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宇就這般,站在城牆上,許久……
他整個人,就仿佛化作一尊巨大的火焰熔爐,融化了覆蓋整座城牆的冰封,融化了城池之内,被冰封覆蓋的房屋與街道,并依舊在朝着遠處蔓延。
三日的時間,淩宇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方圓百裏之内,所有被冰封之地,盡皆被徹底融化,融化出的冰水,彙成了一條大河,朝着遠方彙集而去。
沒有屍體,沒有血液,甚至沒有一點血腥的味道。
所有的一切,都在冰封與融化之中,被化成了齑粉。
整座戰場,仿佛重歸于戰争之前的模樣,隻是,破損的城牆以及無盡瘡痍的大地,還在訴說着曾經的血腥屠戮。
三天裏,整座皇城城牆,都被天煉鐵騎軍所包圍,無論是城内,還是城外,沒有一個人能夠靠近城牆。
所有的鐵騎軍将士,都在守護着淩宇。
因爲他們都知道,淩宇的女人,成爲了這戰争的犧牲品,也是戰争的終結者,這千裏冰封,便是由她,所産生的。
他們的将軍,他們的天煉王,他們的戰神,此刻,正處在無盡悲恸之中。
他們,沒有辦法去安慰、去幫助淩宇,他們隻能陪同淩宇,一同承受這無盡的悲傷。
皇城之内,所有人都知道,戰争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而他們,是最終的勝利者!
敵軍不隻是被殲滅,更是連敵國的皇都,都被他們的大英雄淩宇所覆滅。
赤月帝國,數百上千年的時間,都将不會再被戰争襲擾,和平盛世,即将到來。
上至皇家,下至百姓,整個赤月帝國,都陷入了沸騰之中。
這份沸騰,是爲了赤月帝國的重生而沸騰。
是爲了戰争的勝利而沸騰。
更是爲了那無數葬生在戰争之中的将士與百姓,爲他們沒有白白付出而沸騰。
他們的生命,雖然已經失去,但是,他們的家園,将會變得更加繁榮昌盛!
整個赤月帝國,上上下下,無數城池,都陷入了歡慶之中。
淩宇和姬秋雪這兩個名字,也徹底烙印在,所有赤月帝國之人的靈魂深處。
赤月帝國,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可以說,都是這兩個人的功勞。
可是,其中一人,已經因爲最後的爆發,而煙消雲散。
而另一個人,他們心目中,整個赤月帝國至始至終的英雄,卻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隻有少數人知道,在戰争結束之後,淩宇帶着天煉鐵騎軍與帝國強者,返回了皇都,并且以一己之力,融化了皇城内外數百裏的冰封區域。
可是在那之後,天煉鐵騎軍,返回了天煉城,淩宇,卻已然悄無蹤迹。
甚至就連帝國的冊封,都沒有受。
沒有任何人知道,淩宇到底去了哪裏。
……
一個月後,一個少年的身影,出現在了一座已經沒有了多少人的城池廣場上,孤零零的站在廣場的中央,望着周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看不出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之後,少年又去了一座府邸,府邸的大門上,挂着一扇已經破破爛爛的“淩府”牌匾。
這座城,赫然便是龍陽城,府邸,便是曾經的淩家府邸。
隻是,因爲戰争的原因,這座龍陽城,已經破敗不堪,城内的居民,也已經寥寥無幾。
淩家的府邸,也因爲淩家之人離開之後,逐漸破落,裏面能夠拿走的東西,早就已經被戰争流民、亂軍搬的空無一物了。
不過還好,那間白玉密室,并沒有被人發現。
站在曾經的藥園,看着密室所處的位置,淩宇搬來了一塊巨石,壓在了上面,徹底的将下方的白玉密室封存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淩宇去了龍陽城競武殿,站在曾經淩靈學府招生會武的地方,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一個座位方向。
那個位置,就是曾經,他與姬秋雪,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隻是,時光飛逝,他早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小小少年了,姬秋雪,也已經從他的學姐,變成女友,又變成……
佳人已逝……
長長的歎息聲,缭繞在這件空置的大殿内,久久傳蕩不息,仿佛同樣在爲淩宇,感到悲傷。
……
離開了龍陽城,淩宇又來到了淩靈城。
同龍陽城一樣,曾經繁榮無比的淩靈城,同樣毀在了戰争之中。
他登上了一面破敗的城牆。
所站立的位置,與曾經和姬秋雪一同眺望遠方的位置,一模一樣。
就仿佛,那已經逝去的歲月,再度重新降臨,隻是,身邊的佳人,已經變成了空氣……
三個月的時間,就這般,緩緩流逝。
淩宇走遍了曾經走過的地方,去過了所有與姬秋雪有過同樣記憶的地方,每一個地方,都呆了許久。
佳人雖然已經離他而去,但是他的心中,也永久的烙印下了佳人的身影,永遠也無法抹去。
在這段時間裏,淩宇沒有修煉,沒有去見任何人,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
就像是一個孤獨的獨行者,默默的站在這片似乎并不屬于他的世界,充滿了孤獨的世界。
……
在這四個多月的時間裏,整個赤月帝國,也開始了大規模的重建,各行各業,也都走向了複蘇之中。
帝國八皇子赤童,在萬衆呼聲之中,也終于宣布,一周後,開始登基大典。
一切的一切,都在有序的進行着。
淩宇的使命,似乎也已經完成了。
……
這天,他重新回到了天煉城,去了段威虎的府邸,見了段威虎和雅沁公主,見了天罂。
在皇城大戰之後,段威虎便已經退隐,徹底的不再過問軍中之事。
曾經的三大副将,萬星已經陣亡,另外兩人祁震和鄂全,也在戰争結束後,由雅沁公主做了媒,成了家,和段威虎一樣,告别了戰場。
……
離開了段威虎府邸,淩宇便返回了城主府,但是,并沒有太多人知道他的歸來,隻有胖子、石岩、天虎、施魅、冉天驕等人。
現在的他們,都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學府少年、少女,每一個人,都經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都變得成熟了起來。
醉酒當歌,三日三夜。
談論着曾經,談論着一件又一件的趣事……
……
這天,被淩宇派去捉銘軒的封嚴博,終于回來了。
但是,他帶來的,隻有一個人,天恒!
“公子!封嚴博有負使命,沒能捉住銘軒,隻将天恒捉了回來,請公子降罪!”
封嚴博颔首站在淩宇身後,有些愧疚的聲音,緩緩傳到淩宇的耳中。
“是沒捉住,還是被你放走了?”
淩宇并未回頭,淡淡的說道。
“對不起,公子,我……”
封嚴博似乎想要解釋什麽,但是,淩宇卻直接搖頭打斷道:“算了,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公子,您……”
淩宇的話,讓封嚴博的眼神,微微滞了滞,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沒有說出來,最終歎息了一聲,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沒臉見淩宇!
正如淩宇所說,人的确是他放走的,盡管,他與銘軒之間的交易,早已完成,可以說,他并不虧欠銘軒什麽。
但是畢竟,曾經,他跟着銘軒數年的時間,還是有些感情的。
讓他抓銘軒回來送死,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沒有做到,就意味着他沒有資格再呆在淩宇身邊。
那麽他,隻能離開。
之所以回來,也不過是爲了給淩宇一個交代罷了……
“這張陣圖給你,你自己慢慢研究吧!”
然而,就在他的腳步,即将邁出殿門之時,淩宇的話音卻突然傳入他的耳中,讓他的身體,微微一震,下意識的回頭,一張圖紙,便已經落在了他的手中。
“公子,你這是……”
封嚴博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圖紙。
“我說,讓你自己去慢慢研究吧!”
淩宇再度重複一句。
這一次,封嚴博瞬間就明白了,整個人的靈魂,都仿佛有一道電流流過,倏地一下。
他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了。
淩宇派他去捉回銘軒,也根本就不是爲了考驗他,更不是爲了真的要捉回銘軒。
這隻有一個原因,就是淩宇讓他去還銘軒恩情的!
淩宇早就已經猜到,他根本就無法忘卻曾經銘軒對他的恩情,将銘軒抓回來!
所以,才會讓他去還掉這個恩情,從此以後,也才能真正的追随輔佐淩宇。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封嚴博深深的對着淩宇施了一禮,随後緩步離開了大殿。
對于這個少年,這是他第一次,徹徹底底的信服。
“老大,這個天恒怎麽處置?”
殿門外的石岩,在封嚴博離開之後對淩宇詢問道。
“叛國之輩,不忠不義之徒,留之何用!”
淩宇冷漠道。
“明白!”
石岩應了一聲,旋即壓着被封嚴博封印住的天恒,離開了。
在封嚴博和石岩接連離去之後,淩宇沉吟片刻,對着虛空之中,說道:“詭刺,将影殺叫來!”
“影殺?是,公子!”
詭刺的聲音傳出之後,虛空扭轉了一下,便再沒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