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片蒼茫的天地之間,一條橫亘在沃野上的堅固城牆将雙方的士兵分割開來。
佩洛夫在他的大軍集結完成之後,并沒有着急發動進攻,而是将剩餘的給養留下兩周的口糧後,全都拿了出來,然後爲所有的士兵奉上了一道豐富的戰前大餐。
城下的士兵,沉默無言着吃着還冒着熱氣的食物。
這種被甘甜的食物塞滿整個胃袋的感覺他們已經好久都沒有感受過了,但即便是食物帶來的歡樂感,也沒有讓他們感到一絲的快樂,所有人沉默無言的吃着碗中的食物,他們都清楚,在凜冬城的下次補給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也得等到一個月之後才能到達。
在此之前,如果他們無法攻破眼前的防線,他們面臨的至少是半個月的沒有食物供給的情況。
屆時不需要等下一輪補給物資到來,嚴寒以及城内虎視眈眈的敵人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當然,一個月的物資抵達時間,這些還是最理想狀态下的情況,而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在戰争狀态下,隻有意外和突發狀況才是一切事情的常态!
正當城下的敵軍正在享受着最後盛宴的時刻,城牆上的守軍此時也正就着熱騰騰的篝火啃着風幹的異獸肉幹。
駐守城牆的士兵,自然不會是覺醒者部隊,這裏的士兵拿着傳統的槍械,承擔着整個防線的守備任務。
而那些消耗了整個北域八成資源的覺醒者部隊,他們隻會在看到敵方覺醒者之後才會介入戰争!
這些占據整個部隊七成數量的普通士兵,卻隻消耗了整個勢力的兩成資源。
然而即便是這樣,這些士兵們在刺骨的寒風中也沒有絲毫的抱怨。
對于他們而言每一批人都有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他們所應當承擔的責任,就是守衛好腳下的這座城牆!
“班長,這都10多天了,你說那群毛子什麽時候進攻啊?”
圍坐在篝火前,一名士兵将最後一口異獸肉幹塞進嘴裏,然後含糊地問道。
“我哪裏知道,我要是知道這種事情,我也不會僅僅隻是班長了!”馮遠同樣撕下一塊暗紅的異獸肉幹努力咀嚼着,然後從火紅的篝火的支架上挑出早已滾燙的水壺。
擰開壺蓋倒出一杯清澈的液體,滾燙的熱氣迅速在寒冷的空氣中蒸騰開來。
輕呷一口杯中的液體,馮遠回味地閉上眼睛,口中流露出陶醉的感歎。
“班,班長,你喝的什麽呀?”那名瘦小的士兵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他伸長脖子看着杯中清澈的液體,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開水而已!”馮遠的嘴角勾起一絲狡黠的笑意,輕聲道:“礦泉水!”
那名瘦小士兵微微一愣,時隔一年多再次聽到耳熟能詳的名詞,竟然感覺到微微有些生澀。
和如今習慣用一級、二級、三級淨水對水質進行劃分相比…果然還是曾經的稱呼,聽上去更爲親切。
似乎是察覺到了小士兵眼中的渴望,馮遠微微一笑,然後将杯中剩餘的半杯水遞了過去。
“你小子,恐怕在末世前也是個小饞貓吧!給,先把這點喝了,剩下的等打完仗再給你!”
接過微微泛着鏽迹的水杯,小心的舔了一口,一股甘甜瞬間湧入喉嚨,劃過被肉幹割的生疼的食道緩緩流入胃中。
“好甜啊!”深藏于腦海中的記憶被勾起,那股熟悉的甘甜…是文明的味道。
然而,還沒等那名士兵嘴角的笑意完全綻開,一道微弱的橙色火焰拖曳着硝煙的氣息,突破風雪的阻隔,準确穿透城牆上的士兵!
鮮紅的色彩從胸前綻放開來,熾熱的子彈從脊椎處穿透,通過兩片肺葉間的縫隙,在胸前爆裂開來!
然而這樣的場面也僅僅隻停留了一瞬,然後便在下一個瞬間,恐怖的侵徹力将脆弱的肉體完全撕裂開來,大片的血霧從那名戰士所在的位置爆裂,人體組織混雜着滾燙的熱血,如同碎片一般飛濺開來,搖曳了滾燙的篝火,同時也澆滅了原本蕩漾于馮遠臉上的笑容。
“有狙擊手!”
極力壓抑着内心的憤怒,馮遠用手拭去耷拉在眼皮上的組織碎屑,瞬間卧倒在冰冷的城牆上。
透過城牆上的掩體,朝遠方彌漫的大雪望去。
黑壓壓的一片身着防彈衣,戴着迷彩頭盔的士兵,在大雪的掩護下,端着步槍朝着北域的防線發起沖鋒。
就在這一瞬間,數道紅色的信号彈從城牆上空飄起,周圍原本安靜的城牆瞬間被急促的警報聲填滿。
不知道從哪一個時刻開始,密集的槍聲就已經在城牆上響起,橙色的火焰在城牆上不斷交織,揭開了這場寒冬之戰的序幕!
呼呼的破空聲從耳邊響起,馮遠下意識地低頭,就看到一發炮彈越過高聳的城牆落入城内,在地面上掀起巨大的深坑。
乒乒乓乓的聲音在城下不斷響起,甚至不用觀察聲音的來源,馮遠就已經判斷出那是毛子舉着防彈盾牌沖鋒的交火聲。
紛飛的彈片撕裂了挂在篝火上方的水壺,澄澈的液體和火焰相遇發出滋滋的交鳴。
顧不上心疼已經凝固在地面上的礦泉水,馮遠就得滾到一處掩體後面,舉起靠在城牆上的RPG朝着城牆下密集的黑影扣動的扳機。
“去死吧,你們這幫雜碎!”
橙色的火焰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光,在人員最爲稠密的區域炸裂開來。
激蕩的雪花裹挾着熾熱的血液,在雪白的大地上如鮮花一般綻放開來。
城牆下的敵軍發出陣陣凄慘的呼叫。
破裂的彈片劃開了一名敵人的手臂,連同森然的白骨整齊切割開來,鮮紅的血液順着傷口如同噴泉一般噴湧,很快就染紅了整片大地。
然而慘重的傷亡并沒有讓這些紅了眼的敵人後退半分。
對于饑餓的恐懼,如同布滿荊條的皮鞭,不斷鞭笞着這些發瘋的人群,促使他們向着前沿陣地發動一波又一波的絕死沖鋒!
看到這樣的場面,馮遠不覺心中一陣發寒,作爲一名經曆過不少戰火洗禮的老兵,他心中了然。
在饑餓與酷寒的驅使下,無論是敵方還是我方都已經沒有退路!