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根基深厚,在這朝中站得穩,我的安穩日子也過得好,隻是這樣位居人臣的人,難保哪一天皇帝起了戒心,那我就倒黴了,不過那是我未來才需要考慮的事情,至少目前來說,厲行還是能在朝中盤踞多年的。
甯王出了京城,當天他的家眷被包圍,皇帝的表姐,那位甯王妃,被請進了皇宮,朝廷發了聖旨讓甯王進京,甯王卻不予回應,拒不入京,自然也不提造反,還獻上了藩王的貢品,态度一時低下來,恰逢此時,以劉國舅的一批人爲他說了一些好壞,此事便消停下來,似乎甯王逃離出京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可厲行那天上朝回來,回來就發了一頓脾氣,我在門口的時候就聽見他砸了一個杯子,高聲喊着:“貪念也要有是非,這般不分輕重,我大齊遲早要敗在這些人手上!”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發那麽大的脾氣,雙眉緊鎖,拳頭緊握,神色肅穆端坐在位置上,旁人大氣都不敢出,見了我,旁邊的一些官員這才心驚膽戰的退了下去,我去,我也怕啊!
不過考慮到這是我男人,應該不至于對我也發脾氣吧,我壯着膽靠了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發那麽大脾氣做什麽,小心氣壞了自己的身體。”說着另外一隻手往他胸口輕撫。
他神色似乎有所放松,眉頭微微舒展:“你怎麽來了?”
我故作輕松,輕輕撫開他的眉頭:“聽下人說,我男人在發脾氣,我得趕緊過來看看,不然發脾氣容易老,這麽俊俏的一張臉變成老頭子,我可是要嫌棄呢!”說着捧起他的臉,靠的近些看了看。
厲行神情更見輕松,一時之間哭笑不得:“你啊......”
我趁機拉起他的胳膊:“好啦,我今天畫了一張你的美照,你點評一下,哎呀,走啦。”
厲行被我纏的沒法隻好站了起來,說是他的美照,其實是很久以前就動筆的,以前是暗戀他,隻畫了一半,現在我們是老夫老妻的,自然不瞞他。
畫中的厲行一身黑衣,正是橫劍欲出招的狀态,蓄勢待發。
這倒是也不難,畢竟我曾有段時間迷戀畫這樣的古風美男,隻是我自己那些時日春心蕩漾,所以畫的有些慢了,唯恐哪裏畫錯了就毀了。
厲行對着畫卷看了一番,我難得一次的緊張等他的點評,他卻忽然側過臉來:“看來我在夫人心中。”
所以這是誇我畫的好了?
厲行接着說:“夫人這畫很是嚴謹,下筆精準,必是琢磨許久。”
這小子,剛還發脾氣,這會兒竟敢嘲笑我暗戀他,于是我捏着他的下巴湊的近些說:“要是畫你的luo體,我下筆會更精準。”
厲行表情微變,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說些什麽,見他吃癟,我大笑起來,順手拍了拍他的臉,這古人就這點好,讓我等老司機調戲的時候分外有成就感。
他愣了一會兒,一把将我抱起來放在腿上,将我的頭靠在他的肩上:“夫人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我湊過去親了他一下:“調戲這樣的事情隻對你做。”
他捏了捏我的臉頰,我見他心情好了許多,這才開口詢問:“今天發生什麽事情了?”
厲行歎了口氣:“甯王回了封地,怕是要縱虎歸山,可劉國舅那幫子人,卻不把此事當作威脅,怕是要養虎爲患。北邊北狄虎視眈眈,近來這幾年頻頻侵犯邊境,雖是不足爲患,可長此以往,反複試探,怕是戰事将起,若是這兩聯合,腹背受敵啊。”
果然是朝廷意見不合,在與他的接觸的過程中,這人口碑當然算不上很好,比如說以前的不娶妻,有人懷疑他是同xing戀;以及在刑部任職的時候落下了一個陰險狡詐的名聲;作風還有那麽點強勢,好吧,很多時候是很強勢,有些不近人情;以及朝廷六部中很多人惟他馬首是瞻,還有那麽點結黨營私的嫌疑;還有他對他父輩也不甚尊重,等等........從朝堂作風到私人生活,厲行肯定算不得十全十美的人。
古往今來,無論什麽樣的聖賢,總會有多多少少的毛病被當世人诟病,沒有都能給你挑出來,噴子哪個年代都不缺,更何況厲行有些問題确實是客觀存在。
但是有件事情我卻是敢肯定,他想做大事,他登上這個位置不光光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這個國家更好。
厲行也許有排除外戚的可能,但是甯王與北狄的威脅客觀存在,内鬥的基礎也是基于外部的穩定,否則國家玩完了,無論是厲行赢了還是外戚赢了,獎品是成爲喪家之犬,想想也沒人願意。
我看厲行是有這樣的覺悟,目前是劉國舅那方沒有這樣的覺悟。大約是丞相黨太過強大,外戚和王爺聯合起來了,也不管這位王爺前些年還是朝廷的重點防範對象。
就像明朝時期的東林黨一樣,太過強大,打得其他三黨毫無招架之力,逼的這三黨什麽禮義廉恥都不顧了,和閹黨沆瀣一氣。
這麽看來,劉國舅要祈求甯王這顆定時炸彈是啞炮才好,不然将來,和叛逆惹上關系,怎麽看結局都不會太好。
政治上的事情,對于我這樣公司中層都沒混上的小透明來說,也隻能當個門外漢看看熱鬧,還是默默的吃瓜比較好,厲行這樣官海沉浮十幾年的老司機,肯定那想出對策。
于是我滿臉狗腿的走到他身後,一邊給他按摩,一邊問了一個很腦殘的問題:“你怎麽知道甯王是縱虎歸山,他就不能真的立志做一個富貴王爺嗎?”
其實這個問題困擾我非常久了,似乎在别人口中,這位甯王口碑都還不錯,什麽溫文爾雅,豪氣仗義等等,雖然後來的江南鐵礦事件幕後黑手還未查到,但是那個死太監據說和甯王有些關系,以此爲證據證明甯王不是表面那麽仁德,可是似乎從一開始把我認回來,厲行和三哥就有意無意的提醒我,要遠離甯王,這貨将來要搞事。
難道這就是政治家的直覺?
厲行拉住我的手,回過頭來:“直覺吧,缥缈相信我就可。”
好吧,還真敢說是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