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陽聖母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看得出來,他似乎是真的很開心。
當他走上前,一隻手搭在餘子清的腦袋上,目光深邃,似乎窺見了餘子清的陰神時,他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餘子清被關在氈房内,身體被兩座山一樣重的鐵球拖的死死的。
白陽聖母走出氈房,親自巡查,劉鑫則在布置祭壇。
“一切都準備好了麽?”
“回聖母,已經準備好很久了。”
“好,明天就開始吧。”
冰雪之下的凍土,不知何時,已經被挖出來一個巨大的空間。
裏面有一個白玉修成的祭壇,鮮血彙聚而成符文,遍布祭壇四周。
餘子清被帶到了祭壇上,束縛着四肢,擺出一個大字,劉鑫也在用毫無血腥味,卻像是鮮血的材料,在餘子清的身上不斷勾勒出一個個詭異的符文。
三天之後,白陽聖母盛裝而來,他含笑看着餘子清,越看越是滿意。
“你這是要用什麽儀式,強行讓我信奉你嗎?”
“不不不,你連陰神都已經修成,而且陰神都是餓鬼之相,又是四階體修,如今我隻有五階,堪堪出竅,自然是做不到讓你這等修士,強行信奉與我。”
“那你這儀式是要做什麽?”
“當然是奪走你的一切啊。”
勝利在望,白陽聖母的心情非常不錯。
“你要降臨在我身上?”
“不,我無法降臨在你身上,我隻是要奪舍而已,徹底的奪舍,你的肉身,你的陰神,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要奪走。”
“你還能奪舍?”餘子清似乎非常震驚。
“爲什麽不能呢?我降臨在此人身上,我便就是此人,也可以看做一個正常的修士,而且我這具軀殼,靈性頗高,我已是五階煉神出竅境,奪舍有何不可?”
白陽聖母看着餘子清驚愕的樣子,笑的非常開心。
這幾天,這個卿子玉自忖隻有他知道如何以人身行餓鬼之道,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嘴巴也不停,聒噪的不行,如今他這是終于怕了麽。
白陽聖母根本不敢相信餘子清說出來的是真的,一點錯漏都沒有的,再者,高級點的法門,以餘子清的實力,根本沒法口述出其中神韻。
所以從一開始,白陽聖母就沒打算拷問。
就如同當初餘子清從一開始也沒打算拷問他,知道他什麽都不會說一樣。
白陽聖母翻手拿出一把充滿鏽迹的短劍,在掌心把玩,他看着餘子清,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就是你上一次殺我用的那把劍吧?”
“我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卻也沒看出來這把普通的鏽劍有什麽特别的,能讓你爆發出遠超境界的力量。”
“不過,你的依仗,現在已經在我手裏了,你還有什麽别的依仗嗎?”
看着餘子清不回答,閉上了眼睛,隐隐有陰神的力量浮現,似乎還在掙紮,白陽聖母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轉身去做最後的準備。
片刻之後,劉鑫主持着祭祀,以血祭之法,加強威力。
鮮血燃燒,将所有的血色符文點燃,詭異的力量奔湧而來,沖擊到白陽聖母身上。
白陽聖母站在餘子清身前,在那些力量的加持下,他的血肉開始燃燒,肉身的一切,都化作了滋養陰神的養料。
等到他的肉身徹底枯萎時,他的囟門驟然炸開,一個散發着白光的陰神,從那裏沖了出來。
同一時間,餘子清囟門上釘着的鎮魂釘,也被劉鑫拔了下來。
而白陽聖母的陰神,也在這時,抓住機會,從餘子清的囟門沖入,進入到餘子清的識海裏。
劉鑫也在同時,将鎮魂釘重新釘在囟門,防止餘子清的陰神逃遁出來。
餘子清的陰神趺迦而坐,手捏印訣,一枚枚符文,飛速閃爍,不斷的出現。
當他的陰神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個比他大了上百倍的白陽聖母,周身裹挾着白光壓來。
白陽聖母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陰神,一口塞進了嘴裏,将餘子清的陰神吞了下去。
徹底的奪舍,從這一刻,正式開始。
白陽聖母的陰神開始不斷的消融餘子清的陰神,欲将所有的力量都納爲己有,徹底吞噬。
然而,就在這時,餘子清的陰神頭頂,一圈圈光環浮現,密密麻麻的不知道疊加了多少層。
周身一枚枚符文浮現,一層一層的疊加在一起。
還有一縷縷黑氣,從餘子清的陰神上溢出,不斷的向着外面擴散。
餘子清看了看周圍的一切,忽然咧着嘴笑了起來。
最徹底的奪舍,開始了,便再也不可能停下來,除非奪舍的人成功了。
最後這句不太嚴謹,應該說,是奪舍的人,和被奪舍的人,最後肯定是得死一個的。
他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
不惜以身冒險,以身爲餌。
這一路演的太累了,幸好他足夠弱,對方才敢如此。
若是他太強了,怕是不會出現如今的局面了。
爲什麽回去有老羊教導,他這一年多,似乎什麽都秘法都沒學會。
爲什麽明明隻有剩下的幾十個普通竅穴待開辟,他還是花費了一年才全部開辟完成。
因爲他在練别的東西,非常刻苦。
防備奪舍的符文,他疊了足足兩萬零四百八十層。
防禦奪舍,守護意識的魂環,他也疊了兩萬零四百八十層。
除了這兩種可以疊甲的,他還額外修習了六種防禦奪舍的法門,可以抵擋琅琊院已知的所有奪舍的方法。
從最初的每個月才疊五層甲,到最後熟練到,每天都能疊數百層。
他爲什麽要修成陰神才敢出門。
就是因爲修成陰神之後,自我意識凝聚,陰神凝聚,除非直接崩碎他的陰神,否則白陽聖母的那種洗腦方法,是絕無可能将他徹底洗腦。
而不徹底洗腦,白陽聖母也絕無可能降臨到他身上。
那白陽聖母想要的一切,就隻能走已知的奪舍方法了。
從上一次殺白陽聖母,餘子清便專門給了白陽聖母迫不及待的理由。
他以人身修餓鬼之道,這一個理由便足夠了。
白陽聖母曾經被餓鬼的香火之力反噬,他最是清楚那些餓鬼彙聚的力量。
不用供養,數量龐大,甚至可以很簡單的創造出來更多的餓鬼,那是白陽聖母永遠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所以當白陽聖母發現無法吸納餓鬼的香火之力,卻又發現有人可以修餓鬼之道的時候。
按照他無數年來的做派,他一世又一世保存下來的龐大慣性,他唯一的想法,隻會變成奪走。
奪走餘子清的一切,然後以餓鬼之道的修爲打底,再去吸納餓鬼們的香火之力。
這是一條捷徑。
因爲,他不會知道,更不會去想到。
餘子清爲了防止出現漏洞,把自己去利用餓鬼香火之力的路,都給徹底堵死了。
别說修餓鬼之道了,就算是餓鬼本身,餓鬼之王,都絕無可能吸納餓鬼供奉的香火之力。
以這些人,以白陽聖母無數年來的行事風格和想法,他是根本不可能想到這些的,你告訴他,他也不會信餓鬼之王怎麽可能會放棄那些唾手可得的力量。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白陽聖母覺得理所當然,餘子清卻不屑去做,不屑于靠着壓榨那些本來就可憐的餓鬼,去獲取力量。
還是一種根基不在自身的力量。
這些沒有人知道的。
從一開始,餘子清就知道,隻要他走出錦岚山,就一定會有一天,出現如今的局面。
他隻給了白陽聖母這一條路走,白陽聖母也會認爲隻有這一條捷徑可走。
餘子清覺得,上一次殺過白陽聖母一次,哪怕他還有同樣的方法,還可以殺一次,他也不想再用第二次了。
他要一次性的将白陽聖母徹底鏟除,将這個邪道徹底鏟除。
受點罪,冒點險,瘋一點,也是值得的。
因爲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甚至是生生世世防賊的。
他總會有疏忽的時候,身邊的人也總會有疏忽的時候。
就像這一次,餘子清就沒猜到,會是白陽邪祀之外的人,來抓他。
他若是不将白陽邪祀一次徹底鏟除,以後的歲月裏,他就可能會遇到無數次這樣的事情。
每一天,都有這種不擇手段,毫無底線的家夥,在暗地裏盯着他,盯着他身邊的人。
隻是想想,餘子清就覺得生不如死,以後的生活,每一天都會有瑕疵。
所以,哪怕是現在就死,也要徹底弄死他們。
弄死他們!
餘子清咬着牙,八種防禦奪舍的法門,他全部都精修了,兩種能疊甲的,更是疊了兩萬多層。
除此之外,還有反奪舍的法門十三種,每一種,餘子清都潛心修行過。
特别是其中一門,更是将其納入到餓鬼之道的修行之中。
這種徹底的奪舍,會奪走對方的一切,從肉身到神魂,再到記憶,一切的一切。
那反奪舍,也是一模一樣的反制。
此刻,光環與符文,層層疊加,抵擋着滲透吞噬。
那四散出去,無數餓鬼之道的力量化作的黑氣,化作了無數的觸手,反過來刺入到那些白光之中。
反奪舍,反吞噬。
符文在不斷崩碎,光環也在一個接一個的崩碎。
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