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不可留!”
而就在白魔老人話語出口之後,不少之前保持沉默的官員貴胄,也在蕭琅天的帶頭之下,紛紛高聲提議。
之前,他們不敢建議。
但是白魔老人開了口,他們相信,王爺是絕對不會反對。
他們不介意,在這個時候,再添上一把火,把淩宇這個讓他們爲之心悸的少年,徹底毀滅,以絕後患。
夏震天重新審度了一下淩宇,微微搖了搖頭。
夏弘銳之前就曾與他說過此子。
話語之中,幾多稱贊,更多憂。
淩宇大才,無論是天賦資質,還是心性心智,饒是小王爺夏弘銳,言及此處,也是甚爲欣賞。
但是,夏弘銳也對他說過,此子桀骜不馴,很難控制。
即便他掌控着少年的性命,卻也無法掌控他的心。
一旦連少年的性命都掌握不了,那麽必然會讓少年爲血毒丹一事,而尋他們複仇。
今日之事,更是徹底印證了小王爺對淩宇的評價。
“看來,也隻能如此了!”
夏震天心中歎息一聲,卻瞬間堅定了那顆除掉淩宇的決心。
他的手掌,緩緩的擡起,一縷縷幽暗之光,逐漸映現而出,宛若一道道奪命之光,讓不少人的心,都爲之顫抖。
在場的,隻有少數幾個,沒有被血毒丹控制。
誰都知道,王爺的動作,已經徹底對淩宇,動了殺心。
“父王,等等!”
突然,一道聲音,傳了了進來,止住了夏震天手中的動作。
衆人循聲望去,院落門口一道倩影,正立在那裏。
“拜見言荷郡主!”
見到來人,衆人立刻躬身施禮。
“父王……”
夏言荷沒有理會衆人,徑直的快步跑向了夏震天,掩面白沙,因爲跑的速度有些快,而上下飄動,那張完美之中,帶着些許焦慮的美面,若隐若現。
“夏言荷?”
淩宇微微愣了愣,眼中露出一縷疑惑,夏震天,明明已經做好了引爆血毒丹的決定,但是,卻被夏言荷的出現,而制止了,并且還讓“等等”。
她怎麽會這麽做,爲什麽要這麽做?
是來救自己的?
“怎麽可能,或許是有什麽别的事吧!”
淩宇搖了搖頭,他與夏言荷之間,可并沒有這種會讓夏言荷違背父親意願而出手相救的關系。
再者,淩宇體内的血毒丹毒性已經徹底清除,叫不叫停,已經無所謂。
然,就在他沉思的這一刻,身邊一縷香風劃過。
正是夏言荷的身影。
這原本,并不會有什麽的事情,卻因爲少女掠過時,落在他眼中的那個眼神,而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那是什麽眼神?
好像蘊藏了很多很多的複雜意味,但淩宇,并看不懂,兀自搖了搖頭。
目光依舊落在那個孤魂白魔身上。
這個老頭沒有出現之前,他有把握,這裏沒人能留的下他,所以,他無所顧忌。
但是,這個老頭的出現,将他的一切都徹底的打亂了。
導緻所有的主動,都化作被動。
若是這個老頭出手,他怕是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孽緣啊……”
夏言荷的那個眼神,淩宇看不懂,但是他的父親,卻完全看在眼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心中低喃了一句。
這一刻,他想到了那個一直萦繞在他靈魂之中的女子身影,十幾年來,一直揮之不去。
即便淩宇,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隻是兩者的身份懸殊太大,注定永遠無法走到一起。
即便短暫的走到了一起,也注定隻是悲劇。
他不想淩宇,将來也和他一樣。
他拍了拍淩宇的肩膀,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卻并沒有說出口。
因爲即便無法在一起,他也未曾後悔過!
……
“言荷,你不是說,不來參加酒宴嗎?”
夏震天看着快步而來的夏言荷,從上到下,微微打量,蹙了蹙眉問道。“爲何如此慌亂?”
“父王,你不能殺淩宇!”
夏言荷雙目直直的看着夏震天手掌之中的那縷幽光,美眸之中,閃過一縷仿佛來自靈魂的顫抖。
不能殺淩宇!
夏言荷口中這幾個字一出口,就仿佛在衆人心底,蕩出一縷冷風,席卷衆人心靈。
言荷郡主,這是來爲淩宇,求情的?
“不可用,則必不可留!”
夏震天皺眉說道:“你這是在違背父王的意願嗎?”
說話的同時,夏震天的面色,有些冷,那掃過淩宇的餘光,更是突然多出更多的殺機。
夏言荷,一直以來,都是極爲乖巧,明事理的,自打懂事之後起,便從來沒有過一言、一行違逆過他。
哪怕王府出現了再大的事,隻要是他的決定,她總是第一個表示支持。
可是此時,在此事上,夏言荷卻在他做出決策的時候,出現在這裏,制止他,并直接反駁他的決策。
這在以往,幾乎是不可能的。
夏震天的話,讓夏言荷嬌軀微微一震,臉色在這一刻,變得有些蒼白。
直到此時,她才回過神來,自己竟然在得知父王要殺淩宇的時候,焦慮到了這種地步。
竟然做出了這種不明智的事情來。
而這樣做的後果,非但無法救下淩宇,反而會讓淩宇,更快的死去。
爲情所亂。
因爲動情了,所以心亂了!
心一旦亂了,一切行爲,都将變得紊亂。
這,還是她夏言荷嗎?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讓自己平複下來,讓自己恢複成原來的那個心思缜密的自己。
“父王,言荷并非此意!言荷的意思是說,父王不能在這裏,殺淩宇!”
“不能在這裏殺?”
聽到夏言荷這麽說,衆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夏震天那緊皺的眉頭,也逐漸松緩下來,問道:“說說你的想法。”
“這裏,是我們鎮西王府,一年一度的酒宴,乃是王府大事,無論是王府臣民,還是帝國方面,都有太多雙眼睛,在關注着這裏。”
“這裏的一舉一動,都足以引起一片波瀾。淩宇,本身便爲王府立下了大功,若是死在這裏,隻會令親着痛,仇者快,日後,還有誰,敢爲王府建功?還有誰,敢爲王府效命?”
“而且影響,絕對比言荷所說,更爲深遠,父王和諸位,也一定比言荷想的更明白,言荷言盡于此,言荷這就退下!”
夏言荷的話,一句比一句,更加直入人心,說完,再度對在場的衆人微微施禮後,緩緩退了下去。
親者痛,仇者塊!
而此刻的衆人,腦海中依舊都在回蕩着夏言荷說出的這六個字。
若是淩宇死了,他們這些“親”者,會痛嗎?
他們隻是沉思片刻,便得到了答案。
是肯定的答案。
盡管他們,也都不想淩宇活,但内心深處,還是會感到痛心。
淩宇,畢竟爲王府立下大功,被位列整個王府大軍,三大天才将領之一,若隻因爲他的狂妄,他的态度,而被鎮西王親手處決,定會冷了無數人的心。
所謂,見一逾,而窺全身,兔死狐悲就是這個道理。
很可能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這些在場之人中,就有人的下場,與淩宇一樣,這個人,或許是自己,也或許是别人。
衆人再度沉默了下來,就連夏震天,也沉默了下來。
身爲王者,他自然更知道,什麽樣的事情該做,什麽樣的事情,不該做。
原本,他以爲,殺了淩宇,衆人不會有多大的反應,畢竟,剛剛這些人,可都是表态了。
但是此時,這些人的沉默,讓他更加明白,夏言荷所言,不無道理。
連這些人,都這樣,更何況還是外面的那些人?
“王爺,此子剛剛的威脅之語,您也聽到了,以此子的天賦,後患無窮!”
蕭琅天躬身說道:“而且,白老也……”
“閉嘴!”
未等蕭琅天說完,沉吟許久的夏震天,蓦然冷哼一聲,道:“今日之事,到此爲止,全部,退下!”
而伴随着他喝聲的落下,目光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淩宇,轉身在十幾名護衛的簇擁下,走出了院落。
衆人紛紛歎息一聲吼,也接連退去。
“王爺!”
突然,淩宇低喝一聲,叫住了已經到了院門的鎮西王,鎮西王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了他。
“我淩宇,向來恩怨分明,小王爺對我,有知遇之恩,他也是第一個,真正欣賞我的人,在此,我淩宇,送給你們一句話:‘戰則速戰,決則速決,否則,定多生變數,天将變!”
淩宇的突然開口,讓很多人都皺了皺眉。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不少聽到的人,都有些狐疑。
不過,卻沒有人搭話。
鎮西王也沒有說一句話,聽到之後,直接轉身帶人而去,沒人知道,他到底聽沒聽進去。
淩宇也不在乎,該做的事情,他做了,該說的話,他也說了,便足矣。
恩,如今,他算是已經還完了,那麽以後,隻剩下仇了!
“快走!”
淩宇目光環視一眼周圍,沒有人來阻攔他們,說完最後一句話,便立刻拉着父親和大長老,快速的朝着外面而去。
這個結局,有些意外,但卻并不讓淩宇,有太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