,以你的實力,絕對不可能強行破開的。
要是九階體修,或者是裏長到了八階,倒是有可能強行破開。
而且,陣成之後,隻要催動,便會納須彌于芥子,如同一個真正的福地一樣,隻會在外界留下一個入口。
有福地爲基礎,再勾連地氣,這大陣按照如今的運行來看,再保持個幾千年都沒有問題。
隻要對方遮掩了最後一點留在外面的入口,你骨頭爛在裏面,都未必有人知道。
所以,我說,你到底惹到什麽人了,不敢親自動手殺你,卻下這麽大血本困死你?”
“就是之前把我擄走,送到白陽邪祀的那個家夥。”
“一個七階洞虛境的家夥,能下這麽大血本?僅僅煉化一座福地入陣,就不是洞虛境修士能做到的。”老羊自然是不信。
“我當然知道這東西肯定不是他能做到的,現在這裏面牽扯到了暗影司,大概率跟暗影首席葉九原有關,我之前去了大離帝都,這家夥已經不遮掩了,哪怕激怒我,也要讓我趕緊離開大離帝都。”
“你離開大離帝都了?”
“恩,我不離開,那家夥肯定也會用其他辦法讓我不得不離開,他都不遮掩了,後面自然會用更激烈的手段,所以我就走了,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于是乎,就成現在這樣了。
我之前還覺得那個戴金屬面具的家夥,是葉九原的人,所以,他再怎麽樣,也不敢在我剛離開大離帝都,就把我困死。
我跟他不熟,但也能看得出來,他做事的手段有些簡單粗暴,屁股卻坐的非常正,尺度也把握的很好,不會輕易結死仇。
沒道理現在卻做的這般粗糙,還這般明顯。”
餘子清若有所思,他覺得是他想岔了。
“哦,說的也是,我也不認識那個葉九原,對他也不熟悉,不過,既然能做到首席的位置,你又是去給大離送好處的,大家明面上又沒有恩怨,他的确不應該公開針對你,除了得罪人之外,沒有意義。
難怪你之前跟個憨憨似的,覺得人家不想弄死你。”
餘子清面色一黑,老羊這家夥,沒完沒了,好不容易抓住個機會,玩命的黑啊。
“快别提了,先給我說說,我怎麽離開這裏,最好是不被人發現我離開了這裏,也不要毀掉這座大陣的方法。”
“别想好事了,你以爲什麽大陣都是可以靠着技巧走出去的麽?
人家煉入了一座小福地,作爲大陣之基,便如同一座真正的福地,其内天圓地方,算得上是完整的小世界。
唯一的破綻不在陣内,而是在陣外。
而陣外的破綻,他想要隐藏,那是在是太容易了,随便弄個遮掩氣息的僞裝陣法,藏在百裏範圍内,千八百年都未必會有瞎貓撞死耗子撞進去。
就算是我現在過去找,除非我直接施展大範圍秘法,将百裏之地犁一遍,不然我短時間内也找不到。
你也說了那裏距離大離帝都不遠,根本沒人能安安生生的在那裏釋放什麽大範圍秘法。
想要從裏面出來,隻有強行破開大陣。”
“照你這麽說,這種大陣不是無敵了麽?”
“無敵什麽啊,對于你這種小角色無敵,可是對于強者來說,頂多拖延一炷香的時間,若是遇到那種殺伐極強的劍修,能拖延一息的時間就了不起了。
平日裏,誰對付一個五階體修,用得着下這麽大血本?”
“說的也是……”
“不過啊……”老羊一個轉折,開始思索了起來。
“不過什麽?這個時候了,别說話說一半。”
“倒也不是沒有别的辦法讓你脫困,還不破開大陣,讓那個人感應到。”
餘子清不說話,靜靜的等着。
老羊伸出手比劃了一下,說的輕描淡寫。
“我現在教你大陣的運轉,你效仿當年的那位先輩,入沙海沉浮,你從裏面,将整個大陣,連同其爲基礎的小福地,一起吞掉,就算是強行破開大陣了,但是大陣實際上還沒有被毀,布陣的人,也不會感應到。”
“……”
餘子清瞪大了眼睛。
以前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奸商了,後來被人上了一課,奸中還有奸中強。
後來他覺得自己也很貪了,看到什麽都想搬回家,就差路過個糞坑都要去琢磨一下,是不是拉回去種田。
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老羊這更誇張。
連困住他的大陣,老羊都想給吞了。
“老羊,我路過糞坑的時候,頂多是想拉點肥水回去種菜,你這是路過糞坑的時候,都要嘗嘗鹹淡啊。
我的确是體修沒錯,我的竅穴的确能存東西也沒錯,但是凡事都有極限的啊。
你以爲我什麽都能吞的掉啊?”
“說什麽胡話呢。”老羊臉色一黑,指了指外面:“恻恻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吧?”
“對,跟我在一起呢。”
“她可是掌控着一個域呢,你不會忘了吧?”
“讓恻恻去啊……”餘子清恍然大悟,坐在那若有所思。
欸,好像還真的不一定不行啊。
恻恻的絕望深淵,如今已經擴展到百裏大小了,按理說,速度應該算是慢的了。
其他餓鬼吞噬魔念,服用甘霖,有些比較特殊的餓鬼,都能慢慢的生出神異來。
這麽一對比的話,恻恻和巫雙格,應該更強才對。
隻不過他倆起點太高了,一個剛剛轉職,便有伴生寶物,幾乎大半神異都給了混元金鬥,後續的進階,也都是以晉升混元金鬥爲核心的。
而恻恻也一樣,起點太高,不但轉職成功,就有一個域,還是餓鬼之王親自幫她的。
之前恻恻也說過,絕望深淵晉升特别慢,大部分的力量,其實都供給給了絕望深淵裏的那道深淵。
那裏在很早的時候,就能坑殺修士的陰神。
而那處深淵的原形,其實就是正兒八經的,妖魔遍地的深淵。
隻不過後來化作一個單獨的域,懸崖深淵之中的威能暴跌九成九,如今重新開辟。
“能行麽?那懸崖深淵,真的能吞的下這個大陣?”
“試試呗,估計問題不大,我之前去過恻恻的域,那裏的懸崖深淵,的确已經有了真正的深淵一分神韻了,埋葬一座百裏大陣,應該還是有希望的,她也能順便得到點好處。”
“那你先告訴我,怎麽順着運轉。”
“對你來說很簡單,順着燥土之氣,随着沙海沉浮便是,你從邊緣或者中心,跟着轉一圈就知道了。”
“我先去試試,要是不行了再說。”
餘子清離開七樓,睜開眼睛,看着恻恻。
“你那的懸崖深淵,應該發展的比較強了吧?百裏之地,能吞下去麽?”
“嗯?”恻恻一怔,然後掃了一眼這裏的沙海:“這……怕是吞不下啊。”
“沒讓你一口吞下,先試試,或者,我先進去看看,對了,我進去,是能出來的吧?”
“能倒是能,那裏我也沒進去過,不過我能感覺得到,那裏更像是一個地牢,會吞噬力量的地牢,我之前用其他魔念試過,能将他們投入進去,現在也能放出來了,隻是出來的時候,魔念會被吞噬很多力量。”
“那算了,我還是不去了,你飄在半空中等着,不要影響大陣的運轉。”
餘子清丢下一句話,便沖到沙海的中心,一個猛子紮了進去。
到了那裏,他便躺平了,任由沙海将他吞噬掉。
體内的土蛤蟆,擡頭看了一眼,暫停了卷其他四小隻,轉而噴出一口戊土之氣,流轉餘子清全身。
此處沙海,是仿照沙海禁地所造,其内多是燥土之氣,其實也是以戊土爲根,多了燥熱之氣而已。
餘子清胸中五氣流轉,隻是随波逐流,的确會很容易。
最主要的是,這裏乃是困陣爲主,殺傷力很一般,被流沙吞噬,以餘子清的肉身,也不會被憋死,也不會被壓死。
他的身體被卷入到沙海底部,重壓加上流沙絞殺,也沒有什麽用,随着時間流逝,他便開始慢慢的融入到沙海裏,跟随着流沙在沙海之中沉沉浮浮。
他就像是在一個立體的範圍,不斷的畫着一個個橢圓,直到所有的軌迹慢慢重合,将整座沙海都走過一遍才算完整了走了一遍。
七天之後,餘子清的腦袋從中心的位置冒出來,他閉着眼睛,身體如同浮出了水面,飄在沙海上。
走了完整的流動軌迹,他被沙海當做無法磨碎消化的異物,吐了出來。
大陣終歸還隻是大陣,若是在真正的沙海禁地,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沙海禁地裏的流沙,隻會将他永遠的鎮在最底部,将他活活困死在裏面,百年不行就一萬年、十萬年……
遊走了一圈,餘子清對着恻恻招了招手。
“來吧,我覺得應該沒什麽問題,一口吞不下,就慢慢吞,順着大陣的節奏來,應該是可以的,畢竟這裏隻是一座大陣而已。”
恻恻飛了過來,伸出手拉住了餘子清。
跟着餘子清一起,沒入到沙海之中。
“順着我的力量,将其吞噬。”
“恩,明白。”
當新的流轉開始,餘子清帶着恻恻,順着沙海沉浮,那漫天的流沙,便仿若遇到了一個黑洞,不斷的湧入其中消失不見。
但是消失的流沙,表面上看起來卻根本沒有少,仿佛什麽變化都沒有。
七天之後,等到整個輪轉完成的瞬間,便見外面的八座石碑,也開始下沉,向着中心坍塌。
整個八方沙海大陣,都開始被扭曲成一個漩渦,源源不斷的湧入到中心的黑洞裏。
而絕望深淵也開始展開,漫天黃沙卷動着那個小福地一起,化作黃色的龍卷,湧入到懸崖深淵之下。
眼前的黃沙世界在折疊扭曲,新的世界将其替代。
慢慢的,八方沙海陣徹底消失不見,兩人也出現在了絕望深淵裏。
恻恻面色煞白,整個絕望深淵,也在微微顫動。
“少爺,我們快點走。”
念頭一動,恻恻和餘子清一起消失在絕望深淵,出現在正常世界。
而這裏陰暗無光,潮濕陰冷,應該是某處地洞。
飄在半空中,餘子清回頭看了一眼印在石壁上的出口。
随着兩人出來,那出口也沒有任何變化,旁邊還有用來遮掩氣息的僞裝陣法。
“那個出口還在,現在不會是直接連通你的絕望深淵吧?”
“連通的應該還是那個陣法,因爲那個陣法并沒有被破掉,依然還存在着,隻是存在于懸崖下的深淵裏了。”
恻恻似乎壓力很大,臉色很難看,已經有些維持不住身形,要化出餓鬼本相了。
餘子清拿出一瓶甘霖塞給她。
眼看恻恻的狀态似乎還是不怎麽好,又多拿出來幾瓶。
一口氣連續吞了四五瓶甘霖原液,恻恻才穩住了身形,沒有化出餓鬼本相。
“怎麽樣了?”
“感覺好多了,域也穩住了,那懸崖深淵,消化不掉那座大陣,似乎拓展了,将那座大陣納入其中了。”
再次細細感應了片刻,恻恻肯定的點了點頭。
“沒錯,是被納入其中了,隻不過徹底融入,需要耗費一點時間。”
“沒問題就行,從這個入口進去的人,你能放出來不?”
“應該可以。”
餘子清邁步而出,從那個入口進去。
進去之後,果然還是八方沙海陣。
下一刻,他的身形便又重新出現在山洞裏。
“這個入口能帶走不?”
“現在不能,等到絕望深淵徹底将大陣納入其中的時候就可以了,但是現在可以毀掉,那大陣已經有了其他出口,這裏廢棄了,也不會崩塌的。”
“不,别毀掉,也别動,留着。”餘子清看着那個出口,咧着嘴笑了起來:“走,我們先走。”
餘子清帶着恻恻,從山洞裏飄了出來。
外面果然什麽都沒有,任何可能會引起人注意的東西,都不會存在。
周圍的景象已經跟進來是完全不一樣了。
環顧四周,大概能确定,此地比之他們進來的地方,應該是已經向北挪移了近百裏了。
若是有人來地毯式尋找,那要尋找的範圍,就不是百裏,而是百裏半徑。
想要找到這個被藏起來的入口,的确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了。
餘子清收斂了氣息,行走在大地上,不露出絲毫力量。
純靠肉身,一路向着布施鎮的方向而去。
該配合的都配合了,現在等着看戲,等着人主動送上門就行了。
……
大離帝都,暗影司,一群暗影司的高層在開會。
葉九原随意的坐在那裏,一臉無所謂。
因爲這次會議的主要内容,就是噴他。
餘子清被葉九原用了一種不怎麽光彩的手段,給逼着離開了大離帝都,走之前還給暗影司下了禁令。
以後所有暗影司的人,哪怕手裏捏着甘霖,估計也沒有餓鬼敢去接他們的魔念了。
自從上次餘子清一口氣召喚來幾百萬餓鬼,就沒有人不信這種話了。
而偏偏暗影司裏的人,又是魔念貢獻大戶。
這裏的人,别管多坦蕩,對自己的事業是多麽熱愛,覺得就是行走在黑暗裏,卻行的正道之事。
那就是純粹安慰自己的話,隻有正兒八經的真小人,正兒八經的邪道,在這裏待久了,也不用太擔心自己生出魔念。
偏偏暗影司這個地方,又不能讓那種純粹的壞人,純粹的反社會邪道來。
沒有底線的,反而沒法勝任這種工作,就算是偶爾出一個,也是要不了多久就死了,壓根等不到升起來的那天。
但有底線的人,到了這裏,甭管是誰,底線總會一再被擊穿。
以往的時候,暗影司的人,私下裏對餓鬼的好感,對錦岚山的先天好感,那是一點都不低。
再加上這次餘子清專門來大離帝都,就是送來了一批甘霖。
大家近日無怨,往日無仇的,這些家夥對餘子清的觀感,哪怕不認識,起碼也不會差。
因爲的确有暗影司的人,在魔念暗中成長到可以肆虐的時候,去了布施鎮祛除了魔念。
稀釋過的甘霖,在暗影司内部,也是可以用功勞兌換的寶物。
從上到下,隻要功勞夠,隻要暗影司裏還有甘霖,誰都可以去換。
蘇離在暗影司裏慢慢混開了,除了大家慢慢看出來他除了實力是硬傷之外,辦事的能力,做人的能力,都挺好之外,還有就是甘霖立了大功。
當外面的甘霖越來越少,餘子清死捏着甘霖不放出來,任誰說都是沒有産量了,那蘇離手裏那點就會尤爲珍貴。
用來做人情,救了倆人之後,他這個暗影使的位置就開始慢慢坐穩了。
起碼他有任務做了,不再是一些簡單的任務。
難點的任務,一個暗影使應該去做的任務,他也能做了,因爲有人會去幫着他。
可現在,一切都讓葉九原毀了。
餘子清隻針對暗影司,又沒針對别人。
前幾天,林國公還去了一趟布施鎮,回來之後,林國公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可是神采奕奕,眼中冒着精光,明顯是已經恢複了。
還有其他人也去了,都沒有任何問題。
暗影司這邊倒是想派個人去試試,可是問題來了,他們手裏已經沒有甘霖了。
林國公那邊倒是有,可林國公都明說了,你暗影司又用不上,給你們也沒用。
林國公又沒瘋,爲了那些平日裏都不打交道,也不敢深交的家夥,去得罪餘子清這個唯一的貨源?
本來大家就沒什麽交情,面上更不敢有什麽交情,林國公能給暗影司好臉色才怪。
相反,門都不讓暗影司的人進,才是最好的。
這樣,從離皇到其他所有非暗影司的人,都會放心他。
不然的話,他一個統領一方大軍的國公,跟暗影司的人交情不淺,像什麽話?
瓜田李下是必須要有的。
順便呢,怼了暗影司的人,也給外面透漏點信息。
老子這有甘霖,順便再一說,老子現在徹底恢複了,死不了了。
至于太子那邊,倒是也有。
可惜,就像太子不會插手暗影司的事一樣,暗影司也不敢往太子身邊湊。
還有,餘子清離開的當天,太子就跑到離皇那,把暗影司從上到下都陰陽怪氣了一遍,離皇氣的臉都綠了,可硬是說不出來什麽。
人家太子說的句句在理。
大緻意思就是錦岚山在外的代表,帶着友好來做交易的。
暗影司的首席,當街安排了一場刺殺,真不怕一不小心把人家錦岚山大少爺給弄死了?
再說了,暗影司的首席都親自出面了,父皇你可别說你不知道這事,這事不是你安排的?
你手下的狗,什麽時候敢自己去做這種決定了?
父皇你這個舉動,會讓人看笑話的,堂堂大離神朝,竟然會怕錦岚山的人進帝都,我都覺得丢人。
太子說的委婉,沒這麽直白,但那陰陽怪氣的味道,可是一點都不少。
說完太子就走了。
當天,離皇就召喚了暗影首尊進宮。
據說,許久都沒發怒的離皇,一腳将暗影首尊給踢的飛出了宮城。
而今天,暗影司開會的主題,基本就是噴葉九原,再沒了,因爲解決辦法,就是沒辦法。
人家卿子玉離開大離帝都之後就消失了,擺明了不想見他們。
而他們又不敢去錦岚山,别說進錦岚山了,敢踏足錦岚山禁地的範圍,離皇都會第一個砍了他們的雙腿。
葉九原沒臉沒皮的樣子,坐在那唾面自幹,權當沒聽見。
等到人噴的差不多了,有稍稍停下的趨勢了,葉九原才不鹹不淡的道。
“若是諸位覺得我做的不對,可以放任那種危險的家夥,在帝都随意走動,盡可以說出來。”
場面微微安靜了一下,誰也不能說這事的目的不對。
隻能說方法不對。
連累了大家。
稍稍安靜了一兩息,又是新一輪的口水戰。
坐在上首的老者,面色不太好,他輕咳一聲,會議瞬間安靜了下來。
“别吵了,差不多得了,這次的事,首席辦的的确不太好。”
老者環視一周,看着周圍的人。
“今天難得聚集了這麽多人,首席次席都在,八個暗影使也來了六個,有件事就順便一起說吧。”
老者語速很慢,似乎有些中氣不足。
“我老了,壽數無多,劫難也快到了,是時候安排一下繼任首尊重任的人了。
雖說繼任之人,是由陛下親自拍闆的,但我這張老臉,還是可以用一用,給陛下推薦個人選。
我們暗影司裏,傷亡極大,能一路活着走到今日,在座的各位,都是立下過汗馬功勞的。
按理說,你們都有資格。
不過,我綜合考慮過來,從能力,到功勞,再到爲以後考慮。
暗影使裏,有兩個年紀已經不小了,首尊之位,不能輕易變動,你們便莫要争了,我給你們一個善終。”
聽到這話,兩個年紀不小的暗影使,立刻站起身道謝。
他們也沒打算争,能有個善終,便是最大的期許了。
“至于剩下幾個,包括今天沒有到場的兩位,你們都還年輕,要麽是功勞還不夠,要麽是潛力差點,未來不可知,但近期還是有些挑不起大梁。”
剩下那幾位暗影使,也都沒有否認。
“所以最後我推薦的人選,就從首席葉九原和次席伏曉這裏選一個了。
實在不太好選,我會将名單推薦給陛下,讓陛下定奪。”
葉九原站起身,他面色平靜,頗有些勝券在握的意思,對着首尊拱了拱手。
“多謝首尊大人。”
而次席伏曉,也站起身,先道謝,然後再看向葉九原。
“葉大人明顯比我合适的多,實力比我高,能力也比我強,首尊大人,還是直接選葉大人吧。”
“我說了不算,自有陛下定奪。”
老者站起身,轉身向着後方走去。
葉九原也在這個時候站起來,面不改色的跟着走了。
等到葉九原離去,才有一個暗影使忍不住道。
“伏大人實力是比葉大人差了點,可是各方面能力,卻遠比葉大人強吧。”
“話不能這麽說,隻是各有側重而已。”伏曉立刻搖頭。
……
另一邊,暗影首尊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進了密室。
在一個暗格裏,拿出一本書冊,上書《白陽聖典》四個大字。
他看着這本書,感受着其内的神韻,忽然笑了笑。
“差不多是時候了啊……”
他打開白陽聖典,又從暗格裏拿出來一些香火結晶。
這應該就是這世上碩果僅存的香火結晶了。
自從白陽聖母被人抹殺,白陽聖典都被人抹去了一部分内容,從此之後,便再無這種香火結晶了。
因爲能凝聚這種香火結晶的人和方法,都被人抹去了。
可若是修行白陽聖典的人,卻還是能利用這殘存的香火結晶。
他翻看着白陽聖典,越看越是覺得,這法門被抹去了邪異的部分之後,真的正的不能再正了,最正統的煉氣法門。
而且有海納百川之相,哪怕以他此刻的實力,去轉修也是可以的。
實際上,他已經兼修很久了,暗影司的暗影大遁,與之相容,也并沒有什麽問題。
今日變是徹底轉修,以此進階的時候了。
開始修行,他身上的力量,開始轉化成白陽聖典的修來的力量,等到快要抵達九階,卡住的時候,他便拿出來三顆香火結晶,開始助力。
很快,他的境界跌落八階,又再次恢複到九階,繼續前行,到了中期臨近的時候,他便一口氣拿出所有的香火結晶,以其神力,強行助力他突破,到了三劫境的第二劫。
這個時候,他已經隐隐察覺到,他的劫難已經開始在醞釀,再也攔不住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現。
他坐在那,不爲所動,神情平靜,繼續吸納香火結晶,将所有的香火結晶全部吸收,不斷的推高境界。
半個月之後,暗影首尊走出了密室,他身上魔氣湧動,眉頭緊蹙。
心田之中,魔念趁着他糾結的時候,趁機作亂,讓他沒有突破到第三劫。
等到他走出來的瞬間,暗影司裏便有一道道流光飛來,落在那裏,一個個震驚的看着老首尊。
暗影首尊目中隐含戾氣。
“我突破失敗,劫難提前降臨,我現在已經不适合入宮了。”
“我去求殿下。”葉九原轉身便化作一道遁光消失不見。
老首尊拿出一卷手書,看向了伏曉。
“你拿着我手書,進宮面見陛下吧。”
“大人……”
“去吧,莫要耽擱,我已經快控制不住了。”
等到伏曉走後,老首尊看向其他人。
“我本來就壽數無多,要麽壽盡而終,要麽突破,再度一次劫難,才能延續壽數,如今心魔劫至。
既是劫難,便遠不是一般的魔念能比的,我已經在劫難逃。
我也累了,老了,很多事,之前已經陸陸續續交代過了,我便不再贅述。
你們以後一定要盡心效力陛下。
我一生盡忠職守,如今臨死,也不想死在這裏了,更不想死在同僚之手。
那便去殺些妖魔,死在那裏算了,省的禍害了其他人,你們不必跟來了,我去也。”
老首尊話說完,便化作一道遁光,沖天而去。
他一路飛出都城,直奔深淵裂縫而去。
等到老首尊離開沒多久,葉九原也從宮城裏出來,追了上去。
……
深淵裂縫的另一邊,餘子清坐在懸崖邊,喝着茶吃着點心,聽着一旁的奸商餓鬼,訴說他最近聽到的事情。
深淵裏的各種八卦,各種小道消息,都有可能順着深淵裂縫的風吹來,奸商餓鬼知道的重要的東西不多,但是對餘子清了解深淵還是有很大幫助的。
比如,那些妖魔之間,三天兩頭的幹架。
最近黑天妖魔跟白天妖魔之間,打的熱火朝天,鮮血将怒江都給染紅了。
就因爲他們打出了真火,一副非要雙方有一方滅族才算結束。
然後下一層深淵來了個更強的妖魔,調停了兩波妖魔之間的血戰,但要求是黑天魔母把帶回去壓榨的那個白天妖魔給放了。
黑天魔母沒辦法,又不想忍下這口氣,當場将那個白天妖魔的腦袋給吞了之後,在将其屍體丢了出去,算是放了。
“所以,這深淵其實還算層的麽?”
“回大人,應該是這樣的,這裏是第一層。”
“哦,難怪了……”
餘子清恍然,難怪上一次去的深淵,全部都是山脈,荒蕪之極,以襄王的遁法速度和目力,也沒有發現不一樣的地方,似乎整個世界都是山脈。
原來那一層真的沒有魔物,是另外一層,不是他沒有找到魔物。
再回想了一下當時感受到的氣息,餘子清覺得,給巨佬解悶的事,必須再往上提提了。
大概率的,那一層其實就是巨佬的牢房。
他到底是誰,需要被鎮壓在那裏?
“你繼續說。”
餘子清無聊的隻能聽奸商餓鬼聊八卦解悶。
他現在可是被困着的狀态,實在沒地方去了,布施鎮也沒法去,隻能悄悄來到這邊等着了。
“大人,有人來布施了。”
“恩,最近剛放出去一批甘霖,來的人比之前多了很正常。”
“不是,是大人吩咐過的,暗影司的人,其他餓鬼察覺到魔念的來源,就将其送回去了。”
“來的人是誰?”
“聽說是暗影首尊。”
“嗯?”餘子清立刻坐了起來,有些意外:“入魔的人是暗影首尊?”
“還有一個叫葉九原的也來了,暗影首尊說,他心魔劫太過兇猛,他快控制不住了,讓葉九原殺了他。”
“葉九原說,下不去手,哦,他出手了,那個暗影首尊死了,跌下深淵了。”
餘子清看着奸商餓鬼伸長了耳朵的樣子,歎了口氣。
這家夥應該學學說書,這現場直播說的毫無波瀾。
“我們避一避。”
餘子清跟着奸商餓鬼進入一個洞穴,周圍的餓鬼氣息彌漫過來,将他和恻恻的氣息完全遮掩。
片刻之後,就見一個老者從裂縫之下飛了上來,老者胸口插着一把劍,胸口全部都是鮮血。
周圍的餓鬼,一個個老老實實的待在各自的洞穴裏,隻是看了老者一眼,便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
老者似乎是見怪不怪了,他落地之後,拔出胸口的劍,随手拿出一盞油燈,伸出兩根手指,在燈芯上輕輕一捏,油燈便随之熄滅。
他落在懸崖邊,滿身魔氣,卻神态平靜,哪裏像是心魔劫頂不住的樣子。
餘子清躲在洞穴裏看到這一幕,人都傻了。
他早有猜測,暗影司裏肯定是要有事情發生了,而且這個事,可能是被送去的甘霖搞黃了。
所以葉九原才用那種方式來逼迫他,似乎非常想要激怒他。
餘子清想明白了這事,就順勢下了一條禁令,當然,當時是吓人的嘴炮,後來他從大陣裏悄悄出來了,來到深淵之後,就成了真的禁令了。
但餘子清可沒想到過,入魔的人會是當代的暗影首尊。
這老家夥,都活的夠久了,一生都在暗影司,也從來沒聽說過他以前入魔過。
現在忽然壓制不住魔念入魔了,誰信啊。
啊,是三劫境的劫難啊,那沒事了。
餘子清看着老首尊的動作,越看越覺得古怪。
他剛才拿出來的那盞油燈,若是自己眼睛不瞎,那應該是魂燈吧。
要是自己沒猜錯的話,這老家夥掐滅了這盞魂燈,暗影司内的魂燈恐怕也會跟着一起熄滅。
所以,騙過魂燈的招數,還有這種玩法麽?
這一招可以學學,看起來挺好學的。
餘子清瞥了一眼奸商餓鬼,這家夥立刻有些委屈。
“大人,我隻是聽說,又非親眼所見,我哪知道他其實沒死。”
“沒事,我隻是覺得,你得學學說書,順便學學驗證聽說的消息的真假,不然總有一天,聽說個假消息,會害了你。”
“哦,大人說得對。”奸商餓鬼若有所思,記在了心裏。
這次聽說的消息,打臉有點快,還是當着他頂頭上司的面打臉,的确是有點尴尬了。
老首尊拔出胸口的劍,服下一顆丹藥,恢複傷勢之後,他甚至還有空換了一身衣裳。
怎麽看都不像是被逼到了絕地,渡心魔劫的架勢,更像是,上台演出,戲演完了,下台之後的樣子。
磨磨蹭蹭了半晌,才見他坐在那,借助這裏濃郁的餓鬼氣息,壓制心魔。
隻是幾個時辰,他身上的魔氣便消散了,恢複了正常的樣子。
他站起身,看着周圍數不清楚的餓鬼,客氣的揖手一禮。
“可有能說話的餓鬼,老夫有些話,想請諸位日後,轉達錦岚山。”
奸商餓鬼爬上了懸崖,黑着臉道。
“說什麽?我等跟大離暗影司的人,沒什麽好說的。”
老首尊面帶微笑,和和氣氣的拱了拱手。
“有些誤會,需要化解一下。”
“誤會什麽誤會,我家少爺已經失蹤很多天了,識相的就趕緊把我家少爺放出來,不然的話,你們暗影司承受不起這個代價。”
“失蹤?”老首尊眉頭微蹙,沉默了一下道:“我可以保證,你家少爺不會有危險。”
“你拿什麽保證?靠你的詐死來保證麽?”
老首尊看着奸商餓鬼,再看了看周圍,忽然笑了起來,他拱了拱手,高聲道。
“卿少爺,還請出來一叙,之前的事,的确是個誤會,老朽無意将卿少爺牽連進來。”
在地洞裏躺着的餘子清歎了口氣。
“走吧,我們出去吧,這奸商餓鬼,演技不太過關啊。”
餘子清帶着恻恻從下面飛了上來,老首尊面色一正,客氣的見禮。
“見過卿少爺。”
“見過首尊大人。”
老首尊看着一旁的奸商餓鬼,笑了笑道。
“你家少爺現在還給你們了。”
餘子清拍了拍奸商餓鬼的肩膀,道。
“沒事,不怪你,你隻是知道我安全着而已,你要是不知道我安全,卻知道我是因爲暗影司出事的。
我相信你肯定也不會怕他,見面就要罵他這個老東西還敢來這邊死,也不怕屍體臭在這裏,影響你們胃口。
再吐他一臉吐沫,然後當場召集餓鬼,弄不死他,也要用吐沫淹死他。
他隻是看你都沒吐他一臉,就知道你肯定确認我是安全的,而且就在這裏。”
“是小人蠢笨……”奸商餓鬼老老實實認錯。
而面對餘子清指桑罵槐,老首尊唾面自幹,面帶微笑,心平氣和的接住了罵。
等到餘子清罵完了,老首尊才道。
“你都不知道在配合誰,都敢去配合,那我自然得來這裏,親自給解釋一下,這的确隻是一個意外。
是誰都沒有料到,你會在這個時候,來到大離帝都,會放出那些甘霖。
的确并非有意将你卷進來的。”
“你這又是入魔,又是詐死的,計劃了這麽久,在這釣魚,總得告訴我,你要釣什麽魚吧?”
“釣很多魚,其中一條魚,就是曾經擄走你的那條魚,等到釣到了,我将他送給你處理,作爲你這次配合我的謝禮,如何?”
“不用,我已經遇到過他了,他用了煉入了一個福地的八方沙海陣,将我困在裏面了,想要将我徹底困死,現在是我在撒網撈魚。”
“嗯?八方沙海陣?”老首尊眉頭微蹙,他沒問餘子清怎麽出來的。
他是知曉,這個大陣,暗影司裏就有陣圖,但是大陣有些雞肋,強者困不住,弱雞用不着。
所以這大陣一直都是壓在那,暗影司都沒有去煉制過這座大陣。
“恩,就是那座大陣,先不說這個了。
你這詐死,就不怕真的死了?而且你不親自掌控,也不怕局勢失去控制?”
餘子清有些好奇。
他可是聽說過,暗影司裏都不是省油的燈。
“死了便死了,我本來就壽數無多,而三劫境的第二劫,我也大概率渡不過去了。
在我死之前,拔除那些隐患,挖出那些暗藏的釘子,已經是我能做的極限了。
至于我死後,我都死了,剩下的事就得靠其他人了。”
老首尊很坦然,他看着餘子清道。
“其實我定下計劃,也跟你有關系。
當年你被人擄走,我悄悄追查到了一些事。
擄走你的人,可能跟暗影司有關系,可能是暗影司裏的人。
可惜,這麽久了,我也一直沒挖出來到底是誰。
而後前些日子,印家被人擄走,再加上大乾那邊又爆出來,琅琊院内有法寶,可以拓展深淵裂縫的事。
一下子冒出來的那個勢力,肯定不是存在了區區百十年而已。
大離内肯定也有他們的人,我很多年前,就跟他們打過一次交道,隻是沒抓住尾巴而已。
十幾年前的時候,我便在暗影司内部透露過,我有退位的意思。
也有了拼死一搏,再次進階,迎接第二次劫難的意思。
隻是區區幾年,便已經有人等不及了。
而到了印家的事出現,我便知道,爲什麽他們等不及了。
後來,你猜我拿到什麽了?”
“什麽?”
“我拿到了白陽聖母親自謄寫的白陽聖典全卷和一些香火結晶。”
“???”
餘子清一臉問号。
有一說一,這個他還真沒想到。
“隻可惜,那個時候,白陽聖典還不是如今的樣子,白陽聖母還在,我自然沒有動用。
我知道,這個東西就是個陽謀,我若是用了,有很大希望進階,提升實力,渡過第二劫的希望大增。
可若是我用了,哪怕我渡過劫難,我這個首尊之位,就一定得下去了。
我覺得時機不成熟,直到出了印家的事。
而且白陽聖典也變了之後,我覺得差不多了。
不用那種表情看我,我現在的确兼修了白陽聖典,現在的白陽聖典乃是真正的聖典。
我若是不進階,不主動引動第二次劫難,我心中魔念哪來的機會,我怎麽入魔,怎麽騙得過所有人。”
老首尊倒是爽快,可是餘子清越聽越是納悶。
“我還是那句話,你到底要釣多少魚,你就真不怕失控了?你的白陽聖典和香火結晶哪來的?”
“葉九原給我的。”
“那葉九原從哪來的,你知道麽?”
“不知道,葉九原自己也不知道。”
“捅了你一劍,把你丢下來的人也是葉九原吧?”
“沒錯。”
看着老首尊這回答,餘子清都無語了。
“原來你都知道,逼我走的也是葉九原,我都知道,葉九原大概率繼任首尊之位,你肯定也會知道,那你怎麽還敢的?你怎麽知道,你要釣的魚裏,沒有葉九原的?”
老首尊撫須而笑,笑的特别開心。
“你說的都不錯,葉九原看起來的确不安好心,手段酷烈,恣意妄爲,但是他實力強,該有的能力的确都有。
他繼任首尊之位的機會的确非常大,就算是我給陛下推薦的兩個人裏,都有他的位置。
暗影司裏,所有的人,我都不敢信,唯獨他我敢信。”
“接下來這話,是我能聽的?”
“都過去這麽久了,應該沒什麽不可以說的了。”
“那你說說。”餘子清是真的好奇,這明顯是有人想讓老首尊退位或者死。
“我在進入暗影司的時候,就改過名字了,而在那之前,我姓葉,而知道這個的人,很早就全部死完了。”
“姓葉……”
餘子清一臉愕然,瞪大了眼睛。
“我記得,葉九原好像不大吧……”
“是不大,今年不過二百歲出頭,以他的實力來說,他還非常年輕。”老首尊似乎對這一點非常得意:“我已經忍了很久很久了,除了陛下,誰都不知道,今天終于敢說出口了,哈哈哈……”
餘子清大爲震驚,好家夥,二百年前,老首尊的年紀也不算小了,竟然生了個兒子,還悄咪咪的培養在身邊。
“他知道麽?”
“自是知道的。”
“好家夥,難怪你這麽自信,你就不怕他真的想弄死你麽?”
“他若是想要繼任首尊之位,那我更樂意。”
說到這,老首尊歎了口氣。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壓根就不想當首尊,覺得這個位置限制太大,特沒意思。
隻要上任,此生就再無脫身的那一刻,隻是想想,他就覺得生不如死。
他費心幫我,就是爲了讓我多活些日子。
我在,他才能繼續做他想做的事,繼續恣意妄爲,活的自在點。
後面若是能進階九階,還能在我的幫助下,順順利利的離開暗影司。
可若是我死了,或者他繼任了,就再無這種機會。
說真的,我倒是甯願,他心狠手辣點,用各種陰謀詭計,把我弄死,然後他再擊敗其他人,成功上位。
我一生效忠大離,自然也希望他接我的位子,可惜啊……”
餘子清擺出了石桌石凳,煮着茶聽老首尊說故事。
他現在已經有些無法直視這父子倆了。
老首尊敢當着他的面,說出這件事,餘子清就真的敢信了。
當爹的,又是入魔,又是詐死,十幾年前就開始透露要退位的意思,一步一步來。
當兒子的,表面上是個爲了上位不擇手段的狠角色,實際上卻是一個間諜。
或者說,這老家夥爲了揪出來那些人,不惜布局二百年,甚至還專門去生了個兒子。
爲了保證不出問題,兒子不長歪,還專門将其留在身邊,從小一直教導。
現在,老首尊“死”在了葉九原手裏。
餘子清自忖,他若是那些暗中藏着的人,也不知道葉九原是老首尊的親兒子。
他現在絕對絕對會非常信任葉九原,那種将其當做核心成員來信任的那種。
就像餘子清信任巫雙格和恻恻的這種信任。
隻是想想,餘子清就打了個寒顫,下定決心,以後離眼前這個笑的很開心的老不死遠點。
這老家夥,現在告訴他這些,肯定也是不懷好意。
對,肯定是沒憋着什麽好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