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落天河卻突然又在淩宇面前,提及這幾個字眼,讓燕涯峰頗爲無語。
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剛剛,這青年的眼神,實在是讓他心有餘悸。
不過還好,落天河後面還有話:“卻也并不是完全魂滅了,至少還有殘魂仍在!”
“能救嗎?”
這一次,白發青年終于有了一個正常的回應,隻是,那聲音依舊充滿了無盡的沙啞。
“不知道!”
落天河微微搖了搖頭。
他說的不知道,已經是有所保留了,并沒有将話說的那麽絕,怕現在這種狀态的淩宇無法接受。
不過心中,卻已經回答了三個字“不可能。”
靈魂隕爆可不是尋常的靈魂遭受毀滅打擊,而是這個丫頭,根本就沒有想過活命,用出這種極端的方法,将自己的靈魂徹底破碎。
若是被敵人打破靈魂,留下殘魂或許還有挽救的可能,可是這種,幾乎沒有可能。
“不知道?”
沙啞的聲音,艱難的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眼。
三個字,雖然還是同樣的三個字,但是,在這充滿沙啞的三個字眼之中,每一個字眼的吐露,都仿佛用盡了其全身的力氣,一股無盡的悲涼,萦繞在每一個字眼之中,讓所有聽到的人,都感覺到心神微微一顫。
就仿佛,他的世界,都在這一刻,傾塌了一樣。
落天河的心頭,沒來由的一陣心酸。
有些不忍的看着白發蒼蒼宛若枯朽老者的青年,心中已經不知歎了多少次氣。
“真的不行了嗎……”
就連冷傲如青龍劍蕭逸泉,也都在這一刻,傳音落天河。
“唉……”
落天河又一次深深的歎息了一聲,這聲歎息,充滿了無能爲力。
沉默良久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麽,他手指間的空間戒,光芒閃爍了好一會,明顯是在空間戒之中翻找着什麽塵封已久的東西。
之後,一盞古銅色的長明燈,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淩公子,老夫能做的,也隻有這個了,至于能否讓這丫頭活過來,就要看将來你能否遇到擁有鬼神之力的大能人物了,老夫也隻能爲你做到這一步了!”
落天河深深的吸入一口氣,随即,道道輝光在其手心逐漸蔓延,并覆蓋了手中的長明燈。
随着輝芒逐漸閃爍,這盞似乎從來沒有點燃過的長明燈,逐漸跳起了一撮火苗。
火苗仿佛遇到了什麽力量一樣,開始緩緩的跳躍,并燃燒的越來越旺。
而就在這撮火苗燃起的時候,周遭空間,似乎都出現了一絲絲裂痕,在這些裂痕之中,一縷縷看不到、摸不着,但卻能夠有所感覺的無形之物,正在被火苗的光亮,從裂痕之中生生“拽”出來。
這些無形之物的數量,很多。
當它們被拽出虛空裂縫之後,便開始圍繞着這盞被引燃的長明燈流動起來,如若流星回轉,又像碧波拂漾。
長明燈火苗跳動間,似有琴音響起,若有若無,低沉之中似乎有帶着屢屢歡樂。
正是這股琴音,讓一直以來,都仿佛完全陷入悲恸世界的淩宇,猛然回首,望向了這盞燃燒的長明燈上。
那雙自從曦兒靈魂隕爆之後,一直仿佛蘊藏一片血海的血眸,也終于有了些許清晰的輝光。
“曦兒,曦兒……”
那雙漸漸恢複清明的血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古銅色長明燈,口中不停的呼喚。
這若有所無的琴音,不正是她最喜歡彈奏的那首琴曲嗎?
那首他在找到她的時候,她還在彈的琴音嗎!
“長明燈不滅,則殘魂永不散,盛則旺,衰則弱,至于能否有回天之力,隻有你自己将來去尋找了,在老夫的認知世界裏,還暫時找不到任何方法!”
做完這一切的落天河,緩緩的拖着手中長明燈,走到淩宇面前,将長明燈遞向了淩宇。
淩宇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卻已經從空間戒之中,取出了一張床,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懷中曦兒那已然緊閉的雙眼,輕輕的将她放在了木床之上。
這才伸出雙手,躬身向前,托起落天河手中的長明燈,擺放在了曦兒的身側。
待得一切做好,這才将承載着曦兒和長明燈的木床,安置在了空間戒中的空間神木盒子之中。
隻有安置在那裏,他才放心!
而在那裏面,還有着另外一個人,一個躺在冰床上的姬秋雪。
現在,又多了一個,也讓淩宇的心,又狠狠的痛了一次。
神識環繞在空間神木盒子之内,環繞在這兩個女子身上,淩宇那雙眼睛之中,隻有無盡的溫情與不舍。
“不論怎麽樣,我都會傾盡一生,讓你二人重回我的身邊!”
這一次,是他淩宇無能!
但是他淩宇,不會一輩子無能的!
“淩公子,還需要我等做些什麽?”
外面的聲音,将淩宇的神識,從空間神木盒子中拉了出現。
那雙目光,也在這一刻,緩緩的轉移到了劉天河、蕭逸泉、燕涯峰的身上,他的眼睛,已經不再那麽血紅。
隻是,在這雙沒有了血紅光芒的眼睛中,卻多出了無盡的冷靜,冷靜到讓人感到可怕。
就好像,這雙眼睛之中,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情感,任何情緒,有的,隻有無盡的冷漠。
對人的冷漠,對這個世界的冷漠,對一切的一切,都隻有冷漠!
開口的,是落天河。
有所反應的,卻不隻有淩宇一人。
冰玄靈宗老祖和宗主以及其他靈宗長老的反應更甚,幾乎每個人的心髒,都在落天河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狠狠的跳動了一下。
其他各大宗派之人,也同樣如此。
以在場的這三人的強大以及背後的影響力,若是淩宇真的要他們動手的話,或許,在場的所有人,都難逃一劫。
這些宗派雖然強大,但是在這幾人的影響力面前,卻僅僅如同一個孩提一般!
以淩宇對他們的恨,會放過他們嗎?
顯然不可能!
或許,他們各大宗派的人,能夠有一個好點的結局,但是冰玄靈宗,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不過,這卻也僅僅隻是他們的一廂情願。
因爲在下一刻,一個聲音,便如同宣布他們死刑一般。
“我要他們死!所有人。”
淩宇的眸光,蓦然環過在場所有人,那眸光之中的無窮冷漠,就仿佛有萬丈冰山,降臨在衆人的頭頂。
極度冰冷的氣息,好像要将所有人完全冰封。
眸光如劍,冷劍!
沒有一點感情!
這句話,也同樣是淩宇那無盡仇恨的宣洩口!
因爲他們,都是曦兒之死的罪魁禍首,所以他們,都要死!
沒有任何一個人例外!
“殺死所有人?”
在淩宇這句話出口的一瞬間,甚至就連死在手中性命無數的擎指燕涯峰,也不由得微微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不是沒有能力做到,而是沒辦法去做!
這裏,畢竟是古刹域,是一個在整個大乾王朝都占有頗大比重的一域。
而這些人,又幾乎包羅了古刹域一大半的強者,若是都死了,定然會讓整個古刹域亂成一鍋粥。
到那時,即便是放任各大域自己發展的王朝皇族,也肯定會出面。
落天河也因爲這句話,皺了皺眉頭。
他是一名煉藥師,也是一名醫者,雖然也曾殺過人,可卻也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們可以答應淩宇的任何要求,因爲淩宇是修老的弟子。
可是他們卻不能因爲淩宇的要求,去無理殺人!
因爲他們,不能給修老抹黑!
修老一生,功德無量,乃聖人!
他們因爲敬重修老,願意守護修老。
修老不可能同意他們去無端殺戮!
這個組織,也并不是爲了殺人而建立的,而是爲了心中的守護而建立!
當初修老之所以沒有爲這個組織賜名,便是爲了防止這種情況出現!
所以,他們不能這麽做!
“哈哈哈,老夫想起來了,你們雖然可以爲他而來,卻不能爲他殺人,這是當初修老給你們定下的規矩,哈哈哈。”
那一直眉頭緊皺的靈宗老祖突兀大笑了起來,滾滾笑聲若洪鍾般清澈。
落天河幾人的反應,也終于讓他肯定了,這個組織的一些傳聞。
之前,他雖然也聽過這些傳聞,可畢竟是真是假沒人知道,此時見到幾人的反應,他就已然認定。
他們不可能因爲淩宇的要求,而滅掉靈宗!
更不可能出手殺了他們!
否則的話,這個勢力,當初就不可能被世人認可,那些隐藏在暗處的勢力,也不可能允許一方新的勢力,就這樣出現的。
一個不能随意殺人,隻爲守護的勢力,就算擁有再多強者,又有什麽可怕的?
靈宗老祖的笑聲之中,充滿了狂放之态。
似乎,要将自從這幾人到來之後,所帶給他的壓力,一同釋放出來一樣。
“你這是給本尊殺你的理由嗎。”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在燕涯峰的口中蓦然滾蕩,冷冽的眸光,也在倏然間指向了狂笑不已的靈宗老祖身上。
隻一瞬,便讓靈宗老祖的笑聲,戛然而止。
不能以組織的名義殺人,可卻不代表,他燕涯峰個人,不能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