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對方是誰,大家沒矛盾的前提下,那就盡量保持友善點,再考慮到那位被這片一望無際的山脈鎮壓,那實力非同小可。
這種鎮壓,給餘子清方法,他都沒有力量去幫忙解開封印鎮壓。
再說了,那邪念邪氣凝聚成的寶石,在安史之書上的封印解開之後,就必須拿出來了。
這鬼東西既然能封印,就能解開封印。
正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這個東西跟錦岚山有關,封不絕爲了避嫌,肯定是不敢帶走的,其他人更不敢,最後還得餘子清自己帶回錦岚山。
餘子清是瘋了,敢把這種危險的東西帶回去?
按照老羊的說法,那邪念與邪氣,完全彙聚到一起之後,可比一個失去肉身的九階元神境煉神修士還要難纏的多。
那邪念最全盛的時期,絕對是跨過了九階界限的大佬。
隻不過如今經曆過歲月侵蝕,各種劫難,留下來的邪念和邪氣,衰弱了很多很多而已。
餘子清能想到的最保險的方法,自然就是原地解決。
當着所有人的面,将那顆寶石丢到地洞深處,将其丢給這裏被封印的那個巨佬。
你這請人幫忙了,難道還不趕緊說兩句好話。
那地洞直達封印的最深處,可是裏面被封印的巨佬,卻還是沒法出來,那位的實力恐怕會非常非常強,強到這種小裂口,小洞口,他根本沒法跨越。
直接丢下去,一言不發,擺明了要利用人家,人家萬一一個不高興,将那寶石的封印強行毀掉,将那邪念放出來,直接丢了回來怎麽辦?
還是說兩句好話,就當那顆寶石是送給巨佬解悶的小玩具得了。
姿态放低點,客氣點,總是沒毛病的。
餘子清伸長了脖子,向着地洞深處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處望去,寶石不斷的下墜,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他等了片刻,也沒見下方有什麽反應。
餘子清暗暗松了口氣,下面的那位巨佬,沒反應最好,沒反應就是默認了。
隻要他不主動将那顆寶石丢出來就行。
最好的情況,便是那位巨佬,根本不理會那顆寶石,任由那顆寶石就丢在那裏。
那麽,寶石裏被封印的邪念,便再也沒有可能脫困了,那裏就是目前爲止,餘子清知道的,最安全的鎮壓之地。
有人知道那也沒鳥用,根本沒人能去将其拿出來。
若是有必要的話,餘子清回去之後,就會悄咪咪的将這個消息洩露給某些人。
讓人知道那顆封印寶石,被丢進了地洞深處。
省的那個趙天程後面的人,以爲邪念在自己手裏,來找自己麻煩。
對,餘子清覺得那趙天程背後肯定還有人。
按照他的推測,若那些邪道,真的是爲了利用邪念,喚醒錦岚山玉化墓裏沉睡的“餓鬼之王”,那他們圖什麽?
他一個邪道,而且一直都是隐藏蹤迹,能一百多年沒有絲毫蹤迹,一直暗中行動,一直挺小心的邪道。
他這麽做圖什麽?
隻要到時候他公開冒頭,那他肯定還是死定了。
三神朝必然,也必須派出頂尖高手,将其強行擊殺。
餘子清思來想去,隻能認爲趙天程這麽做的目的,根本不是爲了他自己,那封印物他也未必會自己拿着。
甚至,說的離開之後,就要封印二家将封印再次解開,放出邪念,餘子清都覺得這句話是狗屁,是純粹用來安撫他們用的。
他八成是壓根不會去解開封印,隻要安全離開,第一件事就是先滅口。
至于到時候封印怎麽解開,他說不定還有别的辦法,畢竟,破壞總比建設容易點。
再說了,現在餘子清還有很多事沒弄明白。
比如趙天程是怎麽知道封印内的情況的?
他怎麽知道以錦岚山的錦岚礦石爲信标,就能進入到那個封印裏?
他又是怎麽知道,綁架了印家的人八成是不夠的,得引來封不絕,讓封印兩家聯手,其封印的力度,才足夠讓大兌的封印判定災難已經化解。
他都沒進去過,他怎麽知道這些的?
除了餘子清之外,現在所有人隻要進去,正常情況,都會被随機分配到一個大體實力對的上的災難封印裏。
不解決的話,是根本出不來的。
而那本安史之書上,第一個被化解的災難,也是餘子清化解的。
所以,應該是沒人進去過的,餘子清隻能認爲是其他地方,可能有詳細的記載。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真相是什麽,就隻能暫且壓下了。
他們得離開這裏了。
不過離開之前,餘子清還有一件事要弄清楚。
他将之前封印的那個,告訴他們順着石壁下去,就能抵達封印的修士拿了出來。
“封家主,有勞了。”
餘子清再瞥了一眼印家剩下的兩人。
“勞煩二位稍稍回避一下,别被這個人發現你們倆。”
印家的人立刻拿出一個法寶,丢在地上,霎時之間,一道封印浮現,将他們二人的身影氣息全部遮掩。
封不絕解開了封印,那個已經被打個半死的家夥,睜開眼睛,看到的還是他們幾個人。
隻聽餘子清道。
“有件事忘了問你了,你先回答我一下在繼續睡。”
“你說。”
“你來的那道深淵裂縫具體的位置,你知道的吧?”
“知道。”這人沒什麽猶豫的,詳細描述了一下位置。
餘子清瞥了一眼襄王,襄王再看了看其他人。
總不能讓老羊去探查吧?封不絕還要忙,餘子清要問話,可不就他有空可以去幹。
襄王沒說話,立刻飛出了洞穴,直奔那個深淵裂縫所在的位置而去。
片刻之後,襄王歸來,對餘子清點了點頭。
餘子清繼續盤問。
“哦,還有一件事,你确定是順着那石壁爬下去,就能直接進入封印麽?”
“我看到的是這樣的。”
“哦,那我再問詳細一點,你有沒有看到,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有一件作爲信标的東西。”
這人沒有任何猶豫,搖了搖頭。
“沒有。”
“那我再詳細點,比如這個東西。”
餘子清拿出一塊錦岚礦石,這人的眼神微微一顫。
餘子清笑了笑,道。
“我以前聽說過一句話,真正的獵人,往往都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的。
我現在算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一個看起來是獵物的家夥,用一堆真真假假的話,隐藏了最重要的那一句。
卻差點把我們都坑死,我覺得這次的教訓很深刻。”
那人臉上帶着一絲茫然,一絲驚恐。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啊。”
“我知道,你說出來的話,基本都是真的,你隻是隐藏了一些關鍵的沒說而已。
我見過趙天程了,他在等封家主,那個時候,我就納悶一件事。
他怎麽能這麽确定,封家主一定會進入那個封印。
後來我想到了你,忽然懂了。
你的存在,就是爲了告訴來人一些信息,交給封家主一塊信标。
隻是你看到了其他人,看到了我們,你權衡利弊之後,就沒把最關鍵的信息說出來。
而不說那個信息,就有很大可能,讓封家主沒法進入到那個邪物的封印裏。
你們的謀劃,便隻能靠印家人了,隻靠印家人,就有可能功虧一篑。
直到我進去了,看到那裏就是曾經的錦岚山,才想明白,你是在怕我們錦岚山的人進去。
相比之下,你覺得錦岚山的人進去,會更壞事,還不如不說,讓封不絕也進不去。
封印二姓的兩位家主一起出手,十成十可以成功,隻有印姓,最多六七成機會。
而我們錦岚山的人進去,你覺得你們連三成的成功幾率都沒有了,對吧?”
那人眼中帶着一絲茫然,一副冷汗直冒的樣子,他似乎被吓到了。
“我真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
餘子清看着其他人,笑了笑,臉色便慢慢的變冷。
“行了吧,别裝了。
如此重要的決定,如此關鍵的位置。
我想,無論背後謀劃這一切的人是誰,都絕對不可能讓一個臨時招募來,隻是爲了完成任務,充滿不确定,甚至會退縮,會叛變的人。
來站在這個位置上,去做這件事,去根據實際情況做出重要的決定。
一個看起來不重要的角色,實際上才是最重要的,左右事情發展方向的決策人。
我知道你不怕死,你這個角色,大概率就是一步死棋。
甚至有很大可能,是專門爲了死在某個特定人手裏的死棋。
不用裝了,我不會親自殺你的,放心。”
聽到餘子清說出來的這些話,一旁的老羊的眼神都變得凝重,封不絕更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們從來都沒人覺得這個角色,會是什麽重要角色。
若是正常情況,他們可能已經将人殺了。
隻是餘子清一直要求留下活口。
眼看這人還不死心。
餘子清對着藏起來的印家二人揮了揮手。
“印家的兩位,出來吧。”
随着印家人走出來,餘子清繼續道。
“那邪物的确已經封印了,隻是印家主不幸遇難了,趙天程也死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那邪物有沒有帶出來?”
随着餘子清的話,那個人臉上的驚恐,也慢慢的消散,他面色平靜的道。
“既然封印了,你肯定帶出來了吧?”
“不錯,帶出來了,但是我給丢進地洞深處了。”
霎時之間,那人臉上的平靜崩壞,眼中帶着濃重的不敢置信。
“你……你……”
餘子清咧着嘴哈哈一笑。
“你以爲我爲什麽告訴你?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想去拿麽?”
餘子清站起身,将其拎起來。
“也好,反正也問不出什麽了,我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你背後的人是誰,但是我想,你肯定是有辦法,在你死的那一刻,傳出去一些消息的。
亦或者,你身後的人,會利用你的死,得到一些消息。
希望你背後的人,能大膽點,敢于去追蹤你的死。”
餘子清将其拎到地洞旁邊,向着下方的黑暗裏喊道。
“大哥,還是我,我剛才想到一些事,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大哥你的年代一定是很久遠吧,連大兌那個年代,我都聽不懂他們說話。
大哥你肯定也聽不懂我說什麽吧,沒關系,我送來個人,讓他給大哥當翻譯。”
喊完,餘子清便将那人丢向了黑暗之中。
那人的眼中,驟然浮現出一種濃的化不開的絕望。
“你怎麽敢!你怎麽敢啊!”
可是他的力量之源被打碎,四肢被打斷,全身都已經癱瘓,此刻除了喊兩聲,再也無能爲力,隻能不斷的墜落,消失在黑暗裏。
“還不是你們逼我的,把我逼急了,我什麽都幹得出來。
不管你身後的人是誰,現在,讓他去追尋,讓他去探查吧。
看看會不會反噬死你們這些瓜皮!”
有句話叫做,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隻要有人敢去用神通秘法,追尋那個家夥,就讓他知道一下,什麽是凝視深淵。
沒人去阻止餘子清做這些。
印家的人對這些人恨之入骨,餘子清做什麽,他們都會拍手叫好。
老羊隻是眯着眼睛看着,餘子清做任何決定,他都不會阻止,他相信餘子清肯定是深思熟慮過的。
封不絕想說什麽,他是怕丢下去個活人,會讓下面被鎮壓的那位,找到一絲機會脫困。
可是再想想,這地洞這麽大的洞口,其實誰都能下去。
若是這般容易,就能脫困,也不至于等到今天了。
這裏最大的那個封印,其實是鎮壓大于封印,再加上借助這個最大的封印,蹭其力量的其他封印,一起壓着。
他們這些人一起跳進去,拼盡全力,應該都沒有絲毫可能,将這裏最大的封印解開。
想了想,還是閉上嘴巴,什麽都不說了。
襄王則全程裝酷劃水當打手,做決定的事,他都不插嘴。
跟着一起經曆了這些之後,他對自己的認知更加清晰了。
他從頭到尾經曆了一切,卻也從來沒有懷疑過那個他以爲是喽啰的家夥。
當餘子清給他掰開了揉碎了,說的明明白白之後,他的身後,冷汗都冒出來了。
以前他還覺得,他爹說他不适合當太子,不适合去繼任震皇之位,說的挺對的。
現在他悟了,他爹那是在照顧他面子,說的非常委婉了,實際情況是,他若是當了震皇,早晚被人玩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玩死的。
再想想前幾年,他的封地裏,大量的人,完成了一場自下而上的裹挾,去造反。
襄王現在回想起來,才忽然品出點味道了,那應該不是不可阻攔,而是他的能力,不足以去化解,不足以去阻攔而已。
反而現在這樣,他覺得挺好的,什麽決定都不做,照着做就行,結果卻都比他自己做決定的好。
餘子清向着地洞深處看了很久,聽不到任何聲音,也感應不到任何東西之後,他對着下面拱了拱手。
“我還有要事,下次再來跟大哥聊,走了。”
……
等到餘子清走後許久,那無盡的黑暗之中,沒有聲音,沒有光線,一片死寂。
那個被餘子清丢進去的人,還在不斷的墜落,似乎永遠都到不了底。
他已經能聽到他自己的心跳聲,如同擂鼓一般,他也聽到他體内的血液流動的聲音,嘩啦啦的如同大江大河,往日裏微不可查的呼吸聲,都變得呼哧呼哧。
他滿心絕望,可是他已經傳遞不出去任何消息了。
唯一傳遞出去一個消息的方法,就是他的命,他的死亡,才是最後的消息。
他無法阻止外面的人做任何事了。
不知多久之後,他忽然聽到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那震動的聲音,在這片死寂的黑暗裏,如同驚雷在他耳邊炸響。
他看到了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然後看到了一雙巨大無比的眼睛,在黑暗裏睜開。
那如若驚雷的異響,其實隻是那雙眼睛睜開了而已。
被那雙眼睛照亮的黑暗裏,他也看到了一顆寶石,靜靜的飄在那裏。
那雙眼睛沒有理會的他,而是擡起頭看向了頭頂。
這片黑暗裏,開始出現了一絲笑聲,笑的似乎還有些詫異。
“這個時代,越來越有意思了。
一個怪人,完全入魔了卻沒有化魔的人,一個跟随着人,卻走正道的魔頭。
還有一個像是妖,卻又不是妖,還有點龍族氣息的家夥,更怪了。”
那聲音就像是魔神的低語,在這片黑暗裏回響。
那個還在不斷墜落的家夥,他一個字也聽不懂,可是隻是聽着那些低沉的低語,他便開始氣血翻騰,神魂幾乎要被震碎。
他大口大口的吐着鮮血,生命氣息急速消散。
他越來越絕望,這裏被鎮壓的存在,遠超他的想象。
隻是自言自語的低語,根本沒有半點針對他的意思,就已經能将他神形俱滅了。
他已經可以預料到,身後的人,召喚他死後,以生命留下的最後一絲信息時,會有什麽結果了。
若是聯系不上還好,可若是能聯系上,那大概率就是直視眼前這位可怕的存在。
他絕對不能死了,起碼現在不能死,他要想辦法,将最後一道信息,變成絕對不要去追尋,不要去窺視。
讓他身後的人,在追尋的第一時間,就得到這種提示。
“别殺我……”
他艱難的喊了三個字。
那黑暗之中的眼睛,将目光從頭頂落下,目光掃過他的瞬間,便見他的半邊身子,消失不見了。
瞬間,有一股力量浮現,護住了他,不讓他被目光掃死。
同一時間,黑暗之中,餘子清的聲音,在這裏回響。
那些聲音,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捕捉,強行保存了下來。
一個念頭,浮現在這人的腦海中,他開始不由自主的念起了餘子清說的那些話。
随着他念出那些話,那些話裏所表達出來的意思,便随着他的念頭發散了出來。
那些念頭,被黑暗之中的那位捕捉到,讓他理解了餘子清說的那些話的意思。
“呵,他的膽子,可比以前那些蠢貨,大的多了,難怪敢養一個走正道的魔。
罷了,如你所願吧。”
一股力量将那顆靜靜的飄在黑暗裏的寶石抓了過來,沒入黑暗的深處消失不見。
而那個隻剩下半邊身子,卻還是死不了的家夥,連嘴巴都不再是自己的,他不斷的說出一些話,說出他知道的事情。
他的語言,伴随着語言一起浮現的念頭,被黑暗之中的這位領悟。
慢慢的,黑暗之中的存在,學會了現今的語言,他慢慢的耷拉下眼皮。
黑暗之中,隻有那個想死也死不了的家夥,還在源源不斷的訴說他知道的所有事情。
如同一個人形的收音機擺在那,自顧自的訴說,而那位巨佬,閉着眼睛傾聽。
他覺得挺好的,雖然早已經習慣這裏的一切,可他也接受了餘子清考慮挺周全的好意,權當解悶了,順便替餘子清解決那顆寶石。
至少,餘子清沒有像曾經的無數人一樣,對他避如蛇蠍,除了驚恐還是驚恐。
而上面的其他人,哪怕隔了很遠很遠,隔着封印,他都能感覺到他們的恐懼,這就挺沒意思的。
所以,他隻是當這件事是一個小插曲,挺好的小插曲。
他也從收音機的口中,知道了卿子玉這個名字。
記下了這個名字,沒有再次沉睡,而是靜靜的聽着收音機解悶。
恩,解悶這個詞挺好的,以前可沒有這個詞。
……
襄王在帶路,帶着衆人去察看另外一個深淵裂縫。
距離還是挺遠的,衆人要麽有傷在身,要麽實力不夠,飛的都挺慢的。
襄王全力之下,片刻就能一個來回的路程,他們硬是飛了半天時間。
裂縫隐藏在一個山坳之中,周圍也有遮掩氣息的陣法,再加上僞裝的陣法。
若是從上空飛過去,根本難以發現。
進入僞裝陣法,看到那似曾相識的裂縫,餘子清順手将其記錄下來。
“我先來吧。”
襄王越衆而出,最危險的探路工作交給他了。
片刻之後,餘子清感應到一個玉簡破碎,襄王傳來信息,那邊很安全。
衆人穿過裂縫,便發現這裂縫所在的位置,就在大離西部和大乾西北交界的地方,一片鳥不拉屎的荒野。
而且這裏距離封家已經不是特别遠了。
周圍沒有人守護,隻能隐約找到一點這裏曾經有人活動的痕迹。
很顯然,趙天程他們死了之後,這邊的人都得到消息,全部都撤走了。
隻留下了這個裂縫。
封不絕拿出一個傳訊的法寶,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諸位,此地距離封家不遠,我要先回去看看情況。”
“我跟你一起吧,至于印家的二位,還有襄王殿下,你們就先回去吧,印家那邊,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印家兩人點了點頭,再次道謝之後,便跟着襄王一起離開。
趙天程曾說外面也是有後手的,如今家主隕落,他們必須回去穩住印家,說不定印家那邊也已經發生異變了。
送走了印家的人和襄王,臨走的時候,餘子清給了襄王一個玉簡。
“要是有什麽事,記得捏碎玉簡通知我一聲。”
襄王接過玉簡,剛入手他便察覺到,根本不是餘子清之前送他的那些傳訊玉簡,就是一個記錄着一些信息的普通玉簡。
他不動聲色的将其收起。
“明白。”
一行人跟着封不絕,隐藏了氣息,一路遮掩着,潛入到了封家。
一路上都沒有人發現,封家表面上看起來,跟往日沒什麽區别,但卻是外松内緊,防守嚴密之極。
封不絕帶着餘子清和老羊,一路潛行,卻沒有觸碰到任何警戒。
這個時候,封不絕才暗暗松了口氣。
“封家應該沒出事,隻有我知道所有的防守和警戒,我能潛入進來,就證明沒有更改過,也沒有出現過大的變化。
若是出現一些變化,便是我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潛入進來。”
“所以那個姓趙的,就是在詐我們呗。”餘子清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事後雖然是如此說,但按照當時的情況,他們可沒人敢去賭内外皆輸的局面。
最壞的結果,也必須要保證一邊能赢。
如今看來,封家一切還好,起碼沒有出大事。
封不絕帶着人,來到封家中心那座巨大的廣場上現身。
霎時之間,便有數十股力量瞬間鎖定了衆人。
但是跟着,發現是封不絕之後,那些力量便無聲無息的消退。
一道遁光閃過,封不同走了出來。
“大哥,事情解決了?”
“家裏沒出什麽事吧?”
“隻有幾個外圍的人,想要暗中搞破壞,已經被拿下了。”
“恩,你做的很好。”封不絕說完,稍稍一頓:“印家主隕落了,我先去将他入棺。”
“印不三這家夥,竟然先死了?”封不同有些震驚。
“哎……”
封不絕帶着餘子清和老羊,一路來到一處寒氣森森的地方。
他随手将這裏封閉,然後将被封印的印不三放了出來。
解開封印之後,印不三還保持着當時的樣子,生息全無,生機熄滅,心髒也已經停止了跳動。
封不絕伸出一隻手,貼在印不三的胸口,細細感應了片刻,他才長出一口氣。
“果然沒死啊,這家夥,可是把我吓了一跳。”
“呵,我出手,我自然清楚,他根本不可能死。”老羊撇了撇嘴。
印不三的傷勢看起來嚴重,其實對于修士來說,這就是外傷,而外傷是最好醫治的,甚至都不用去找醫師。
以封印二姓的資源,治療這種傷勢,太容易不過了。
印不三這家夥,竟然還順勢詐死,真是心大,他就不怕當時的情況,他真的死了?
不過想想也對,若是外面的體修,那一拳下去,印不三真的是不死也差不多了。
他詐死之後,隻要不讓印家的人接觸到,有時間去細細探查,那就不會有什麽破綻。
而當時的情況,很顯然也不會有人,有時間去細細探查。
能發現破綻的,也就隻有老羊和餘子清。
他倆無論是誰,發現了破綻,都不會嚷嚷出來。
“他這麽做,是不是能騙過魂燈?”餘子清好奇的問了句。
“能。”封不絕肯定的點了點頭,他探查着印不三的傷勢:“他傷的的确不輕,若是借助當時的力量,再主動讓自己的生機陷入低迷,順勢封印掉,的确可以騙過魂燈,讓魂燈熄滅。”
“這招,方便外傳麽?”餘子清問了句。
“哈哈哈……”封不絕哈哈大笑:“方便,肯定方便,等印不三醒過來了,我讓他親自教你。”
老羊的眼皮跳了跳,忍着什麽都沒說。
他就知道,餘子清肯定對這種法門感興趣!
封不絕一手貼在印不三的胸口,一枚枚符文和道紋,如同流水一般,從他的手臂上流下,慢慢的化入到印不三體内。
印不三的自我封印,與封不絕的符文不斷的重疊,相互融合之後,緩緩的消散。
這家夥,當時自我封印的時候,就防着印家的人。
隻有封不絕才能比較容易的發現,比較容易的解封。
片刻之後,印不三的傷口處,開始淌出鮮血,他忽然深吸一口氣,心跳也恢複了跳動,生機之火開始再次燃燒。
而一縷微不可查的造化之光,投入到他的生機之火裏,瞬間讓他的生機暴漲。
他腹部的傷勢,開始自動恢複,破損的髒器,率先恢複正常,斷裂的頸椎也自動複位。
等到最重的那部分傷勢恢複,他那旺盛的生機,才恢複了正常,再也沒有那種肉眼可見的恢複效果了。
封不絕有些意外,他拿出一顆丹藥喂給印不三,幫助印不三恢複。
隻是半個時辰,印不三便從冰床上坐了起來。
他落地之後,立刻一臉肅穆,對着餘子清和老羊揖手長拜。
“大恩大德,無以爲報,印不三隻能先說句謝謝了。”
“印家主客氣了,你這招騙過魂燈的招數,方不方便教教我?”餘子清回了一禮,輕描淡寫的略過了那嚴肅的氣氛,直接把氣氛拐到了一個古裏古怪的地方。
印不三微微一怔,立刻點了點頭。
“自然不無不可。”
封不絕拍了拍印不三的肩膀,笑道。
“不用這麽嚴肅,雖然你這次,的确得好好謝謝卿小哥。
要不是他,你們印家全家,包括那幾個二五仔,恐怕都的一起完蛋。
笑一笑吧,你這人,就是太嚴肅了。”
印不三扯着嘴角,勉強笑了一下,隻是笑的很古怪,有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封不絕搖了搖頭,對餘子清解釋道。
“你别在意,這個家夥,一直都是這樣,從小都是一副很嚴肅的樣子,當了家主之後,就更不會笑了。
你知道他爲什麽叫不三麽?這麽怪一個名字。”
“這個……方便說?”餘子清幹笑一聲,他好奇很久了。
印家的倆人,一個不三一個不四,好像在這個世界,不三不四也不是什麽好詞。
“我們都是不字輩的,名字基本都是在定名的時候自己選的,而名字,便是戒律。
我名不絕,戒律便是不把事情做絕。
而他從小就是這幅嚴肅的無趣模樣,恪守規矩,一條戒律,已經不夠用了,他身上背着三條戒律。
再加上他的父親覺得,他這人他太僵化了,不懂變通,弄不好以後會有人利用他的名字,知道他恪守的戒律,來對付他。
所以就給他定下了不三之名,現在,我也不知道他恪守的三條戒律是什麽。”
印不三依然是那副嚴肅的樣子。
但很顯然,旁人都覺得印不三不知變通,是過去式了。
他若不知變通,就不會爲了族人性命,受人要挾了。
也不會爲了釣魚,竟然詐死。
這個時候,餘子清便懂了,難怪印家的人,都沒有絲毫懷疑,甚至都沒有親自确認,便信了封不絕的話。
他們都覺得,他們的家主,幹不出來這種詐死釣魚的事。
“你錯了,不絕,我不是不知變通,我隻是恪守規矩而已,規矩定下了便是要遵守的。
若是朝令夕改,那規矩便再無半點作用。
我的第一條戒律,便是保住印家,隻要能不讓印家覆滅,我什麽都可以去做。
我這便是在遵守我的戒律。”
印不三說的很嚴肅,铿锵有力,一副在訴說真理的架勢。
“行行行,你有理,我不跟你扯……”封不絕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不跟他杠:“你考慮過接下來,你準備如何做麽?你知道你們印家的叛徒是誰麽?還有,你知道爲什麽會出現這麽多叛徒麽?”
印不三有些沉默。
印家出現了二五仔,對他的打擊很大。
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人爲什麽要反叛。
若隻是外圍成員,反叛了倒也沒什麽,可是印姓的核心成員,竟然也有叛徒,他便有些不明白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做的不夠好,是不是這些年,他定下的規矩,執行的時候太過僵化了,以至于核心成員的不滿,都到了要反叛的地步。
“他們都知道我已經隕落了吧?”
“都知道了。”
“其他三個人,都活下來了麽?”
“活下來了兩個,其中一個也是叛徒,另外兩個,我便不知道了。”
印不三閉上眼睛,眉宇間帶着一絲痛苦。
“不絕,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你錯了,那也不是那些人勾結外人,坑害全族的理由,他們但凡不蠢,應該就會明白,他們最終也得不到他們想要的一切。”
印不三輕歎一聲,沒了言語。
“你幫我去一趟印家吧。”
“你們印家的家事,我不方便插手。”
“不,這不是我們家的家事了,而是外人在針對封印二姓,你有理由插手,我也想去親眼看看,接下來,是誰繼任家主之人。”
餘子清沒有插嘴,這些事,他不方便發表什麽意見。
在封家待了一天,衆人便再次出發。
而這一次,沒有從外面的世界走,而是再次從深淵裂縫,回到了深淵裏借道。
從這邊借道,不一定會更快,但是會更加隐秘。
再次路過那個洞穴,餘子清再次去探查了一番,确認沒有人再來的痕迹,這裏隐藏下來的警戒陣法,也依然是完好無損。
他想了想,順着石壁爬了下去,進入到虛空之中。
安史之書看到他來了,立刻自動翻頁。
餘子清走上前,将翻開的部分再次合攏。
“不必如此,壓榨人也不是你這麽壓榨的,這裏所有塵埃落定的封印,都是我做的,你就不能讓我歇幾天?”
安史之書沒了反應,也不再主動翻開。
“行了,别裝了,我知道你是有點靈智的,起碼是可以交流。
我來給你說一聲,我要回去修養一段時間,再好好修行一下,你也知道,我的實力,裏面大部分災難,我都是沒法化解的。
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待着,要是還有人來,下次你可一定要告訴我。
你已經在這裏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總不至于急于一時吧?”
安史之書,亮光緩緩的閃爍了一下。
“好,你明白就好,那我回去了,我給你留下一枚玉簡,有急事的話,你捏碎了通知我。”
餘子清取出一枚玉簡,放在安史之書上。
“我走了,你安心待着。”
等到餘子清出來,便看到石壁上那個符文,緩緩的暗淡了下去,仿若失去了威能。
很顯然,是安史之書主動關閉了通道。
餘子清暗道,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開始忽悠一本書了……
可不忽悠也不行啊,他是真怕那安史之書搞出什麽幺蛾子。
再次離開,确認這裏沒變化,地洞深處的黑暗,也沒有反應,餘子清便安心離去。
借道深淵,從另外一個深淵裂縫出去。
……
大震東部的半島,深淵裂縫附近,這裏已經駐紮了不少人。
襄王的部下,封家的高手,還有很多沒有解毒的印家人。
此刻,一個印家的人,盯着巫雙格。
“我們家主都已經隕落了,你還是不願意幫我們解毒麽?”
“沒有少爺的吩咐,我什麽都不會做。”巫雙格倔的很,他認定的事情,連餘子清都敢怼,更别說其他外人了。
無論其他人怎麽說,磨破嘴皮子,好話賴話說盡,巫雙格從頭到尾就那麽一句話。
餘子清走之前吩咐的事情,他一定會照做,恻恻說都不管用。
印家人裏,有幾個人已經變得焦躁不安。
印不三魂燈熄滅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傳遍了所有印家人。
焦躁不安的情緒,各種負面的心緒,都開始積累。
而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告訴那些印家人,巫雙格能幫他們解毒,那些印家人就更加焦躁不安了。
等那些情緒開始傳染,掀起波瀾時候,一個印家老人,也沒忍住,找到了印不四。
“不四,家主隕落了,你便要擔任起主心骨的位置,你能不能去勸勸那個巫小哥,先給我們大家解毒?”
“我?你忘了我是不可能接任家主之位的麽?讓我去擔任主心骨?”
話雖這麽說,印不四卻還是去找到了巫雙格。
見面之後,他隻說一句。
“巫小哥,所有來找你的人,你都記好了,要是有人敢強逼你,直接殺了,無論是誰,你無須擔心,一切罪責,我都會一力承擔。”
印不四回去之後,躺在那一副躺平的架勢。
“你們不用找我了,那小哥倔的很,我說話也不可能有用的,你們誰有本事誰去,我反正沒這個本事,你們急什麽?那巫小哥都沒什麽反應,錦岚山的人肯定還活着,等那位卿小哥回來不得了。”
印不四躲在後面,冷眼旁觀,看着自家族人的醜态,看着那幾個上跳下竄的家夥,将所有人都一一記在心裏。
入夜之後,印家的人裏,走出來一個人,他來到印不四的房間,悄悄取出了一把尖刀。
大家都中着毒,一身修爲完全無用,如今頂多如同凡人一樣,隻是能走動而已。
那人舉着尖刀,身上貼着一張噤聲符,無聲無息的劈向了床上睡着的印不四。
下一刻,便見一隻纖纖玉手,憑空伸出來,捏住了尖刀,指尖稍稍發力,便見那尖刀驟然崩碎,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
床上的帷幔拉開,印不四面色平靜的坐在那裏。
他走下來,對着恻恻揖手一禮。
“多謝恻恻姑娘相救。”
“無須客氣,我家少爺交代過我,他回來之前,印家的人,不能死在其他人手裏。”
恻恻說完話,随手一個耳光,将那個前來刺殺的年輕人抽暈了過去,将其拎着走出了印不四的房間,還順帶着幫印不四關上了房門。
看着手裏拎着的年輕人,恻恻暗暗搖頭。
這是何等的蠢貨啊……
附近駐紮的人裏,可是連八階高手都有的。
這些目前如同凡人一樣的家夥,竟然能被人煽動着,來刺殺印不四。
恻恻不出手,他也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她才不管印家人如何,她隻需要完成餘子清的交代就好。
印家的人可以死,但隻能死在他們手裏,其他人誰都别想殺。
所有不對勁的家夥,能留活口的,統統都要留活口。
第二日,襄王和印家那兩位高手回來了。
印家的焦躁,稍稍好了一點。
襄王坐鎮,聽着手下說起最近的事情。
的确有人想要來強搶印家的人,但是都被打退了,但是這些天,印家裏,也有不少人不安分,而且不是一個兩個,氣氛和情緒,已經被煽動起來了。
印家那個最能做主的印不四,現在因爲被印家人刺殺,徹底心灰意冷,根本不管事了。
襄王想了想餘子清給他的玉簡,上面就提到過。
若是印家歸來的那兩個高手,無論是誰,去找巫雙格,無論他們說什麼,直接殺了。
若是叛徒,殺了就殺了。
若不是叛徒,這種時候,敢趁着餘子清不在,去找巫雙格,那就是蠢的不可救藥,這種貨色能造成的破壞,可能比叛徒還多,殺了就殺了。
真殺了,印家主也得先給他鞠躬道謝。
他們回來了幾天,印家那高手,卻什麽都沒做,隻是約束印家的人。
順便将這些天鬧事的,煽動情緒的,先全部抓起來再說。
那倆人來到印不四的房間,印不四閉目養神,根本不理他們。
“你們不用來找我,我名不四,其中有一條,便是不當家主,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們倆,有沒有人是背叛了印家。”
那倆人對視了一眼,搖頭苦笑,他們倆其實在路上,就已經在相互懷疑了。
“家主不在了,我們總要有一個人出來主持大局的。”
“家中諸位族老還在,按照印家的規矩,這個時候,便是諸位族老代任家主之責。”
他們倆勸不動印不四,隻能離開。
族内這兩天,也有人讓他們倆,去勸說錦岚山的人幫忙解毒。
可是他們倆都知道,餘子清也已經快回來了,也不急于這一時。
這個時候,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約束印家。
然後暗中追查出來,到底是誰在印家散布的那些消息,最初的消息是從哪來的。
數日之後,封不絕和餘子清也回來了。
這裏的一切似乎都很平靜。
印家的人,卻少了數十個,都已經被抓起來關了起來。
餘子清不慌不忙,他就等着看熱鬧了,他有預料,那些二五仔肯定不會甘心的,就讓他們鬧。
沒有力量,看他們能鬧出來個什麽結果。
隻要有人能自己解毒,那更好,先抓起來再說。
抵達之後,聽恻恻講述了一下這些日子發生的事,餘子清大失所望,隻是鬧騰,竟然沒人恢複力量?
難怪那些二五仔急了,他們也知道他們是被放棄了。
“印家主,你是想快點解決呢,還是想再繼續釣魚?”
“怎麽說?”
“很簡單啊,讓他們立下一個心魔大誓即可,那些家夥,到底是蠢,還是壞,我自有辦法分辨出來。”
“多謝了。”
印不三面色有些複雜,他沒問餘子清怎麽分辨。
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印家會變成這樣,他覺得這次的事情結束,他便退位吧,他不太适合當家主了,或者說,他那套不适合如今的印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